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的時候,楊崇宇也洗完車回家,難得一家人吃飯,好久沒這麽熱鬧,丹姨象平常一樣,先把小黃魚的中心肉拆出來,絆在飯中,一口一口地喂小楊陽吃,她總是喂完小家夥再自己吃掉剩菜剩飯,秦嘉萊之前客套過幾次,但她堅持孩子先吃,也就不勉強了,每每吃飯,都會多留些好的菜給她,當媽的心,總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楊崇宇看得出胃口不錯,夾著魚連頭也不放過,一邊吃一邊講:“還是媽媽燒的魚好吃啊!”


    “你從小就喜歡吃我燒的魚,以後,我天天燒給你吃!”楊母聽了自然眉開眼笑,看著兒子和孫子對她燒的菜這麽狼吞虎咽,可見丹姨的菜有多不合他們的胃口,媳婦雖然會燒,但是創業的起步期,也忙得沒時間洗手做羹湯,也更堅定了她要留下來照料一家人的決心。


    秦嘉萊對婆婆的話起了反應,馬上看看丹姨,她好象喂小楊陽的手停滯了一下,再轉向看看老公一家三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害怕自己多想。


    楊母又趁楊崇宇不備,夾了條魚放他碗裏,楊父也樂嗬嗬地說:“你媽媽燒魚的水平,真的是一絕。”然後也夾了一條到自己碗裏,這下可好,原本一人一條的魚,現在變得光光,秦嘉萊皺眉說道:“你們怎麽不給丹姨留一條!”


    “沒事呐,我不愛吃魚的!”丹姨趕緊打圓場。


    楊母還說了一句:“婆婆啊,我這魚的味道都在湯裏,你呆會絆絆,很下飯!”這話不禁讓秦嘉萊多看了丹姨一眼,她的神情有絲不適,婆婆這是在給人家難堪嗎?


    吃過飯,因為公司還有事情,小夫妻並先回店裏,忙碌到晚飯過後才回家,一進屋,就聽到小楊陽在哭著找‘婆婆’。平常這個點,他都該睡覺了,跟著丹姨最大的好處,就是做息習慣一樣,早睡早起,而小夫妻忙完公司的事情,難免有些應酬交際,自然就成了夜貓子。


    秦嘉萊一把抱過在楊母懷裏的兒子,一麵奇怪地四下張望,沒有見到丹姨的影子,問道:“丹姨呢?”


    楊父在一旁對兒子嘀咕著些什麽,聽得楊崇宇眉頭不自禁地皺了起來,而小楊陽這裏說了一句:“婆婆不見了!”小家夥從小跟著丹姨,白天還好,晚上睡覺一定要丹姨在身邊。


    楊母此時神情有些忸怩,對著媳婦說道:“她今天辭職回老家了。”


    回家!這也太突然了,秦嘉萊對著婆婆問道:“媽,你都和她說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說我家裏豬賣了也沒事了,二老可以過來專心帶孫子了。”楊母解釋完,又說道:“她下午就說要走,我就幫你把工資給她了。嘉萊,她走就走了吧,你們現在掙錢也不容易,孩子很快要上托兒所了,難不成花錢雇個人在家裏天天看電視嗎?”


    “媽,你怎麽能這樣做啊?”秦嘉萊有些生氣,嗓門大了起來,婆婆一出現,就擾亂了他們這個小家庭的平衡,就這樣讓丹姨走了,也太過河拆橋。


    小家夥俯在秦嘉萊懷裏,原本不再鬧騰了因為她的聲音,又在她胸前蹭了幾下,小臉困頓,充滿睡意,大概是哭了太久,累了疲乏了。


    她不再理他們,抱著兒子回到自己的臥室休息。楊母尷尬難堪,楊父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由於他之前在村裏頗有威望,又有個楊崇宇這樣出息的兒子,向來受人敬仰,說一不二,自尊心極強,來到這還要看媳婦臉色,自然受不了,氣呼呼地說了一句:“老婆子,既然咱們好心還遭嫌棄,現在收拾收拾,我們馬上回去!讓他們把那丹姨給請回來。”


    “爸,您別這樣,這是您兒子的家,就是您二老的家,你們安安心心地住在這,嘉萊的工作我去做!”楊崇宇趕緊攔下要衝進小臥室收拾東西的父親,死活不讓他們走。


    大晚上的,上哪坐車,楊母不想兒子難做,給楊父做工作:“老頭子,算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做的也有點急了,沒有和嘉萊商量。之前出來時,鄉裏鄉間的都知道咱們是過來帶孫子的,人家還誇我們二老好福氣,兒子出息了,可以防老,現在一天不到就回去,不是給人家笑話咱嘛!”


