臘月廿五,天降大雪,整個秦都像是被人蓋上了一張白色的棉被。大雪直至清晨才緩緩停下,無論是城牆之上,還是各家房頂屋簷,都積上了一尺高的厚實白雪。


    早上醒來,柳黎穿上了昨日石武幫她買的那件粉色襖裙。她在鏡子中照了又照,念起石武昨晚跟她說的,今日是他的生辰,讓她一定要穿得美美的。柳黎將香囊別在襖裙上後,依稀看到窗外白茫茫的。等她在天字號房內推窗看去,發現外麵已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了。粉色襖裙溫暖地包裹著她,讓她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她笑道:“少爺說得對,有他在,即便是下雪了也不會冷的。”


    今天是石武的生辰,早上起來後他特意拿出了他娘親給他的那枚玉質發扣,梳了好久沒梳過的疊羽髻。可等他剛梳完發髻,他就感覺他的寒疾來了。不過這次倒也奇怪,不像前麵幾次如排山倒海勢地洶湧而至,這次更像是織網般地慢慢從他體內延伸開來,一絲一絲凝結成形。


    盡管阿大已經拿來暖爐,將房內烘得十分熱了,但對石武而言卻是收效甚微。


    石武還在打趣道:“阿大爺爺,這寒疾還真是會挑時候啊,看樣子它是不想讓我過完這個生辰了。”


    阿大作色道:“又胡說了,等等吃完早飯我們就去石家。不管是求也好是搶也罷,那枚乾元丹,我要定了。”


    石武勉強笑道:“阿大爺爺,別說什麽乾元丹了。今天我生辰,我想吃水滾蛋,要熬開紅糖的那種。”


    阿大現在什麽都答應石武道:“好,阿大爺爺這就幫你去做。”


    曾榮這時候還不知道石武寒疾發作,他每天起得很早,見外麵下雪後,就讓店裏小二在醉仙居門前鏟出了一條可供行人來往的路。


    等阿大開門下去的時候,曾榮還在櫃台上清算著最近一個月的賬目。此時柳黎正好從天字號房內出來,阿大順帶讓她過去照顧一下石武。


    柳黎應了一聲就跑去了曾榮的房間,剛一打開房門,柳黎就感覺裏麵有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石武見柳黎今天穿上了那件粉色襖裙,誇讚道:“姐姐今兒個真美。”


    可柳黎看到的卻是石武那張病白的臉,她立刻來到石武身邊,握著他的手時,她隻覺得石武的手冷得像塊冰。


    石武知道柳黎手上還生著凍瘡,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柳黎卻絲毫不讓地握緊著,眼中泛紅道:“少爺,您怎麽了!”


    “我沒事的。”石武撇著嘴道,“姐姐,今兒個是我生辰,不能哭的。”


    柳黎努力地忍住不哭,開口祝願道:“嗯!那小黎就祝少爺長命百歲。不!祝少爺萬歲萬萬歲!”


    石武嗬嗬笑道:“我又不是皇上,不用萬萬歲的。”


    柳黎執拗道:“我不管,我隻要少爺好好的。不當皇上可以當神仙,等少爺好了就去當神仙!”


    石武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就應道:“嗯!那等少爺成了神仙,就給你送仙丹來。”


    “那我們可一言為定了!”柳黎生怕石武不作數,還跟他拉了拉勾。


    阿大端著三碗水滾蛋進來的時候,石武隔了老遠就聞到了香味。他雖然身子僵冷,但還是站起身道:“阿大爺爺,姐姐,你們可能不知道,我一年裏最期盼的就是這一天了。我爹說平時是不能吃這水滾蛋的,隻有誰生辰時才能來上一碗。你們兩個運氣真好,今兒個我生辰,有什麽天大的事都得等我們吃完這紅糖水滾蛋再說。”


