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一臉驚喜,說道,“原來王妃也是茶道中人?”


    莫寒月抿唇,淺笑不語,丹霞口快,說道,“可不是?我們小姐是出自書香門第,又有什麽是不會的?”


    南喬連忙點頭,說道,“丹霞姑娘說的是!”向莫寒月道,“內務府中旁的沒有,上等的茶葉倒是不少,奴婢去取來就是!”辭過莫寒月,匆匆而去。


    莫寒月向丹霞瞧去一眼,低頭抿茶。丹霞會意,也尋個借口出來,尾隨南喬跟去。


    此時宮裏做雜役的小太監前來灑掃,丹楓引他們進去清理,小順子慢慢湊到莫寒月身邊,張了幾次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莫寒月抬頭瞧他幾眼,突然一笑,說道,“你放心罷,我既討了你,日後縱離開,也會設法替你安置。”


    小順子微微一怔,這才回神她說的什麽,眼圈兒一紅,連連點頭。又遲疑片刻,這才輕聲道,“王妃,那位南喬姑姑,你……你還是當心些!”


    “哦?”莫寒月揚眉,問道,“怎麽?”


    小順子搖頭,又躊躇片刻,才輕聲道,“奴才……奴才見到她,心裏總不穩當。昨兒夜裏,王妃和兩位姐姐說王爺的話,還是……還是避著她的好!”


    昨夜臨睡之前,主仆五人在外殿閑聊,丹楓擔憂峻王,幾人說過些峻王府裏的話。


    莫寒月向他凝視片刻,輕聲道,“據我所知,你和她,都曾是前皇後宮裏的人,不是嗎?”


    小順子臉色頓變,咬著唇良久,才輕輕點頭,說道,“皇……皇後出事之後,我們……我們宮裏的人,死的死,押的押,就是有幸逃出幾個,也……也和奴才一樣,處處受人欺淩,隻有她……”


    隻有她,不但沒有受絲毫的委屈,還平步青雲,做到內務府的掌事宮女!


    莫寒月輕輕點頭,心中微微一動,問道,“如今前皇後的宮裏人,還有誰在?”


    小順子瞬間又紅了眼圈兒,低聲道,“本來那一劫之後,還有十幾個活著的,分往旁的宮裏。可是……可是這幾年……這幾年小凡子、小春子幾個,都……都熬不過去,投湖的懸梁的,如今統共也隻剩下五人。”


    五人?


    莫寒月抿唇,輕聲問道,“除你和南喬,還有誰?”另三個人中,還有一個雅詩,另兩個卻確實不知道。


    小順子聽她越發問的詳細,心中暗覺不安,懇聲道,“王妃,王妃心好,奴才是怕王妃吃虧,前皇後宮裏的事,在這宮裏是個忌諱,王妃還是別問了!”


    莫寒月向他注視片刻,再問下去怕他起疑,也不再追問,輕歎道,“你們宮裏不知,坊間卻有許多前皇後的傳言,我聽你說起,好奇罷了!”


    她不再問,小順子倒好奇起來,加上說這麽一會兒話,對她的畏懼之心漸淡,不由問道,“什麽傳言?”


    莫寒月故作不在意,說道,“坊間流傳,說前皇後未死,卻是被人救去!”


    “真的?”小順子又驚又喜,一時忘記主仆有別,一把抓住她的衣擺,連聲問道,“王妃是哪裏聽來,當真有此事?”


    話問出口,一雙點亮的眸子又瞬間變的黯淡,輕輕搖頭,說道,“隻是皇後……皇後被他們……被他們……”


    想到前皇後莫寒月的慘狀,“生不如死”四字在喉間滾了滾,終於不忍心出口。


    看來,他是知道她被人斷去肢體的事。


    莫寒月向他注視片刻,見他眼底皆是哀淒,完全不似做偽,不由輕歎一聲,說道,“生也罷,死也罷,你們跟她一場,她總會盼你們都好好兒的!”


    小順子連連點頭,想到這幾年所受的苦楚,如今總算擺脫,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


    南喬這一去,足足半日才回來,向莫寒月稟道,“內務府中有些雜事,奴婢一時耽擱,王妃莫怪。”命身後的小太監將一應茶具送進殿去。


    莫寒月倒不以為意,淺淺一笑,說道,“無防,橫豎在這宮裏一時不走,我們晚些再試就是!”慢慢起身,目光掃向庭院裏的雜草,淡道,“既然內務府的事南喬姑姑已處置妥當,不如喚人將這院子拾綴拾綴罷!”也不等她應,顧自向殿內去。


    南喬聽她語氣不悅,顯然此舉有懲罰之意,不由微微一窒,抬頭瞧著她的背影咬唇,應道,“是,王妃!”心中雖說不滿,可是轉念又將肚子裏的氣壓下,喚來十幾個做粗使的小太監,頂著烈日收拾庭院。


    隔不過片刻,丹霞也慢慢回來,門外回道,“小姐,雲翔殿的人說,謝沁娘娘去了明妃娘娘處,奴婢未得吩咐,不敢驚擾!”


    自然是說給南喬聽的。


    莫寒月在裏應道,“那倒罷了,橫豎不是什麽大事!”


    丹霞應一聲,挑簾子進去,向門外望去一眼,才低聲道,“小姐,今兒這位南喬姑姑忙著呢,借故將貴妃和皇後那裏都去一回,還又到問政殿外轉那麽一圈。隻是奴婢不曾走近,不知她說些什麽。”


    莫寒月點頭,說道,“左右她也不過是個奴才,能說什麽?那兩宮的人,怕是也未必肯聽她說話!”


    宮裏眾人皆知,她本是前皇後宮裏的人,皇後衛盈毓見到她,自然覺得別扭。而她叛主之事,貴妃衛盈舒也未必不知,如今與皇帝又是那等情形,對她豈會不加提防?


    丹霞回過話,心裏有一瞬不大安穩,湊到她身邊蹲下,輕聲道,“小姐,明兒就是五日之期了!”


    莫寒月點頭,垂眸向她一望,不由輕笑,說道,“承親王也倒罷了,你的印大哥該有消息了!”


    丹霞大喜,忙道,“當真?”


    莫寒月好笑,點頭道,“比真金還真!”


    話音剛落,就聽殿外不遠處小太監尖亮的聲音喝道,“皇上駕到!”


    莫寒月揚眉,說道,“來了!”好整似瑕的整一整衣裳,這才慢慢向外殿迎來。


    剛剛走到殿門,就迎上怒氣衝衝大步而來的宇文青峰。


    莫寒月款款拜下,說道,“臣婦見過皇上!”


    宇文青峰冷哼一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拎起,另一隻手將手中一卷揉皺的紙向她臉上一甩,咬牙道,“你還敢說,峻王沒有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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