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關寧總兵送羅姐姐出關,自然也是因為寧興關已經奪回,隻是他麾下那人不在關寧,這種時候,又去往何處?”


    謝霖皺眉,說道,“既然是關寧的人,派往旁處,也不足為奇!”


    莫寒月點頭,在圖上注視良久,才輕輕一歎,說道,“謝大哥言之有理!”話雖如此,目光卻盯在圖上片刻不移,手指一寸一寸,向北輕移。


    景郡王注視片刻,眉峰微挑,說道,“十一可是想查找侯世龍的下落?”


    莫寒月點頭,說道,“這二十萬兵馬消失在千裏平原上,終究讓人不踏實。”


    謝霖點頭,說道,“關寧以西,各州各府都隻是一些城廓,並不能藏下如此多的兵馬,本王也百思不得其解,實不知用什麽法子,能讓這二十萬兵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說到這裏,就見羅雨薔和容九喬一同進來,先給三人見過禮,才道,“不止是那二十萬兵馬,還有侯遠、侯逸的五千人馬,竟然也沒有消息!”


    莫寒月點頭,說道,“侯遠、侯逸二人所率的五千輕騎,本該早到寧興關,到如今,也是沒有一絲消息!要說是峻王提前有備,竟能將二十萬兵馬消滅於無形,未免令人難信……”


    “那二十萬,可是朝廷的兵馬,縱然侯世龍包藏禍心,峻王也斷斷不會枉顧那二十萬將士的性命!”景郡王輕輕搖頭。


    謝霖也跟著點頭,說道,“不錯!更何況寧興關正在用兵之時,若果然將那二十萬兵馬盡數折去,不但令我大梁元氣大傷,峻王也會令人寒心!”


    莫寒月默然片刻,輕輕點頭,說道,“兩位王爺言之有理!”


    容九喬卻突然插嘴,說道,“若那二十萬將士聽從侯世龍將令,要對峻王不利,峻王為何不能設法盡數除去?”


    景郡王揚眉,說道,“為帥之人,自當愛惜將士,才能如臂使指,令眾將歸心,若峻王枉顧二十萬將士性命,豈不是令麾下將士寒心?”


    謝霖點頭,說道,“不錯,身為一軍統帥,沙場征戰,難保勝負,但若是失去軍心,終究會將自己逼入死地!”


    二王都是年少統兵,極負盛名的青年將領,說到統兵之道,自然句句都是精髓,連莫寒月也聽的連連點頭。


    容九喬卻微微揚眉,說道,“兩位王爺所言自然極是,隻是峻王這是第一次領兵出征,之前也不在軍營,怕是顧不到什麽軍心不軍心的!”


    這一句話,頓時令二王一怔,互視一眼,目光中都露出一抹震駭,卻說不出話來。


    莫寒月也是心頭“突”的一跳,臉色不禁微白,低聲道,“是啊,峻王行事,一向出人意表,我們豈能按常理推斷?”俯首望著布防圖,目光寸寸平移,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注視著千裏平原。


    峻王自幼長在皇宮,這幾年都以質子的身份留在盛京,不要說統兵出征,就連城外軍營怕也沒有去過幾次,又懂什麽用兵之道,為將之心?


    如果,他得到自己傳去的消息,竟然當真用計,將侯世龍和二十萬大軍滅於無形,邊疆將士寒心之下,恐怕日後不但難有寸功,還有兵變的危險。


    此時書房裏的五個人,除景郡王是皇室宗親之外,都是出身將門,謝霖年少統兵不在話下,羅雨薔雖是女子,耳濡目染,也都是為將之道。


    而莫寒月前世更是以女子之身馳騁沙場,所思所想,與景郡王、謝霖大同小異。


    隻有容九喬,雖然也是將門之後,可是在許多年之前,容家就退出朝堂,悄然歸隱。後世子孫雖然習武,但再不出朝領兵,所以,容九喬雖然酷愛兵書戰策,卻並不知道什麽統兵之道,所思所想,也就與這四人不同。


    景郡王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說道,“縱然如此,峻王……峻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他……”想為峻王辯解,可是話說半句,又說不下去。


    不錯,峻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讓他將二十萬大軍置於死地,等閑如何下得了決心?可是,人在生死關頭,往往就不複平日的心腸。


    莫寒月微微抿唇,輕聲道,“且不說峻王會不會下這樣的狠手,若是他會,又會用什麽法子,竟不能令一人逃脫?”


    隻要二十萬人之中有一人生還,恐怕消息早已傳回盛京。


    謝霖微微點頭,目光也在布防圖上輕移。


    莫寒月指向平原以北,說道,“這裏過去,有一道山脈,倒也奇險,隻是……離關寧到寧興關的正途,怕有五百餘裏的路程。更何況,要想令二十萬大軍無一人漏網,怕也難成!”


    容九喬向圖上看一會兒,指向南側,問道,“這一邊畫著些樹林,下邊一圈一圈的是什麽?怎麽竟然極少城廓?”


    莫寒月道,“往南有多不勝數的湖泊,想來不易建城!”


    “不對!”景郡王搖頭,說道,“雖說我大梁不比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可是遠古之時,也是逐水草而居,這裏有大片的湖泊,植物想來也生長茂盛,地勢又極為平緩,正宜築屋而居……”說到這裏,語速漸慢,凝眉沉思。


    要說這裏的地形,像極了南方的魚米之鄉,可為什麽竟然沒有人居住?


    一個念頭迅速在腦中成形,景郡王俊眉微挑,忍不住向莫寒月一望。


    恰莫寒月也抬頭向他望來,與他目光一觸,同時失聲,叫道,“沼澤!”


    是啊,湖泊之濱,草木豐盛,竟然沒有人居住,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裏太多沼澤,人類根本無法居住。


    謝霖一臉震駭,說道,“沼澤?”


    從圖上看,這一片湖泊占地極廣,如果當真都是沼澤,恐怕方圓有幾百裏。


    莫寒月點頭,說道,“若是二十萬大軍陷身其中,自然無路可逃!”


    謝霖臉色微變,搖頭道,“若果然如此,那豈不是無人能夠生還?”


    容九喬搖頭,說道,“我記得看過一本典籍,說沼澤是由湖泊常年積聚淤泥而成,表麵生有苔蘚水草,看去似是平路,實則難以通行。可是沼澤又不盡然都是死路,就像湖泊和湖泊之間,會有些道路一般,也是有路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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