    “你呀。”阿大不知道該說石武是看得開呢還是看不開。他將托盤放在桌上,將第一碗紅糖水滾蛋端到了石武麵前。


    那記憶中的香味饞的石武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的手也一下子靈活了很多,隻是捧在冒著熱氣的碗上時還是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阿大把另一碗端給了柳黎,她也像石武那樣捧著碗,卻發現碗上燙得很,她急忙收回手來。


    阿大將自己那碗放在麵前,沒有說話。


    石武笑道:“阿大爺爺,要是韋大哥能吃到你親手做的紅糖水滾蛋,肯定會激動地哭出聲來。他那時候喝了你煮的一碗白米粥都快一副此生無憾的樣子了。”


    阿大道:“等我們從石家拿到了乾元丹,我們回晉國去看看他,順帶拜祭一下你大壯哥和阿花姐。”


    “好!”石武說完就咬了一口水滾蛋道,“就是這個味道,配著紅糖水一起真好吃啊。”


    柳黎看石武已經用手將他那碗紅糖水滾蛋捂得沒了熱氣,心中一陣難過,想著石武身上得有多冷啊。


    石武見他們都怕燙不吃,直接將他們的碗都拿過來用手捂著,上麵的白氣一會兒就沒了。石武又把涼好的碗推到他們前麵道:“好了,你們現在可以吃了。”


    阿大本來心情低沉得很,若是這時候誰還敢在他耳邊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肯定會翻臉,天王老子也一樣。可石武真的是他軟肋,或者說,是他心裏最看重的人,他被石武逗笑道:“你這孩子,我要不要謝謝你啊?”


    柳黎則是直接道:“謝過少爺。”


    “不客氣的,快吃吧。吃飽了才能走過去石家啊。”石武吃著自己那碗有些冷下來的紅糖水滾蛋,沒幾口就吃完了。


    石武又動了動僵冷的身子,笑道:“早知道應該昨天就去的,我這個病怏怏的嫡孫,他們怕是不會要啊。”


    阿大將麵前那碗溫熱的紅糖水滾蛋吃完,說道:“有我在,他們不會拒絕的。”


    等柳黎吃完之後,阿大將石武放東西的包袱和一紙清荷都交於了她,讓她去自己房中拿好要帶的東西就準備走了。


    柳黎匆忙起身,接過之後就衝去了自己的房間。


    石武還想在後麵說不用這麽急的,柳黎已經跑沒影了。


    阿大看出柳黎對石武的在意,對其道:“前麵說你五十兩銀子沒白花是開玩笑的話。現在阿大爺爺說句真的,她心不壞,起碼對你不壞。”


    石武道:“我知道的。我昨天本想讓她走的,但最後還是沒走成。你知道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阿大道:“有她在也好些。起碼,不用我一個人陪著你。”


    “阿大爺爺是嫌棄小武了?”石武明知故問道。


    阿大笑道:“我倒是想嫌棄你啊。走吧,


    跟你曾爺爺告個別,順帶送他些東西。”


    等阿大帶著石武下樓的時候,柳黎已經背著兩個包袱和一紙清荷在樓下等著了。


    曾榮見石武麵色蒼白,上前關心道:“你是怎麽了?”


    石武道:“沒事,老天爺看我今日生辰,送了份禮物給我。讓我看起來楚楚可憐些,到了石家也好讓他們心疼一下。”


    見石武是在說笑,曾榮直接問阿大道:“要不要我去找大夫過來?”


    阿大道:“無用的。我們來秦都就是為了去石家取一枚乾元丹。”


    “石家?莫不是那個石家?”曾榮還不知道石武是秦都石家的嫡孫。


    阿大道:“正是。”


    曾榮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第一天來就問起了石昱,敢情是早有預謀啊。”


    阿大解釋道:“那時候我怕會連累你,就沒跟你細說。”


    “現在呢?就不怕了?”曾榮沒好氣道。


    阿大道:“現在見你年紀這麽大還很好奇,不止不怕了,還準備告訴你我是誰。”


    曾榮對這個倒是很上心,他湊過去小聲道:“你是誰呀?”


