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淵顯然沒有料到紀遠會提這樣的條件,或者說是他把紀遠想得太好。


    他定定地看著紀遠,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依舊火花四濺,紀遠那張俊朗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瞳眸中更是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那意思仿佛是在告訴他,賀氏和路兮琳,你隻能選擇其一。


    這樣的紀遠實在是讓賀文淵很有一種動手的衝動,不過他沒有,隻是平靜地迎著紀遠的目光。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好一會兒,賀文淵才道:“趁火打劫?這就是紀總的處事方式?”


    詢問的語氣,眸中帶著幾分嘲意。


    “你怎麽想都好,我隻想知道你會怎麽選!賀氏還是兮琳?”


    紀遠一臉淡定,聲音不急不徐。


    “如果兮琳是你唯一而不可更改的條件,我會放棄賀氏!求助定遠,隻是不想讓賀氏就這麽被人分食,今日賀氏沒有了,將來有一天我會讓它東山再起,但兮琳永遠是我的唯一,即便失去賀氏,我也在所不惜。”


    賀文淵語氣嚴肅表情認真,將心裏的話和盤托出。


    “那麽一無所有的你,又該怎麽給兮琳幸福?”


    紀遠對他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相反,如果賀文淵選擇賀氏放棄路兮琳,才會是紀遠真正會意外的事情。


    隻不過預料之中是一回事,但他還是忍不住繼續問賀文淵。


    他實在很想知道在他對路兮琳究竟會愛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步。


    “即使隻有一碗粥,我也會全部給她!”


    賀文淵平靜地回答。


    也許那時候他會變得什麽都沒有,但他依然會將路兮琳捧在手心裏,用他的心去嗬護她。


    “空洞的承諾!”紀遠輕嘲,賀文淵卻也不在意,隻是唇角一勾,道:“空不空洞那又如何?即便我一無所有,兮琳也永遠不會到你身邊!”


    或許女人心海底針,她們的善變可以快過翻書的速度,可是賀文淵從來不懷疑路兮琳對自己的感情,這也是他唯一可以篤定的事,也是他能在紀遠麵前驕傲的資本。


    沒錯,即使是自己一無所有,沒有豪宅豪車,沒有腰纏萬貫,可是路兮琳依舊會站在自己身邊。


    所以如果非要在賀氏和她之間做出選擇,賀文淵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反正正如他剛才所說,求助定遠無非隻是不甘心賀氏就這麽垮掉,事實上他也已經早就做好了一無所有的準備。


    紀遠雖沒有真正的想過趁火打劫以此為要挾來得到路兮琳,但賀文淵的一句話,卻也的確觸到了紀遠敏感的神經,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心上傳來的疼痛。


    永遠不會到你身邊……紀遠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句話,臉上風平浪靜,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心裏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


    他一點都不懷疑賀文淵的這番自信,因為這是事實,紀遠很清楚。


    路兮琳對賀文淵的感情,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這也是賀文淵能夠吃定紀遠的地方,所以見他沒有馬上說話,賀文淵知道自己目的以達,於是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轉了話題。


    “如果定遠與賀氏合作,幫賀氏渡過這次危機,賀氏手上包括誠水在內的項目,定遠將會在每個項目上以五五的比例獲利,紀總覺得如何?”


    賀文淵直接說出定遠付出後會獲得了回報,而五五這個比例,即便是現在賀氏情況並不樂觀,但對定遠來說,依舊是一筆極為可觀的收益。


    至於賀氏,嗬……五五?賀氏什麽時候以這樣的比例分配過利潤?從前那些公司哪個不是求著和賀氏合作的?


    如今真是風雲突變,有些時候人總是要學會也必須要放下架子接受現實。


    當然,這個比例也是賀文淵不想在這方麵虧了紀遠,畢竟人情債這種東西,如果角得太多太大,會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所以定遠出手相助,他隻能在利益方麵予以回報,然後兩不相欠。


    如此豐厚的回報,紀遠不是不知道,尤其是誠水那塊地,即便現在賀氏瀕臨死亡,但一旦複蘇,那塊地將來會帶來的收益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也將會遠遠超過今天定遠的付出。


    回到公司,剛到辦公室門口,賀文淵便碰到了路過的楊岸飛,楊岸飛見了他,幹脆一個折身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談得怎麽樣?”


    看了一眼臉色平靜的賀文淵,楊岸飛連忙問他。


    賀文淵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剛要說話,楊岸飛竟是又忍不住道:“該不會談崩了吧?”


    呃……賀文淵的臉色的確看不出來有絲毫的喜慶,更像是沒有談攏的反應。


    見他表情由急到苦,最後一臉失落與憂色,賀文淵這才道:“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搶著說個沒完!”


    “那到底怎麽樣了?”楊岸飛又問。


    “當然是合作愉快!”賀文淵回答。


    “真的?”


    “你希望是假的?”


    “當然不是!”


    “所以就等著看好戲吧!”


    賀文淵說完,楊岸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定遠再談不下來,他真的已經快要無計可施了!


    隻不過在接著聽賀文淵說了關於對定遠的回報的時候,他還是小小地驚了一下。


    “五五,這可絕對是賀氏有史以來第一次!”


    楊岸飛打趣,賀文淵回答:“這次危機也是賀氏有史以來第一次!”


    “你是不想欠紀遠吧!”楊岸飛一語道破天機。


    賀文淵聽罷也不說話,隻是和他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路兮琳聽說賀文淵和紀遠談定了合作之後,心裏也頓感欣慰,她慶幸幸好賀文淵沒有感情用事。


    賀氏和定遠合作的事並沒有馬上對外公開,定遠隻是先行暗中將資金注入賀氏。


    自從賀氏情況越發地糟糕,華笙的項目接連的啟動後,賀文策的重心幾乎都轉移到了華笙上。


    比起賀氏目前的慘況,華笙三天兩頭被電視采訪,媒體報道,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


    雖然賀文策沒有明確以華笙的負責人身份出現在的公眾麵前,但對許多業內人士來說,卻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而不知道賀氏已經和定遠合作的他,一邊享受著華笙為自己帶來的成就感,一邊冷眼旁觀賀氏的困境,坐等收利。


    早會結束,賀文淵坐在椅子上等待其他人一一散去後,這才起身準備離開,不過剛到門口,卻被賀文策喚住。


    他這才發現會議室裏還有一個賀文策。


    “有事?”賀文淵扭頭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問。


    “哥,還準備再繼續撐下去嗎?”賀文策勾起唇角,眯著雙眸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


    挑釁的神情與語氣,似乎已是勝券在握。


    “不是‘準備’,而是肯定!”賀文淵糾正了一下他的用詞。


    “嗬……”賀文策輕笑一聲,問:“我該說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聽罷他的話,賀文淵也笑了。


    “現在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


    “早嗎?”賀文策反問,接著又道:“現在的賀氏猶如一具空殼,隨時都會灰飛煙滅,如果你現在放棄掙紮還來得及,至少不會讓你一無所有,還會留下一些給你購買柴米油鹽的錢!”


    “你就這麽肯定?”


    “秋後的螞蚱而已,還能蹦多久?”


    “文策,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賀文淵問。


    說時,他唇角染笑,卻眸光冰冷。


    “願聞其詳!”賀文策不以為意的語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賀文淵則同樣的不吝教誨,說:“你最大的優點是自信,同樣,你最大的缺點也是自信!”


    “優點也好缺點也罷,自信的原因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對事情有把握!”


    “那我祝願你這次夢想成真,可千萬不要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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