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不想問,自然有人替他問出來,皇後上前一步,問道,“沉音,你說什麽易妃肚子裏的胎兒不是龍種?可有證據?這等話,可不能亂說!”


    她肚子裏雖然也懷上龍胎,可是終究比易妃晚了月餘,如果被易妃搶先生下皇長子,那自己縱然產下嫡子,也已隻是次子。


    皇帝雖然知道自己後宮眾妃爭競激烈,可是沒想到皇後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不由氣的咬牙,側頭向她瞪去一眼。


    沉音挺然而立,夜風撫起他的袍擺,倒果然有些仙人之姿。


    隻聽他的聲音由樓上傳下,說道,“滿城皆知,我沉音有方,可使夫婦一舉得男,承親王將沉音請回府去,就是為此!”


    這句話說出來,禦階上的君臣倒還沒什麽,街上的百姓卻喧然大嘩,說道,“原來是送子娘娘!”有不少百姓跪下,揚聲道,“多虧送子娘娘,才讓我娘子有孕,多謝娘娘!”


    “是啊,若不是送子娘娘,怕我們老趙家就要絕後!”


    “送子娘娘大恩,草民沒齒難忘!”


    ……


    一時間,皆是頌揚之聲。


    原來,這個沉音,竟然是位女子!


    禦階上的人,這才恍然。


    沉音微微一笑,輕輕擺手,說道,“哪裏是沉音之功,不過是各位鄉親為善的福報!”


    區區一個方士,倒比他這個九五之尊的派頭還大。


    宇文青峰冷哼一聲,揚聲道,“五日之後,就是承親王大婚,他想一舉得男,令他王位後繼有人,有何不可?”


    “五日之後?”沉音低笑一聲,淡淡道,“承親王五日之後才大婚,卻在四個月前,就將沉音接進府去,皇上就不想知道,他做些什麽嗎?”


    戲台上的承親王臉色大變,喝道,“沉音,本王將你接進府去,好吃好喝供養,不過是為了大婚有備,你不思報效也倒罷了,還想血口噴人嗎?”


    沉音聽他厲喝,不為所動,隻是淡淡道,“這四個月來,沉音所製丹藥,悉數奉給王爺,怎麽還不算報效嗎?難不成,非要一死,以守王爺的秘密才算是報王爺知遇之恩?”


    製了四個月的丹藥,那會有多少?


    宇文青峰臉色鐵青,一顆心不禁怦怦直跳,此時已顧不上什麽皇帝的顏麵,狠狠咬牙,問道,“你說,你知道何事被人劫殺,又是何人劫殺於你?”


    沉音側頭向他一望,低笑一聲,說道,“雖說易妃不比皇後,可是在宮裏,卻也身份尊貴,若是易妃能產下皇上的嫡長子,日後這儲君之位,想必不遠!”


    是啊,在今日之前,連朝中眾臣也都瞄著易妃的肚子,猜測她肚子裏裝的是龍子,還是龍女。隻因易家在朝中的勢力,若沒有更有力的爭奪者,這儲君之位,八成就是她肚子裏的那個。


    在這朝堂上打滾這麽多年,話說到這裏,不止宇文青峰,幾乎所有的朝臣都已猜到她要說什麽,都不禁臉色大變,看向承親王。


    承親王臉色驟變,大聲道,“妖女信口雌黃,殺!給本王殺了她!”


    話音剛落,就見條黑影疾掠而起,向沉音撲去,刀光閃閃,橫手疾揮,向沉音脖頸劈到。


    眾人驚呼聲中,卻見緊接著又一條黑影疾掠,後發先至,半空中突然折身,一臂竟然穿過刀光,徑襲那人右腕,順勢一扭。


    那人“啊”的一聲痛呼,鋼刀一閃,已當啷落地。後一人信手一擲,將他擲上禦階,頓時有兩名侍衛撲上,擒的結結實實。


    變故橫生,二人動作卻都是兔起鶴落,隻在一瞬之間,就已從擊殺、阻截到擒敵,全部結束。


    後起之人已淩空翻身,落在沉音身側。


    旁人也倒罷了,峻王卻瞧的目動神搖,高聲喝彩,大聲道,“壯士好功夫!”


    眾人縱目望去,隻見那人短衣箭袖,是武者的打扮,立在暗處,卻瞧不清容貌。


    那人聽到峻王稱讚,躬身為禮,說道,“多謝峻王誇讚!”


    聲音朗朗,是個男子,聽來極為年輕。


    峻王“嘖嘖”兩聲,說道,“想不到朝堂之外,還有這等身手,不錯!不錯!”


    莫寒月聽他不斷打岔,眸光向他一瞥,說道,“王爺,皇上在審理承親王一案!”


    “哦!”峻王連忙點頭,說道,“對對!”向對麵戲台揚聲道,“六皇叔,在荒山野嶺都沒能殺了她,可見她身邊兒藏有高人,如今禦駕之前,又豈能容你輕易得手,聽峻兒一句,還是算了罷!”


    剛才承親王情急之下,下令擊殺沉音,眾目所見,容不得他抵賴。


    宇文青峰臉色冷凝,向沉音道,“請方士將話說個明白!”


    沉音看著剛才的那番變故,人卻立在欄內一動不動,竟似人家要殺的人不是她,而是旁人。


    此時聽皇帝一問,這才淺淺接口,說道,“皇上不知,沉音所製丹藥,是給男子服用,男子服後六個時辰之內,會龍精虎猛,有使不完的氣力,此時與妻子同房,就極易令妻子受孕!”


    六個時辰……


    皇帝臉色更沉了幾分,暗暗咬牙,額角青筋暴起。


    這幾個月來,他每日精力充沛,原來……原來……果然是太後的湯裏下藥的原故。


    峻王“咦”的一聲,說道,“世上還有這等奇藥?沉音姑娘可肯賜藥方一看?”說完偷偷瞄一眼自個兒的王妃。


    莫寒月頓時滿臉通紅,回肘在他肋下一撞。


    峻王疼呼一聲,哼哼道,“本王隻是好奇,拿來瞅瞅罷了!”


    沉音抿唇,淺笑道,“這藥雖好,卻不能貪多!”


    宇文青峰聽到她這句話,越發心驚,聽到峻王不斷將話引到旁處,隻覺心煩意亂,冷聲道,“峻王,不要緊的話,這當口就不要多說!”


    峻王吐舌,笑道,“臣無狀,皇上莫怪!”


    皇帝不理他,抬頭向沉音問道,“你既稱送子,此藥自然對症,承親王為何要殺你滅口?”


    沉音微默一瞬,這才輕輕一歎,說道,“沉音雖知承親王原配亡故,新王妃還不曾大婚,但想還有側妃與許多侍妾,也並未多想,哪知道,承親王服下第一枚丹藥之後,就即刻離府進宮!”


    服藥之後不留在自個兒府上,卻跑進宮去,自然是有別的所圖!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又都望向承親王和易妃。


    承親王臉色大變,怒聲吼道,“你胡說!不是!不是!”


    可是到了此時此刻,誰又能夠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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