    “我原本是無幽穀血榜第一人——點殺劍阿大,現在和你一樣,隻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而已。”說完,阿大就將一個包袱遞給了曾榮,囑咐他等他們走了再打開。


    曾榮不是江湖人,他對阿大說的無幽穀血榜什麽的沒有任何概念,隻想著阿大肯定是一個黑道上的高手,他得等他兒子回來了再好好問問。


    曾榮提著包袱送阿大他們出了醉仙居大門,他對石武道:“有空就過來看看你曾爺爺,最好帶隻燒雞。”


    “好咧。”石武爽快地應下。


    看著越走越遠的石武三人,曾榮心中感慨萬千。等他回到櫃台上的時候,他將阿大給他的包袱打開,裏麵整整齊齊地放著曾榮那時候給阿大的兩千兩銀票,還有一封信和一個用紅繩紮起來的符紙。


    曾榮將信打開,隻見上麵寫著:“知道你耐不住性子,我也就長話短說了。你那兩千兩銀票我沒用到,就還給你了,至於那時說的要加倍給你,你就別指望了。不過倒是可以送你一張平安符,這張平安符是老徐親手畫的,還挺靈驗。他現在在安郡落霞峰上,是雷閆寺的住持,法號雷覺。最後奉上一句,如果可以把你兒子勸回來,就勸回來吧。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閱之即焚,切記切記。”


    曾榮揣著那封信去了廚房,將人都趕出去後親自把信扔在了燃著的灶台裏。看著燒成灰的信紙,曾榮記住了阿大那句“莫沾江湖事,才是自在人”。


    秦都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積雪的痕跡,不止是各家店家,就連官家也派人清掃了許久。


    阿大扶著石武緩緩走在主道上,越靠近石家,石武心裏越加緊張起來。


    石武笑話自己道:“阿大爺爺,我現在好想往回走啊。”


    阿大道:“勇敢些,不怕的。”


    石武道:“嗯。”


    穿街走道的幾裏路,阿大他們差不多行了有半個時辰。等他們走到石家門口的時候,石家的大門敞開,外麵還有兩個身著藍色棉衣的年輕護衛。


    阿大讓柳黎扶著石武,自己上前道:“去裏麵通知一聲,說石臨濤的兒子回來了。”


    那兩個年輕護衛互看一眼,不知道這老者口中的石臨濤是誰。可這時候剛好從裏麵路過的石家老管事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地上還是很滑,他依舊快步出來,抓著阿大的手道:“你說什麽?誰的兒子回來了。”


    阿大再次道:“石臨濤的兒子,石家嫡孫,石武回來了。”


    老管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旁邊的石武,口中道:“像!真的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老管事生怕阿大他們走了,說道:“你們在這等會兒!我立刻去裏麵通稟,馬上回來!”


    阿大道:“好。”


    老管事又看了石武一眼,慌慌張張地跑回石府。


    門口那兩個護衛從沒見過老管家這麽緊張,紛紛好奇地注視著石武。


    沒過多久,老管家身邊跟著個中年婦人過來了,這人阿大在夜探石家那晚見過,正是石臨濤的姐姐石香玲。


    石香玲手捧暖手爐,身著一件紅色披風,她走到石武身旁道:“你是臨濤的兒子?”


    石武回道:“是。您是?”


