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隻聽莫寒月說道,“母親所慮極是,四哥自然不能與三哥相比,但十一倒想出一個人來,倒也不會辱沒四哥!”


    她這句話一出,侯氏、衛敬岩同時一怔。


    二公子衛敬飛,迎娶的可是九門提督府的嫡長女。


    三公子衛敬行,訂的是尚書府的千金。


    如今這殘疾的四公子,又要誰家小姐來配,才能與這二人一爭長短。


    侯氏不禁揚眉,問道,“誰?”


    莫寒月微微一笑,慢慢道,“吏部侍郎,董大人之女,董彤兒!”


    “董彤兒?”侯氏一愣,不禁滿臉疑惑,說道,“十一,我們伴駕回程的路上,我怎麽聽到許多那董大小姐的傳聞,說的甚是不堪,我們相府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迎娶董小姐……”說到後句不說,輕輕搖頭。


    清清白白的人家?


    莫寒月心底冷笑。且不說衛敬飛、衛敬行二人如何娶妻,就是如今還留在承親王府的衛盈璧,早已被官室內眷不齒,還說什麽清清白白的人家?


    心中腹謗,臉上卻淺笑不減,搖頭道,“母親,且不說那些流言未必屬實,縱然是真,不過是說董大小姐年長思嫁罷了,又不曾損去清白,有何不可?”


    見侯氏皺眉沉吟,莫寒月又向衛敬岩望去一眼,續道,“那董大小姐雖是庶出,可是董侍郎膝下隻有這一個女兒,愛如珍寶,若能與董府聯姻,豈不是會得董家全力扶持?”


    這倒是真的!


    侯氏被她說的心動,輕輕點頭,說道,“隻是聽說董侍郎對這個女兒極為看重,董大小姐也是心氣兒極高,這幾年挑來揀去,總不能稱心,才耽擱至今,如今……”看看衛敬岩,輕輕搖頭,說道,“那許多世家公子她都瞧不上,老四不但沒有功名,還是個……是個殘疾,董侍郎豈會答應?”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北行之前,他自然不會答應,如今卻也未必,我們又何妨一試?”


    是啊,北行之前,董彤兒雖然是庶出,還留有一個清名。可是自從回程中那一夜之後,流言四起,已將話傳的極為難聽,這幾個月來,董彤兒竟足不出戶,再沒有在人前露麵。


    衛敬岩雖然沒有北行伴駕,可是聽到這裏,已隱約明白其中關鍵所在,不禁向她望去一眼,默想一瞬,這才俯首道,“敬岩願聽王妃和母親安排,並無異議!”


    侍郎庶女,自然不比尚書嫡女,隻是如莫寒月所言,董侍郎無子,這董彤兒是董侍郎唯的一女兒,娶到她,與嫡女無異。而如今趁著董彤兒聲名有損,此事才更易說成,若不然,以他的出身和這副殘缺的身子,日後最多娶一寒門小戶的女子。


    莫寒月見侯氏仍在遲疑,又再說道,“母親,三年前,那董侍郎的侄兒董誠雖不是十一所殺,可也算因十一而死,董、衛兩家因此結怨。如今三哥高中,董侍郎又是在吏部,若不能化敵為友,豈不是也阻礙三哥的仕途?正好借著這門親事化敵為友,日後爹爹在朝中行事也方便些!”


    是啊,身在朝中,又豈能得罪吏部的人?從前的吏部尚書季千裏就頑固不化,令衛東亭許多朋黨無法放上朝堂。哪知季千裏死,又得罪下董伯懿……


    想到這裏,侯氏不禁心動,點頭道,“此事自可一試,隻是成與不成,那可難說!”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四哥雖無功名,可總是相府的公子,又滿腹詩書,母親又何必妄自菲薄?盡管托人提親就是,十一想著,倒有八成的把握。”


    侯氏又想片刻,終於點頭,說道,“好罷,我隻管托人去說,成於不成,就看老四的命數罷!”


    衛敬岩聽她應下,大喜過望,忙躬身道,“敬岩多謝母親費心!”


    侯氏微微擺手,說道,“此事若成再說罷!”


    莫寒月見將此事說成,含笑起身,說道,“天色不早,十一先請告辭,還請母親早些歇息,不要太過操勞!”


    她操勞個鬼!


    衛敬岩不禁微微挑眉,躬身相送。


    侯氏起身相送,說道,“王妃惦記,臣婦知道!”


    莫寒月出侯氏的院子,但見剛酉時過正,就已暮色漸擾,寒風暗起,不禁縮縮脖子,笑道,“這早晚果然涼些,也難怪夏兒嘮叨!”


    丹楓含笑替她立一立披風的領子,說道,“這等事,也勞王妃專程跑一趟!”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橫豎也沒有旁的事可做!”


    敢情你是閑的!


    丹楓瞠目,轉念間,又覺煩悶,輕聲道,“這些日子,那幾位小姐再不曾來過,難不成……難不成當真……當真就此斷了來往?”想想又大為不甘,低聲道,“小姐,明兒奴婢還是回趟靖國公府罷!”


    “不必!”莫寒月輕輕搖頭,歎道,“當日葉姐姐說的是,那雖是掀穿事實最好的法子,卻終究太過殘忍,或者……她們怕了我的無情罷!”


    “小姐!”丹楓急忙打斷,搖頭道,“小姐急人之難,又哪裏是無情?奴婢看,那幾位小姐才無情呢!”


    “是嗎?”莫寒月淡笑,說道,“那羅姐姐呢?也無情嗎?”


    丹楓瞬間默然,隔了良久,才輕聲道,“五小姐斷不是事非不分的,等她想明白了,自然……自然還和從前一樣!”


    莫寒月輕歎一聲,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們倒也罷了,隻是難為了你!”


    丹楓本就是靖國公府的家奴,如今自己和羅雨槐隔絕來往,她和丹霞夾在中間,自然為難。


    丹楓默然一瞬,輕聲道,“五小姐終究是女兒家,難免有些婦人之仁,若是……若是那日羅大公子在場,必然分得出對錯,可惜……”


    可惜羅越遠在西疆,說也無益。


    莫寒月點頭,說道,“小姐們自然沒有男兒的決斷,天性使然,也是沒法子的事!”


    丹楓向她一望,搖頭道,“小姐也是女兒家,可是行事卻決斷如男兒,那日的事,小姐就了結的幹淨利落,日後再不與那扶大小姐拖泥帶水!”


    莫寒月苦笑,說道,“我若果然利落,就不會等到那日!”早該在草原那天,就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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