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挑唇,搖頭道,“姐姐總說妹妹靈慧,妹妹又哪如姐姐之通透?”倒並不細說,隻將扶奕到府,自己設計的事約略一說,輕聲歎道,“那日葉姐姐惱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妹妹無法,隻能出此下策,若不然,始終夾在其間,束手束腳,難受的緊!”


    謝沁默默聽完,輕聲道,“當初她進宮選秀,你曾轉述峻王之言,說他助她通過複選,原為圓你們姐妹之情,當時我不解其意,如今看來,倒是峻王有識人之明!”


    莫寒月點頭,輕聲歎道,“妹妹愚魯,後來她擅闖問政殿出事,峻王救她出宮,也曾試探,妹妹竟然還是不曾起疑!”說到這裏,不禁搖頭苦笑,說道,“妹妹如此愚鈍,如何當得起‘靈慧’二字?”


    謝沁搖頭,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是妹妹稟性純良,雖然靈慧,對身邊之人卻深信不疑!”


    本來她隻是指扶奕之事,聽在莫寒月耳裏,卻不禁悚然一驚,心中暗道,“是啊,我並非蠢笨,可是吃一次大虧,還是如此輕信他人嗎?”


    想上一世,她就是輕信了宇文青峰,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為何重活一世,扶奕露出那許多形跡,為何她竟不起疑。就這一瞬,腦中如激流一般,無數的人影從腦中閃過,景郡王、謝霖、羅越、蕭枕江,甚至……峻王!


    一時間,隻覺手腳冰涼,心中暗道,“不!不!若這些人都不可信,你又能信何人?你要報那血海深仇,豈能單靠一人?”


    謝沁見她神色怔忡,露出些驚疑,輕歎一聲,說道,“本是一同長大的姐妹,誰又能知曉有此變故,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隻是一個扶奕!


    那些人,不但和她一同商討戰略,也都與峻王一起曆經生死,如果他們不可信,她莫寒月周身的秘密,怕早已被人看破。


    莫寒月深吸一口氣,展出一張笑顏,輕輕點頭,說道,“姐姐說的是!”


    話題太過沉悶,二人都不願深談,轉而說些閑話。在雲翔殿用過午膳,隻等宮裏的夜宴。


    這一次的宮宴,不但有京中文武群臣,還包括進京述職的州府官員,再加上各府的家眷,泱泱竟有千人,區區浮璧亭已無法坐下,內務府請準聖旨,打開流光殿,大宴群臣。


    謝沁要先赴皇後的錦繡宮會齊眾嬪妃,跟著皇帝一同入宴,莫寒月等到酉時,先獨自往承恩殿來,等謝過恩,再與各府夫人、小姐一同前往流光殿。


    承恩殿內,各府夫人、小姐早已雲集,因為人多,有州府來的小姐散在各處偏殿、亭子裏觀賞景致,聞報峻王妃到,都齊齊向宮門望來,但見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少女,都不禁竊竊私議。


    早聽說這位峻王妃本來隻是丞相府庶女,可不知為何,不但與盛京城中幾大世家的小姐交好,更受峻王青睞,親口選為他的王妃。


    莫寒月於四周望來的目光渾然不覺,徑直穿過寬大的庭院向正殿而去。


    聽到小太監回報,羅雨槐快步迎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妹妹倒會舒坦,我們在街上擠破頭,你倒早早兒的進宮,舒舒服服的在謝姐姐宮裏歇著!”


    莫寒月抿唇,含笑道,“妹妹取巧兒罷了!”


    葉弄笛和孫靈兒跟著迎出,含笑道,“也是十一妹妹能隨時進宮,才有這巧好取,我們倒沒有在街上擠,卻在宮門前等候兩個時辰呢!”


    孫靈兒點頭,嘟嘴道,“十一妹妹有這法子,也不早些兒說,早知如此,我們早幾日往宮裏遞牌子,求見謝姐姐,也跟著妹妹一道兒進宮,豈不是好?”


    羅雨槐失笑,搖頭道,“你可知這幾日多少人往宮裏遞牌子?等內務府排到我們,怕這年節早已過完!”


    姐妹四人邊說邊往殿裏來。


    莫寒月問道,“傅姐姐還不曾來?”


    羅雨槐往殿裏呶嘴兒,悄聲笑道,“擺夫人的架子,等著我們去給她見禮呢!”


    說的姐妹幾人笑起。


    這個時候,就聽殿外小太監回道,“左夫人到!左大小姐到!扶夫人到!扶大小姐到!”


    這兩府的人倒是一同進宮!


    莫寒月腳步微微一滯,不禁向葉弄笛望去一眼。


    葉弄笛也是腳步微停,微微垂眸,卻抬頭向前望去,淺笑道,“傅姐姐等不到我們,自個兒過來了!”


    果然見傅飛雪已從夫人們之間出來,向四人迎來。


    莫寒月迎上幾步見禮,含笑道,“這幾日府中事雜,也沒有去拜望姐姐!”


    傅飛雪忙將她扶住,自個兒施下禮去,說道,“妹妹大禮,姐姐可受不起!”


    莫寒月是一品王妃,而蕭行山不過三品。


    莫寒月微微一笑,側身受她個半禮,含笑道,“姐姐客氣!”


    羅雨槐抿唇,說道,“啊喲,你二人今日怎麽客套起來!”話雖如此,可是如今並非幾人私宴,這幾百雙眼睛盯著,倒不能亂了規矩,也各自見禮,又再去見過首位上的幾位夫人。


    殿門那邊,扶奕跟在蔣氏身後,與左纖纖並肩進殿,一眼看到說笑的五人,不禁微微咬唇,略一遲疑,也上前施禮。


    姐妹幾人互視幾眼,在這殿上又不好失禮,各自還禮,客氣卻疏離。


    扶奕見幾人神色各異,就連葉弄笛也是半垂眸子,並不向她望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究無法出口。


    傅飛雪淡笑一聲,說道,“前些時接到帖子,還不曾恭喜扶妹妹,終於如願以償!”


    扶奕要大婚,她不恭喜她夫婦和順、舉案齊眉,卻說如願以償……


    莫寒月聽到,不禁勾了勾唇角。


    這幾年來,扶奕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攀入高門,如今能嫁給左子薦,可不是如願以償?


    扶奕聽出她語氣中的譏諷,不禁臉色微變,強笑道,“傅姐姐說笑,任如何,妹妹又豈能與姐姐相比?”


    左氏一族書香門第,如今左子薦不過在禮部任一個五品,而蕭行山卻以軍功晉升,早已是三品的將軍,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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