    “若你真是我弟弟的兒子,那我就是你大姑姑。你跟我進去。”石香玲拉起石武的手,卻發現石武的手冷得出奇,就將手中的暖手爐遞給石武道,“先拿著,會暖些。”


    “多謝大姑姑。”雖然這手爐對他來說無用,但石武心中還是一暖。


    老管家在前,石香玲帶著石武他們一路過去,周圍遇見的丫鬟小廝都對石香玲行著禮,又看到她牽著一個陌生少年郎的手,心中皆是好奇。


    石武發現石家真的很大,這一路過來庭院樓台,雕梁畫棟的,明顯是個大戶人家。


    等他們到了一處大宅前時,石香玲停下來道:“你真是石臨濤的兒子麽?若是冒充來騙錢的,我可以現在就給你些錢。我另一個弟弟如今可是領侍衛內大臣,官拜一品,追究下來,你可是要入大牢的。”


    石武笑了笑道:“大姑姑,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沒必要拿我爹爹來騙人。”


    石香玲見此也就不多說了,領著他們進了主屋。


    主屋內的陣勢阿大熟悉,和那天晚上的石家差不多,就是少了那強勢的石昱媳婦,多了石家兩個入贅的女婿。


    家主座上的石老太君看起來消瘦了很多,頭上還戴著一根深藍色抹額。


    石老太君見石香玲帶著石武進來了,就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石武回道:“石武,石頭的石,武功的武。”


    石老太君點點頭,又問道:“你說你爹爹叫石臨濤?那他長相如何?年歲多少?”


    “是。他長得一般,身材中等,反正配不上我娘親。至於多少年歲嘛,他從未說過,我也沒問過。”石武這一通話說下來。主屋內的大人小孩都在那掩嘴笑著,哪有人這般說自己親爹的。


    石老太君顯然也沒想到石武會說出這番話來,耐著性子道:“那你怎麽證明你就是我兒石臨濤


    的孩子?”


    石武從懷中拿出那本石臨濤寫的菜譜道:“這裏有我爹爹寫的一本菜譜,雖然中途泡了江水暈開了字,但應該能看出一些吧。”石武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是沒底的,這本藍色簿子可是渡過東江的,裏麵的字幾乎全部暈開了。


    老管事從石武手裏接過那本藍色簿子,遞於了石老太君。


    石老太君翻了幾頁之後,看到上麵暈開花掉的字跡,皺眉道:“這能看出個什麽來。”


    石武頭疼道:“四叔,你真是害我不淺啊。”


    石老太君疑惑道:“你還有四叔?”


    就在石武要說那是無幽穀阿四時,阿大走過去道:“我在這裏,就可以證明這孩子是石臨濤的兒子。”


    石老太君看著這個有些幹瘦的老者,問道:“你又是誰?”


    “點殺劍阿大!”阿大一說完,石家主屋之內的大人們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隻有石香玲的女兒石燕,石昱的兒子石兆不解地看著那些愣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人。


    石燕問石香玲道:“娘親,你怎麽了?”


    石兆也是跑到石老太君那邊撒嬌道:“老祖宗,他是誰啊?”


    石老太君惡狠狠道:“好啊!我們尋了你十一年,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阿大道:“石臨濤並沒有死。”


    石老太君哪由得他分說,立馬喊老管事出去通知石昱回來。


    阿大並沒有阻止他們,他知道要拿到乾元丹,多半還得從石昱身上下手。他隻是在想,金為現在藏在何處。


    石武見石老太君發怒,還要找人過來抓他們,就解釋道:“我爹真的沒死,他在軒家村好好地過了十年,隻是最近又失蹤了。”


    石老太君看著石武,目中生怨道:“你這幫著賊人說話的小東西,也敢冒充我石家血脈。”


    石武不悅道:“老婆婆,我敬你年紀大,也不駁你什麽。但這是我阿大爺爺,不是什麽賊人!”


    石老太君道:“嘿嘿,你阿大爺爺,你可知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知道他以前做的事,都不會叫這個人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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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武忍不了,回道:“那你另一個兒子就幹了很多好事麽?他追風刃的名號還不是靠著埋伏別人得來的。比起他來,起碼我爹當年是明刀明槍去殺的我阿大爺爺。”


    石老太君被石武說得一陣頭暈,扶額道:“你!”


