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金嬤嬤與司禮太監同時應命,帶著隨侍女官與昨日峻王府服侍的一眾太監,一同向殿上來。


    不敢走到禦階下,隻在殿中心停住,跪倒見禮,說道,“奴才見過皇上!”


    “奴婢見過皇上!”


    宇文青峰下巴微抬,冷聲道,“你們都是昨日峻王府服侍的奴才?”


    金嬤嬤連忙伏首,說道,“回皇上,老奴是服侍峻王妃上妝更衣的隨喜嬤嬤,是跟著王妃一同進府!”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可是盡量與峻王府撇清一些。


    司禮太監就無從推脫,隻得道,“是,皇上,奴才奉命,做王爺大婚的司禮!”


    “昨日一整夜,你們都在峻王府上?”皇帝再問。


    “是!”這一回,倒是眾口一辭。


    皇帝問道,“這一夜可曾聽到什麽看到什麽不同尋常之事?”


    金嬤嬤搖頭,說道,“老奴服侍王爺入洞房之後,就在客院兒裏歇下,並不曾聽到見到什麽。”


    司禮太監也道,“昨夜府裏賓客至三更才散,是府裏的管家安置奴才在前院的客房安歇,也不曾聽到看到什麽!”


    三更才歇息,也沒有聽到看到什麽,難道,峻王不是趁夜逃走?


    皇帝不禁皺眉,微一沉吟,問道,“那今日呢?可曾見過峻王?”


    司禮太監一愕,微微搖頭。還沒有說話,金嬤嬤卻道,“今日一早,是老奴喚王爺、王妃起身,雖說不曾見到,卻聽到王爺說話!”當即將一早進房的事細說一回。


    雖然是位老婦,可是在宮裏一輩子,眼見滿朝文武齊集,又是在這尋常人不能來的大殿上,自知是出了大事,講的極為詳細,將峻王與峻王妃的每一句對答,都說的清清楚楚。


    滿朝文武,有一大半是青壯年男子,聽到峻王與峻王妃那短短的兩句對話,都暗思當時床上的風光,再看看峻王妃的絕世姿容,一時間,都覺喉嚨幹澀,身體燥熱。


    不約而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暗思。


    峻王那小子,當真是好福氣,竟能娶到峻王妃這等天仙般的人物。


    卻不去想,就在今日之前,還在暗諷峻王妃那平庸的模樣。


    宇文青峰聽在耳裏,眼前是峻王妃那美的驚心的麵容,不知為何,突然間心頭某一處,像是被人割去一塊,空蕩蕩的無處著落。


    似乎……


    是自己的東西,被人生生奪去一樣!


    一時間,卻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大殿上,一時間一片沉寂,隔了良久,還是小靜安王謝霖先回過神來,勉強壓下口中莫名泛上的酸苦,淡淡道,“也就是說,今日一早,峻王還在!”


    “是!”金嬤嬤點頭。


    宇文青峰生生壓下心頭的不適,問道,“隨後呢,峻王幾時離府?”


    金嬤嬤道,“老奴在廳裏候著,等到王妃前來,說王爺已先一步出府。等到出府,是王爺身邊的人回,說……說王爺腿軟,騎不得馬,乘轎子先行進宮,拜見太後。”


    腿軟……


    眾臣望向峻王妃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隻是,這樣的話,也像是峻王說得出來的,雖然心中覺得異樣,卻並未起疑。


    “拜見太後?”宇文青峰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分,說道,“隨後呢,你們不曾見他,為何認定他已進宮?”


    太後宮裏,可沒有看到峻王。


    金嬤嬤忙道,“老奴等人陪著王妃進宮,在宮門前,見到王爺的轎子,護衛回說已經進宮!”


    司禮太監忙道,“皇上,果然如此!”


    可是皇宮裏所有的宮門問過,並沒有看到峻王進宮!


    難道,是峻王以先進宮為名,趁沒有宮裏人跟著,才脫身逃走?


    宇文青峰臉色冷凝,目光已向兵部尚書冷鈺山掃去。


    冷鈺山心頭微涼,突然問道,“峻王的馬呢?那匹紅馬!”


    黑岩一役,峻王以短短數月的時間平滅黑岩,以那樣的聲勢回朝,就連他的跨下馬,也跟著被人留意,就如知道景郡王的烏雲蓋雪一樣,都知道彤雲是千裏良駒,如果峻王逃走,必要乘此馬才能盡快趕回義壽封地。


    司禮太監終於得到回話的機會,忙道,“那匹紅馬,今日一早等在府門,奴才等人親見!”


    宇文青峰眉峰微動,目光向階下跪著的女子一掃,突然間,心裏覺出些暢快,冷笑道,“峻王妃,峻王妃進宮,峻王卻在此時私逃,不但棄王妃於不顧,竟連自己的愛馬都不曾騎走,當真是走的幹幹淨淨!”


    在沙場戰將眼裏,馬兒就是沙場上最親密無間的夥伴,性命與主人綁在一起。女人可棄,坐騎卻絕不能丟下!


    隻是宇文青峰此時的話,卻暗含挑唆。


    如此美麗的女子,峻王既然拋下,何不趁機令她離心?


    莫寒月眉目不動,隻是唇角微勾,淡淡道,“從晨起到這會兒,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縱不見峻王,也不是奇事,臣婦不知,為何皇上和冷大人口口聲聲,說峻王私逃?”


    宇文青峰冷哼,說道,“此時,峻王本當進宮,卻蹤影不見,峻王府中也不見他人影,不是私逃,又是什麽?”


    莫寒月抬眸,淺淺笑起,淡道,“滿朝皆知,峻王自幼素不是個中規中矩的,往旁處逛逛,也不稀奇,怎麽單憑尋不到他的人,就說他私逃?臣婦不解!”


    她的笑容,恍花了宇文青峰的眼,那雙眸子直直望來,卻令他心中微微一窒,一時說不出話來。


    往旁處逛逛……


    峻王大婚,今日要進宮謝恩,他不進宮,卻往旁處去逛?


    這話聽來,自然不合常理,可是轉而想到峻王那狂放不羈的性子,又覺是在情理之中。


    冷鈺山見皇帝不語,說道,“今日是峻王、峻王妃進宮謝恩,峻王不進宮,又哪裏逛去?”


    莫寒月冷笑一聲,淡道,“今日一早,臣婦在府前看到王爺的馬,隨後又在宮門前見到王爺的轎子,他的貼身護衛分明說他已經進宮,怎麽冷大人一口咬定他沒有進宮?”


    是呀,你問我,我還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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