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奕本來是一句討好的話,落在傅飛雪耳中,反覺刺耳。


    傅飛雪見她竟然拿左子薦和蕭行山相比,心中就大不樂意,冷笑一聲,說道,“左大公子可是左氏一族的長房長子,蕭二又如何相比,妹妹謙遜!”伸手一拉葉弄笛,說道,“這殿裏氣悶,妹妹陪我出去散散!”不理扶奕,徑直向殿外來。


    葉弄笛微一遲疑,卻反手將她拉住。


    傅飛雪皺眉,喚道,“葉妹妹!”素知葉弄笛心腸柔軟,又自幼與扶奕交好,到了這步,難不成還想著什麽姐妹之情?


    葉弄笛並不應她,隻是垂頭略思,回過頭望向扶奕,輕聲道,“扶妹妹,你生這許多事,隻為今日,當真值得嗎?”也不等她應,轉身向殿外去。


    她這一句話,扶奕頓時臉色蒼白,定立當地難以動彈。


    看著葉弄笛的背影,羅雨槐輕籲一口氣,輕輕點頭,也望向扶奕,輕聲道,“是啊,扶姐姐,值得嗎?”


    值嗎?


    在姐妹幾人眼裏,扶奕隻為了嫁入高門,不但傷葉弄笛之心,與莫寒月決裂,一同長大的姐妹,再也不複從前,當真值得嗎?


    而在扶奕心裏,想到的卻是關於左子薦那個流言,還有……


    微微咬唇,迅速向莫寒月掃去一眼,垂下頭去。


    是啊,如果流言是真,她可是搭上一生,值嗎?卻渾沒去想,她同時失去的,還有幾位待她赤誠的姐妹!


    莫寒月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的笑意,越發冷了幾分,牽住孫靈兒的手,一言不發,也向殿外去。


    此刻,扶奕的心裏,早已沒有了什麽姐妹之情,她的滿腹心思,全在左子薦身上。左子薦,是不是不舉?還有,那封左子薦的親筆供狀……是真?是假?


    這裏小小的一幕,早已落在旁的小姐眼中,殿上頓時一陣紛議,左纖纖微微抿唇,望向扶奕的眼神,也多了些不屑,慢慢上前,越過她身邊的同時,輕聲道,“你這會兒後悔,想也遲了!”


    扶奕驟然抬頭向她一望,輕輕咬唇,跟了上去,輕聲道,“我為何後悔?”她要嫁的是她的哥哥,難道她想說,她哥哥果然不舉?


    左纖纖低笑一聲,說道,“沒有就好!”引著她向前,給各府的夫人見禮。


    傅飛雪踏出殿門,輕籲一口氣,側頭向葉弄笛望去一眼,輕聲歎道,“妹妹的心思,姐姐明白,隻是她行事從不顧及姐妹之情,我們又何必給她留什麽顏麵?難不成日後在人前相見,還要陪她假腥腥演戲不成?”


    葉弄笛默然點頭,輕歎一聲,說道,“姐姐所言有理,隻是……隻是我總不甘,她……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傅飛雪搖頭,說道,“不管為何,我們姐妹總沒有對她不住!”轉頭向莫寒月一望,揚眉道,“妹妹倒沉得住氣!”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那日之後,她自明白,又何必再說什麽?”又不禁皺眉,搖頭道,“方才她瞧向妹妹的眼神……”略想一下,又說不出什麽,微微搖頭。


    傅飛雪揚眉,問道,“什麽?”


    莫寒月歎氣,說道,“妹妹也說不確切,總覺她今日似藏著什麽心思!”


    葉弄笛眉目微動,輕聲道,“她勾誘峻王,見到妹妹有些不自在也是有的,更何況,那日又被妹妹設計,說出所有的實情,若者心中懷恨?”


    莫寒月點頭,略想一瞬,又微微搖頭,輕聲道,“怕不全是,倒更像是算計什麽?”


    “算計什麽?”孫靈兒睜大眼,說道,“她又不似旁人,妹妹之智,她豈有不知道的?她算計妹妹,那豈不是自個兒找死?”


    莫寒月被她說的笑起,點頭道,“橫豎如今也無法去查證什麽,隻好兵來將擋罷了!”


    羅雨槐卻略略凝思,向傅飛雪望去一眼,說道,“這許多年,十一妹妹所料極少有錯漏,我們還是當心一些才是!”


    傅飛雪點頭,向莫寒月望去一眼,點頭道,“我們自當小心,隻是既有我們姐妹,一會兒還有謝大哥、侯爺幾人,總不能讓妹妹吃虧!”


    又不是打群架!


    莫寒月好笑,知道她性子素來爽直,萬萬算計不了別人的花花腸子,也就不再多說,轉話向羅雨槐問道,“可曾勸住國公爺?”


    羅雨槐點頭,歎道,“四姐姐又是撒嬌,又是耍賴,後來還是容大小姐裝病,才將祖父留下!”


    傅飛雪瞠目,說道,“為何要強留國公?敢情是怕靖國公醉酒,羅妹妹一個女兒家扛不回去?”


    葉弄笛“噗”的一聲笑出來,說道,“難不成蕭姐夫醉酒,姐姐是扛得回去的?”


    “他敢!”傅飛雪瞪眼,卻撐不住也笑出來。


    葉弄笛笑一會兒,眸中閃過一抹憂色,向莫寒月道,“十一,難不成今兒宴上會有事發生?”


    莫寒月點頭,輕聲歎道,“隻是我揣測這幾日,始終不知會有何事發生,但願是妹妹多想!”


    就連她揣測幾日也揣測不出,旁人又如何能夠猜到?


    傅飛雪性子爽直,凡事並不深想,羅雨槐早與她議過,也並不意外,葉弄笛和孫靈兒卻互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一抹憂色。


    莫寒月見姐妹幾人不語,不願她們過於擔心,含笑道,“或許今日是這幾年從不曾有的盛況,妹妹才會多心,姐姐們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該來的總是會來,多想也是無益!


    羅雨槐點頭,說道,“但願不會有什麽大事!”可是放眼望去,見庭院廊下,假山亭間,露出許多小姐紛麗的衣衫,心跳不禁快了幾分。


    是啊,今年的宮宴,為何有如此的輔排?此時想來,說不出的怪異。


    瞧著時辰將至,有小太監快步奔來,揚聲道,“皇後娘娘不來了,請各位夫人、小姐徑去流光殿見禮!”


    盛京城中的夫人、小姐們早已知道皇後不會再來,州府中前來的小姐卻一片失望之聲。


    孫靈兒瞧見,扯住莫寒月衣袖取笑,說道,“妹妹第一次進宮,府上那幾位也是如此罷!”


    一句話,將莫寒月拖回四年前,她以衛十一的身份第一次踏入這承恩殿的情形,不由微微一笑,說道,“要不說,盛京城天子腳下,物華天寶,要來見世麵呢!”一邊說笑,一邊隨著眾人入殿謝恩,再往流光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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