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亂中,頭上一鬆,蓋頭已被他挑起。莫寒月輕吸一口氣,暗暗咬牙,張眸與他對視。


    沒有了蓋頭的遮擋,也沒有了長長留海的覆蓋,眼前的這張容顏,卻不是他預期的驚塵絕豔。


    可是,這又分明是她,卻又……不完全是她!


    峻王微微一怔,身子前俯,向她臉上細瞧一瞬。對上她華彩灼然的眸子,不禁笑起,含笑問道,“十一,你這是玩什麽?”


    也不知道這丫頭用什麽法子,說動宮裏的嬤嬤,將真容掩去。


    隻是今日大婚,她要掩藏什麽?


    這個丫頭行事,一向出人意表。


    雖說心中微覺不解,峻王倒覺……甚好!


    丫頭的絕麗容貌,可不願旁人看去。


    “王……王爺……”莫寒月低喚,隻覺一顆心怦跳的厲害,卻說不出話來。


    峻王雖覺興味,倒也並不如何在意,見她一張小臉在繁複的鳳冠下,顯的更加尖小,不禁心疼,說道,“先將這勞什子除了罷!”托住鳳冠,替她除下,嘴裏念叨,“你素來也不是一個將規矩放在眼裏的,怎麽就不知道自個兒鬆快鬆快?”


    雖然是抱怨,卻帶著滿滿的疼惜,令莫寒月心頭一顫,忙垂下眸去,輕聲道,“不礙得!”失去束縛的長發滑下,遮去她半張側臉,看起來越發嬌羞盈盈。


    “丫頭!”峻王低笑,輕輕擁她入懷,輕聲歎道,“本王總算盼到今日!”鼻端,嗅到她幽幽的女兒體香,不由心頭一蕩,俯首向她唇上吻去。


    “唔……”莫寒月輕哼,身子輕輕一掙,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收緊。


    或者,就如此罷,對他的情,她深信不疑,也必將以所有的真情回報,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是嗎?


    莫寒月的心裏,是滿滿的疑問。


    是的!


    心裏,給出一個答案。


    得一人如此待她,夫複何求?


    可是……


    心底最隱秘的地方,卻有一個聲音在抗議。


    莫寒月!你能得他如此待你,自然無怨,那他呢?你可曾問過他?若有一日,他知道你真實的身份,是不是也能如你一樣,沒有後悔?


    你已欠過他一世,難道,還要再欠他一世嗎?


    莫寒月一個激靈回神,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掌,輕輕搖頭,低聲道,“王爺,不要……”


    “不要?”峻王揚眉,桃花眼中,染上滿滿的笑意,探首在她耳畔,輕聲道,“丫頭,別怕!”


    “你……”被他一句調笑,莫寒月不禁臉紅,卻仍然輕輕搖頭,低聲道,“王爺,別……”


    “丫頭,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燭,春霄一刻值千金啊!”峻王輕歎,她臉上難得的羞紅,越發令他怦然心動。


    這個丫頭,經過這一日的辛勞,難不成還沒有做新娘子的自覺?


    隻是,過去幾年,因為她年幼,也因為對她的敬重,他強忍著沒有越雷池半步,今日,說什麽也不能放過。


    感覺到他動作微停之後,莫寒月的心,越發狂跳。暗暗咬牙,自己告訴自己,隻要再忍忍,過了今夜,一切都成定局,隻要她對他加倍的好……


    可是,隨著嫁衣半解,感覺到頸下的微涼,莫寒月心跳的更加厲害,忙一把抓住衣領,顫聲喚道,“王……王爺……”


    “十一……”峻王的聲音裏,已帶上一絲暗啞,低喘著湊到她耳畔,將她緊張的小手輕輕拽開。


    “王爺!”莫寒月低喚,腰上失去的束縛,讓她的心,莫名的驚跳,忙側頭避過他俯下的雙唇,輕聲道,“王爺,我……我有話和你說!”


    一句話出口,這幾日來飄忽的心卻突然一定。


    是啊,與其如此舉棋不定,七上八下,不如將一切和盤托出,一切,由他來定奪!


    這個時候,有話說?


    峻王的整副心思,全在她的身上,哪裏顧得上她說什麽,隻是輕聲道,“有話明兒再說……”後半句話,含糊在吻上。


    “王爺……”莫寒月搖頭,側身再避開一些,咬唇道,“先聽我說,好嗎?”


    “不好!”峻王隻覺整個人要瘋掉。


    大婚之夜,竟然要說什麽話!


    “王爺……”莫寒月闔眸,輕聲道,“隻是幾句話,等十一說完,王爺要怎麽樣,都依王爺!隻是……隻是此刻……”他是要她,還是離開,都憑他而決!


    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已表達的極為清楚。


    隻是,此刻不行!


    “丫頭!”峻王無奈低喚,聽到她堅定的語氣,這才認真的審視她的神情。而那雙眸子中的決然,令他不禁的心驚,直覺的,她要說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定會破壞此刻所有的美好!


    “丫頭,一會兒,好不好!”等她完全屬於他,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會聽。


    “不!”莫寒月搖頭。此刻,她的心意已定,她不要他糊裏糊塗的要她,她不要日後他會後悔,她也不要看到他日後痛苦,她寧肯此時麵對他的離棄!


    “十一……”峻王無奈的低喊,俯首向她注視許久,才輕輕歎出一口氣來,隻得點頭,說道,“好,你說!”


    話雖如此,可占有的姿勢沒有一絲變化,隻是將她緊緊的護在身下,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沒有片刻的稍離。


    莫寒月輕吸一口氣,慢慢屈身想要坐起,卻被他一手擁入懷裏,低聲道,“十一,你究竟想說什麽?”


    在這大婚之夜,能有什麽,比這件事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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