    聽了楊母的話,楊父的神情鬆動了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楊崇宇趁機示好地給父親點了根煙,千哄萬勸,楊父才吐了口煙,總算熄了點火氣。


    回到臥室,小寶已經睡著了,躺在一側,蓋著他自己的小背子。而秦嘉萊背靠著床,坐直身體,雙手環胸,見楊崇宇進來,一副要與他好好談談的嚴肅模樣。


    楊崇宇見妻子這架勢,疾步走到床邊,然後上床,對著妻子嬉皮笑臉地喚了聲:“老婆!在等老公呢……”然後伸出長臂欲抱她。


    卻被秦嘉萊一手擋開,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你別給我打哈哈,你爸媽這是幾個意思!”


    “這個事情,他們之前是和我提過,二老年紀大了,不想再養那麽多豬,辛苦又掙不了太多錢,而且我們的事業現在是關鍵時期,需要更多的資金,他們便想著把豬賣了,一來可以貼補我們,二來幫我們帶帶孩子,也幫我們省點費用!”楊崇宇打量了下嘉萊還是麵無悅色,繼續說道:“而且你也知道,七月那場台風,二老別說掙錢,命都快沒了,我也不想他們再做這又髒又累的夥計,父母年紀大了,每天提著那麽重的飼料,還要跑幾百公裏以外抓豬苗,成天泥裏火裏,我不忍心!”


    s市這個南方海濱城市,每到七八月,必然經受台風侵襲,在市內影響不大,但在楊崇宇的老家,每年都是台風重災區,這次七月就是水漫村莊。


    楊崇宇得到信息後,當天頂著大風大雨開麵包車回家,幫父母將幾百頭豬趕到山上的墳頭守了一夜,這種事情即使沒經曆過,光是事後聽聽,秦嘉萊也是很難受。


    楊崇宇說當時到家時,好多豬都已經在水裏遊泳了,嗆到不少,秦嘉萊當時看著天氣預報,也是懸著一顆心,事後也對他講過,讓楊父楊母別再做這夥計了,他們小夫妻賺錢好好孝敬二老。


    “你也說過,要孝敬咱爸媽的啊?”楊崇宇注視著妻子,她的臉色已由生氣轉為糾結。


    “我們可以給他們錢啊,不是這樣巴巴地跑來,把幹得好好的丹姨給趕走。”秦嘉萊氣弱地說道


    “爸媽都是操勞慣的人,自尊心又強,他們不會在家裏等著吃幹飯的,而且我們現在這麽忙,也經常沒什麽時間回去看他們,現在,他們來了,不是一舉兩得嘛!”楊崇宇將自己談判勸說的不爛之舌用在妻子身上,有理有情,有節有義,反倒讓秦嘉萊這個炮桶一下子爆不出來什麽火氣了,這算是以柔克剛的最高鏡界了吧。


    況且,秦嘉萊本身就是個口硬心軟的人,他不是不想孝順二老,隻是雙方在生活習慣上差異太大,住在一起,需要太多磨合適合,尤其是二老的衛生習慣。


    “那丹姨走了,以後家務活還不落在我頭上,我又上班,又帶娃,還要幹家務,想累死我啊?”秦嘉萊想著在這個時候,必須要爭取自己的權益,談好條件,否則,以後的日子真會讓她一地雞毛。


    “老婆放心,洗碗燒飯的事情,我媽會做,你隻要洗我們一家三口的衣服就好,地板我來拖。”楊崇宇舉著手,自告奮勇。


    秦嘉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洗衣服還行,拖地是個大活,每次幹完,她都一身臭汗,而丈夫,早就練就了一身好拖把功。天天想著換大房子,但一想到如果沒有足夠的錢,還是不換的好,不然請不起保姆,自己打掃屋子也夠累嗆。


    看著妻子麵色緩和,楊崇宇決定采用床頭吵架床尾和的老招術,想和妻子親熱一番,以好讓她因為疲累,而將最後一絲怨氣衝掉,於是,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湊上去要親吻,不想,她推開他,躺了下來,輕輕地抱著兒子的小身體,說道:“孩子在,別這樣!”


    小家夥麵容恬靜,呼吸沉穩,楊崇宇從背後抱住妻子,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沒事,小孩子睡得沉,咱們輕點!”


    熱氣呼到耳廓,那是她最怕癢的地方,不禁渾身如蟲咬一般,扭動了一下,楊崇宇見狀,掰過妻子的身體,俯身蜜吻起來,從嘴巴到脖子,癢的秦嘉萊忍不住‘嗯……’了一聲。


    不想,身旁剛才還睡得安寧的小家夥,夢囈著:“婆婆……婆婆……”


    她隻得趕緊將丈夫推開,轉身輕拍著兒子的小肚子,說道:“乖乖,媽媽在……”


    惹得原本興致高昂的楊崇宇,一身歎息,隻得躺在身側,做個安靜的美男子,看來,這孩子成天睡自己身旁還真是個小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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