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獻壽”之後,是一折“八仙賀壽”,對麵戲台上一時彩雲飄飄,一片祥瑞,大戲還沒開鑼,就贏來一片喝彩之聲。


    莫寒月饒有興致的觀賞片刻,忍不住道,“這是京裏的慶升班吧,果然名不虛傳,那雲彩做的竟似真的呢!”


    峻王低笑一聲,說道,“你瞧著台上這幾人個個仙衣飄飄,神仙一樣,實則後台裏的人才忙的揮汗如雨!”


    莫寒月揚眉,奇道,“王爺怎麽知道?”


    峻王不以為然,說道,“自然是瞧過!”


    莫寒月忍不住笑道,“怎麽王爺不好好兒看戲,卻跑去人家後台做什麽?”


    峻王淡道,“不過是瞧瞧內裏乾坤嘛!”轉頭向承親王一望,笑道,“記著本王第一次看戲,還是六皇叔悄悄帶去,後來被皇爺爺好一頓數落!”


    承親王一怔,向他疑惑望去,問道,“有嗎?”


    峻王揚眉,說道,“不是嗎?”目光轉身洛親王,問道,“難不成是五皇叔?”


    洛親王瞪他一眼,說道,“誰又帶著你胡鬧?”


    峻王看看天,看看地,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喃喃道,“難不成……是小皇叔?”


    下邊坐的謝霖忍不住低笑出聲,說道,“景郡王斷不會帶著王爺胡鬧,怕是王爺拖著景郡王罷!”


    這句話一出,倒有幾位老臣笑出聲來。


    是啊,景郡王為人端方,峻王卻自幼調皮,又怎麽會是景郡王帶著峻王?


    峻王也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怎麽會是小皇叔?”轉頭又去看向承親王,搖頭道,“不對!本王記著是六皇叔!”也不等他否認,舉杯向他一照,含笑道,“六皇叔,侄兒謝你引領之恩!”說完,仰首一飲而盡。


    承親王向他疑惑一望,實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實則此事是與不是,也無傷大雅,也不再說,陪飲一杯。


    隨著峻王的話,莫寒月的目光卻落在衛盈璧身上,淺淺含笑,說道,“說到聽戲,十一有許久不曾見過十姐姐歌舞,倒思念的很!”


    她一句話,頓時令人想到,當初衛盈璧就是一舞之後,被承親王瞧上,才有了小帳裏的一夜風流,神色間,頓時都有些意味不明。


    承親王心中怒起,卻也忍不住向衛盈璧望去。


    衛盈璧自然也想起三年前草原上那一幕,臉兒頓時潮紅,垂下頭去,心中卻暗暗得意。


    若不是那一舞,沒有小帳中那一幕,自己縱然養為相府嫡女,又如何能夠攀為承親王妃?


    就是這盈盈嬌羞,脈脈帶喜的神色,再加上她今日不同尋常的麗色,頓時令承親王心頭大動,恨不能此刻就壓倒在這席上,將她拆解入腹。


    此時有宮中內侍奉酒,將原來的酒壺撤去,另換上一壺。


    宇文青峰笑道,“此酒是東旭國進貢,雖不比我大梁的美酒甘醇,倒也另有一番滋味!”


    洛親王首先舉杯,說道,“托皇上洪福,臣弟借花獻佛,再次恭祝皇上萬壽無疆!”


    被他一引,眾臣、嬪妃也都齊齊舉杯,齊聲道,“恭祝皇上萬壽無疆!”


    皇帝點頭,一同舉杯,說道,“我大梁能有今日之盛,全賴諸卿!”說完一飲而盡!


    莫寒月隨著眾人舉杯,抬頭瞬間,目光向皇帝身後一掃,但見幾名換酒的小太監正躬身退開,其中一人一手捧著托盤,與旁人無異,而下垂的一隻手卻比出一個手勢。


    第一步計成!


    莫寒月淺淺一笑,將杯中酒飲盡,舉袖拭唇,輕聲道,“這酒有些辛辣,怕會有些後勁罷?”抬頭向上一望,含笑道,“還是請各位娘娘保重!”


    嘴裏說的是“各位娘娘”,可是語氣卻有些怪異,加上瞧不見她的眸子,各位娘娘都不禁暗暗揣測。


    酒有後勁,大不了醉酒,一會兒回宮早些安歇,身邊自有人服侍,又打什麽緊?


    可是,總還有幾位娘娘有所不便!


    謝沁第一個會意,忍不住回頭,向易妃和皇後的肚子各望去一眼,不禁以帕子掩唇,低笑一聲,說道,“峻王妃所言有理!”


    被她一笑,皇後和另幾位嬪妃也瞬間了然,都不禁潮紅了麵頰。


    方才是峻王好端端提娘娘們的肚子,這會兒峻王妃也毫不避忌,這兩個人……還當真是天生一對!


    而就是這幾句話的功夫,旁人倒也罷了,易妃卻覺腦中昏沉,胸口煩悶,不禁咬牙強忍。


    莫寒月見她臉上色變,不由微微挑眉,問道,“易妃娘娘怎麽了?”


    她一句話,將所有的目光引了過來,謝沁也忙道,“易妃姐姐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立在她身後的宮女也忙過來,以帕子扇風,輕撫胸口順氣。


    宇文青峰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問道,“易妃,不礙事罷?可要早一些回宮?”


    易妃好不容易緩過一些,忙起身向他行禮,說道,“臣妾想來是不勝酒力,散散就好!”


    宇文青峰點頭,向宮女吩咐,“好生伺候!”就不再理。


    易妃抿唇,又辭一禮,扶著宮女的手繞過眾人,慢慢向禦階旁人少的地方走去。


    莫寒月瞧著她的背影消失,唇角不禁噙出一抹笑意,微微側首,在峻王耳畔低語。


    峻王微愕,揚眉向她望來,桃花眼中,卻已帶出一抹笑意,搖頭道,“丫頭,就知道你不肯安份!”


    莫寒月輕笑一聲,側頭瞧著他,問道,“那王爺肯是不肯?”


    看到她如此俏皮的模樣兒,峻王心頭一禁一跳,隻想將她留海撫開,將她此刻的神情瞧個清楚,當著這許多人麵前,卻又不願她的麗色被旁人瞧去,一時竟然癡住。


    二人這裏說話,對二人極為留意的承親王瞧在眼裏,揚聲問道,“峻王,你們在說什麽趣事,也說來給大夥兒聽聽?”


    你不聽你的戲,偏要聽我們說話,可不是找死嗎?


    峻王俊眉淡挑,左眼向莫寒月一眨,算是答應,抬頭笑道,“教皇叔見笑,實則也不算什麽趣事,方才十一說,她養在園子裏的兔子咬了雞,卻又被魚兒拖進水裏去!”


    這不是奇談怪論?


    禦階上下,眾臣、嬪妃都不禁愕然,齊齊向莫寒月望去。


    莫寒月聽他信口胡扯,忍不住好笑,臉上神色卻淡淡不變,說道,“不過是十一一個夢兒罷了,王爺也拿來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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