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於飛跟隨莫寒月多年,黑岩一役,更是深服其能,即刻點頭,說道,“小人送王爺出城之後即回!”


    “不行!”莫寒月皺眉,說道,“不管是王府,還是我身邊兒的人,一個都不能動!否則,極易引起朝廷懷疑!”


    是啊,如果朝廷已安心除去峻王父子,這裏一絲微動,必然即刻引出大批追兵,到時又如何能夠衝殺出去?


    “這……”印於飛結舌,卻也知莫寒月所言不錯!


    迪辛見這小小女子片刻之間殺伐立斷,而印於飛、丁亦等人竟然聽她號令,不禁又驚又喜,臉上狠擦一把站起,說道,“王妃所言有理,小王爺,快走罷!”


    莫寒月點頭,推峻王出門,說道,“快!快走!”


    從莫寒月替他更衣,到迅速布置,峻王始終深深向她凝注,此時被她推著走出兩步,突然順手一勾,帶她入懷,點頭道,“好,我們一起走!”


    “什麽?”莫寒月一怔。


    峻王向她深凝,說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要走,自然一起走!”


    “王爺……”莫寒月的喉嚨哽了哽,跟著搖頭,說道,“不!王爺,我不能走!”


    “為何不能?”峻王低問。


    “王爺!迪辛雖說拚命趕來,卻比朝廷的抵報早不了多少。最晚明日黃昏,老王爺遇刺的消息必然到京。他選這個時候動手,就要算好了時日,要趁你完全無備時輯拿!”


    “那又如何?”峻王冷聲低問。


    他明日要拿,他今夜就帶她殺出去,誰又能攔得住他?


    “王爺!”莫寒月搖頭,說道,“今日王爺大婚,明兒一早,王爺要攜新婦進宮謝恩,若是不去,必然被人驚覺,那時王爺能走多遠?有十一在,至少可以拖至午時,那時王爺想已出山!”莫寒月急聲解釋,推著他向門外走。


    “你要本王留你一人,獨自逃生嗎?你當本王是什麽人?”峻王咬牙。這一瞬間,眸底陰雲驟起,滿是戾色。


    她不願意跟他走,還是她以為,他是貪生怕死之徒?


    “王爺,我不會有事,你忘記我是誰嗎?”莫寒月定定回答。


    大仇未報,她怎麽會死?


    是啊,她是莫寒月!


    前皇後莫寒月!


    峻王額角青筋崩現,雙眸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


    不!她是衛十一,他的丫頭!他的王妃!


    可是,她的決斷,她方才的那一番安排,那分明雷厲風行的手段……


    她是莫寒月!


    這一瞬間,峻王心中思潮激蕩,腦中一團混亂,眼前似有兩條身影重合,又再分開,分開,又再重合,分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小王爺,王妃所言有理,快走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迪辛大急,忍不住催促。


    “出去!”峻王冷喝,一雙眸子,死死鎖住眼前的女子,冷聲道,“都給本王出去!”


    “王爺!”


    “王爺!”


    丁亦、史廣平齊喊。


    眼看已過四更,再有一個更次就要天亮,到那時,就算是要走,怕也插翅難飛了!


    “出去!”峻王低喝,周身的氣勢,冷銳淩厲,不容置疑。


    還是印於飛瞧出這二人有些異樣,一手一個拉住,低聲道,“我們先出去罷!”這裏一番爭鬧,還真怕驚動了旁人。


    聽著腳步聲出到外室之外,峻王咬牙,冷聲道,“為什麽不走?”


    “王爺!”莫寒月輕歎,說道,“十一所言是實,有十一在,可以拖延時辰。還有,我借屍而生,一身的功夫並沒有帶來,無法與王爺長途廝殺奔逃,帶著我,就是一個累贅!”


    “本王不怕累贅!”峻王冷冷打斷!


    “我怕!”莫寒月搖頭,說道,“我大仇未報,不能與你同死!”


    “衛十一!”峻王咬牙,勒在她腰間的手收緊,咬牙道,“你休想要本王將你丟下,你……你欠我的!”


    這個時候,這話有點無賴……


    莫寒月無奈,可是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心裏越發著急,說道,“王爺,你放心,隻要你能逃脫,即刻起兵,宇文青峰不敢將我如何!”連連頓足,說道,“走啊!快走!”


    被她推的退後兩步,峻王的耳邊,似響起了風聲……雨聲……


    王爺,你自個兒先走!


    眼前女子急的切聲音,仿佛與多年前狂風暴雨中,嬌脆女娃的聲音重合。那時,她隻想要他逃命,走到今日,依然如此,竟不惜以自身為餌,牽製朝廷的注意。


    “十一!”峻王低喚。饒是今夜發生太多的事,令他心亂如麻,可是,清明的心緒,卻也知道,她的安排,是最好的選擇!


    狠狠咬牙,緊攬女子入懷,不等她反應,俯首吻了下去。雙唇,再沒有往日的溫存,卻是霸道的侵占,就連雙臂也勒緊她的腰肢,仿佛要將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就此再不分離。


    突如其來的吻,令莫寒月措手不及,輕掙一下,卻被他勒的更緊。


    就在她幾乎窒息時,他卻驟然放開,隻是抓住她的肩,咬牙道,“你聽著,本王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王妃!本王要定了你!你要等本王回來!”


    不等她反應,又在她嘴上狠狠一咬,這才猝然放手,大步出門而去。


    院子裏,低喚聲跟著腳步聲響起,直至消失,莫寒月才回過神來,抬手撫著被他吻到紅腫的唇,心中一陣恍惚。


    他說,要她等他回來!


    他說,她是他的王妃!


    這就是他的決定,是嗎?


    半夜的彷徨思量,他無法做出決定,卻在這緊要關頭,看到了自己的心,是嗎?


    莫寒月唇角挑起,露出一抹笑意,分明知道那人早已去遠,卻仍低聲應道,“好!我等你回來!”


    低下頭,是峻王委在地上的吉服,和自己的大紅嫁衣綁在一起。


    就像他們兩個人,綁在一起一樣!


    莫寒月微微抿唇,突然覺得,心中是從不曾有過的溫暖。


    將他的吉服撿起,連同自己的嫁衣脫下,在衣架上搭好,環目望一圈滿眼紅色的洞房,慢慢在床沿坐下,思考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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