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聞訊,微微垂眸,唇角掛出一抹淺笑,輕聲道,“衛盈舒,終於忍不住了!”


    這七年來,衛盈舒枯守鳳藻宮,不是她已認命,也不是她無計可施,而是,她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二人從嫁入王府開始,就開始明爭暗鬥,可以說,莫寒月才是最了解衛盈舒的人。


    如今,先是冷妃產女,令她心神震動,而皇儲艱難,各宮嬪妃聞風而動,更加令她躁動不安。


    那日,莫寒月隻是一點小小的引導,衛盈舒果然有所行動!


    衛盈倩進宮之後,就被衛盈舒留下。衛盈舒通過內務府上書皇帝,說宮居寂寞,留妹妹在宮中相伴。


    宇文青峰聽到她的名字,就想到那張可厭可憎沒鼻子的麵容,哪裏還去細究她想幹什麽,聽說隻是留相府一個庶女在鳳藻宮,自然不去深究。


    丹楓聞報,不禁咋舌,輕聲道,“小姐,十二小姐雖說年幼,可是也生的十分顏色,衛貴妃就不怕,又是給自個兒添堵?”


    莫寒月抬眸向她一望,不禁低笑一聲,搖頭道,“皇上自然不是承親王可比,區區相府庶女,在那諾大皇宮之中,又哪裏能爭出一席之地?”


    丹楓不解,說道,“她若果然計成,相府必然會提名戶部,將十二小姐養在夫人名下,那豈不是……”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縱然養在夫人名下,庶出,還是庶出!”莫寒月淡淡接口,冷笑一聲,說道,“若是養在夫人名下,就當真成了正牌的嫡小姐,承親王又何必有那許多的不甘?”


    丹楓本就出自大家,聽她點明,愣怔一瞬,又不禁心裏難過,輕聲道,“小姐,那你……”


    “你家小姐是庶出也罷,嫡出也罷,幾時又有不同?”門外,峻王清潤的聲音接口,挑簾進來。


    丹楓一躍而起,含笑見禮,說道,“還好奴婢不曾說王爺壞話,若不然,全被王爺聽了去!”


    峻王好笑,說道,“跟著你們小姐,個個學的伶牙利齒,走了夏兒,還有丹楓姑娘!”


    丹楓吐舌,笑道,“王爺、小姐縱著我們,奴婢自然就無法無天!”出外去給他奉茶。


    莫寒月含笑起身見禮,說道,“王爺前兒才往軍營去,怎麽今日就回來?”


    峻王淡淡一笑,說道,“本王不過是應景兒罷了,又哪裏當真要我去管?不要說我,就是謝霖、羅越二人,也開始受人排擠!”


    莫寒月揚眉,說道,“你說兵部?可是謝大哥是異姓王爺,他區區二品,竟然膽敢不恭嗎?”


    峻王搖頭,撫開她的留海,深望片刻,在額上一吻,這才輕歎一聲,說道,“恭敬又能如何?隻引到中軍裏坐著,奉上上好的茶,又親自相陪,軍中的事,卻避而不答。”


    這是冷鈺山已得皇帝授意!


    莫寒月輕輕點頭,眉端微蹙,突然問道,“黑岩那一方,兵部還沒有派下人來?”


    峻王點頭,說道,“已選出一些武將,隻是……”微微皺眉,冷笑道,“如今任人唯親,旁處也倒罷了,這當真打起來,豈是玩兒的?”


    莫寒月抿唇,笑道,“王爺自幼也不曾投軍,更不曾領兵,還不是立下如此奇功?”


    峻王不禁笑起,說道,“倒不知道,那些草包中間,能出幾個峻王!”雖說是清淺的語氣,含笑而語,卻帶出一些傲然。


    是啊,這世上,能有幾個峻王?


    莫寒月微微揚眉,看著眼前這凜然之氣畢現的男子,不由輕輕一歎。


    卻連自己也不知道,是歎這男子終於從一個憊賴少年長成,還是歎……自己,終究與他無緣吧!


    將正事說過,峻王撈峻王妃入懷,輕聲問道,“方才你們說什麽嫡庶?本王又幾時在意過你是嫡是庶?”


    原來隻聽到一粼半爪,就急著蹦出來!


    莫寒月好笑,手臂撐出與他的一些距離,這才輕歎,說道,“哪裏是說我,是在說皇上!”見他不解揚眉,才慢慢將那日宮裏遇到衛盈舒,衛盈倩進宮的事說一回。


    峻王微微挑眉,桃花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點頭道,“不錯,相府庶女,任憑如何,也斷斷不會封妃!”


    其實以莫寒月和衛盈璧的身份,封為王妃、親王妃,已經算是一步登天,對相府來說,自然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對王府來說,卻算是羞辱。


    這也就是當初峻王選莫寒月為妃,宇文青峰一口答應的原因之一。隻是峻王渾不在意,承親王卻視為奇恥大辱罷了。


    如今相府另一個庶女進宮,就算是衛盈舒如願將她送上皇帝的龍榻,以她庶出的身份,不要說封妃,恐怕連最低品階的美人也夠不上。


    莫寒月淺笑,輕輕點頭,說道,“衛盈舒自然知道,若離開她,衛盈倩又豈能在宮中立足?所以,才將她召進宮去!”


    峻王點頭,歎道,“她是想用這法子,將皇上留在鳳藻宮,卻不想想,對著她那副尊榮,衛盈倩縱然是九天玄女,皇上又如何肯踏進鳳藻宮一步?”


    莫寒月微默一瞬,又不禁笑起,說道,“那就要看衛貴妃的手段了!”


    衛盈舒能讓她莫寒月折在她的手裏,這一點,她倒是毫不擔心。


    峻王向她斜睨,慢慢傾過身去,輕聲道,“本王不管旁人的手段,隻想知道,峻王妃對本王,要不要也使一下手段?”


    “什麽手段?”莫寒月瞠目。


    峻王眨眼,含笑道,“本王幾日沒來,今日王妃就不想留下本王?”


    莫寒月向他注視片刻,想一想,問,“若十一不留,王爺這就走嗎?”


    峻王垂頭向她默視一瞬,不禁哈哈笑起,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刮,笑道,“小丫頭,本王不上你的當!”一把擁入懷中,轉身壓入床榻,深深的吻了下去。


    小丫頭,這要是自個兒說會走,她就會當真不留!


    “唔……”整個身子被他包裹,唇齒間都是他的心息。莫寒月心頭怦的一跳,忙伸手在他肩頭輕推,喚道,“王爺……”


    隻是她的唇,在他的侵占之下,一句話沒說出口,卻被他趁虛而入,將抗拒的話封回喉間。


    這個時候,丹楓恰奉茶進來,一眼看到這等情形,“呀”的一聲,轉身就逃出去,吐一吐舌頭,悄悄溜出外室,將門帶上。


    莫寒月聽到她的聲音,不禁心頭大窘,忙在峻王肩頭疾推。


    峻王倒也不多癡纏,放開她的唇齒,雙眸在她臉上留連片刻,才輕聲歎道,“丫頭,三個月,再過三個月,你就是本王正式的王妃了!”


    三個月?


    是嗎?


    莫寒月微微咬唇。


    想到那已推動的巨輪,連她自己也不能肯定,整個計劃推動下,這個朝廷,這片江山,會變成什麽模樣?


    而他和她?


    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留下的,是恩,還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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