    石香玲看到石武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像石臨濤,可這樣子頂撞石老太君總歸不對,她怒斥道:“你個小娃怎麽跟老祖宗說話的!就算是你爹爹在這,他也是恭恭敬敬的!還不快給老祖宗跪下來賠個不是。”


    石武念著石香玲的手爐之情,又想到自己是來求丹藥的,眼前這個更是他的奶奶。石武跪地道:“對不起,是小武失言了。”


    石老太君冷笑道:“若你真是臨濤的兒子,我還真想找他過來問問。他是怎麽教的兒子,他又是娶了個什麽樣的好媳婦啊。”


    石武嗬出一口冷氣,抬首怒視道:“你再說一遍!”


    石老太君見石武眼中含怒,笑道:“你還想打我不成!”


    石武回笑道:“這我倒是不敢。我爹沒教過我打老人家,但教過我碰到那些個年紀大的,倚老賣老的,別受著,懟回去。我以前一直覺得我爹配不上我娘親,我還想著我爹這麽好的一個人,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原來問題出在了這裏。原來隻是因為他是從你們石家出來的啊。”若是石臨濤現在在這裏,給他一萬個膽子他都不會現身的。他是教過石武要懟回去,但懟的是林家村那幾個,可沒說要讓石武去頂撞他石臨濤親娘啊。


    “好好好!”石老太君怒極道,“既然你這麽看不上我們石家,你還回來幹嘛。”


    石武一時激動完全忘了乾元丹這茬,他站起身問道:“你們家乾元丹在哪?”


    石老太君真被他氣笑了,說道:“原來是打上了我們家仙丹的主意。”


    石武還要再說的時候,阿大厲聲道:“誰讓你站起來的。跪下!給你老祖宗磕頭認錯。”


    石武不情願地又跪了下來,磕頭道:“老祖宗對不起!”


    石老太君擺手道:“可別,我可受不起你這等賢孫的叩首。”


    阿大懇求道:“我們來這裏的確是為了乾元丹,他也確實是石臨濤的兒子。隻要您將丹藥給這孩子,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石老太君問道:“你這是在求我麽?”


    阿大道:“是。”


    石老太君靠在主座上道:“你求我,還要讓我抬頭看你麽?”


    阿大明白石老太君的意思,問道:“是不是我跪下來,您就把乾元丹給他。”


    “那要看他是不是真的石家嫡孫了。”石老太君模棱兩可道。


    石武忙要站起來拉住阿大,卻被阿大一手壓了下去,他對著石武搖了搖頭。


    阿大一甩衣擺,雙膝跪地道:“點殺劍阿大從不跪活人,旁邊也的的確確是你們石家的血脈。石臨濤十一年前墜崖未死,一直生活在晉國一個叫軒家村的地方。這孩子身染莫名寒疾,隻有乾元丹才有可能救他一命。我懇求石老太君憐惜石家血脈,將丹藥賜給這個孩子。”


    阿大一番話中有威脅有請求,他可以為了石武下跪,但若是讓他跪下之人隻是一時尋樂的話,他一定會送她歸西。


    石老太君心中想的是,即便石武真是石臨濤的骨血,他也不會將乾元丹給石武的,石齊玉與石家斷絕關係之後,石家未來的希望隻能是石昱的兒子石兆。那枚仙丹是以後要留給石兆成為先天武者用的。她現在隻盼著石昱早些回來,這裏隻有石昱是阿大的對手。


    阿大見石老太君沒有說話,就道:“現在是我抬著頭跟老太君說話了,不知乾元丹在何處?”


    石老太君道:“一次下跪就要一枚乾元丹,未免太簡單了吧。”


    阿大知道不會這麽容易,說道:“開條件吧。”


    就在石老太君想著如何用計拖延時,石家主屋的門開了,她欣喜地以為是石昱回來了。可看到門外進來的身影,她整個人呆住了,她不自覺地從家主位子上站了起來。主屋內的其他人看到後,也紛紛站立而起。


    石老太君驚聲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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