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瞠目,說道,“他不曾出來,你就回來了?”


    丹楓揚眉,說道,“隨後的事,想來三公子自會料理!”


    衛敬行雖然沒有大婚,可是屋子裏早已放了兩個通房丫鬟,麵對不省人事的韓大小姐,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莫寒月愕然一瞬,不禁啞然失笑,靠回榻上,點頭道,“說的也是!”又轉話問道,“你如何給韓大小姐灌的酒?她醉的倒快!”


    丹楓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哪裏是灌醉?奴婢不料那位韓大小姐酒量甚好,連飲十幾杯,也不過薄有酒意,奴婢眼瞧著另幾位小姐已東倒西歪的,情急之下悄悄將她點暈,這才送去水榭。”


    點暈……


    莫寒月張口結舌,卻又不禁好笑。


    簡單、粗暴,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隨後的事,果然已不必莫寒月勞心。


    衛敬行將韓大小姐留在水榭,至宴散仍未放出。到日落之後,韓府還不見她回府,使人來問,留在前頭的韓府丫鬟急的直哭,截口說不見自家小姐出來,等到相府命人入園去尋,二人被雙雙尋到。


    衛敬行推說醉酒,已不記得發生何事,韓文慧也是一臉茫然,實不知自己何時來的水榭。


    而當此情形,韓文慧失身衛敬行,自然是衛府理虧。衛東亭親自攜他赴韓府謝罪,提出結親之意。


    韓尚書縱然有千萬個不願,可是女兒既已失身,不應又能如何?加上當朝丞相登門陪罪,衛相府又提出豐厚彩禮,以示誠意,也隻得勉強答應。


    此事定下,已是半個月之後,莫寒月聽到消息,也隻是微微一笑,吩咐夏兒服侍更衣,說道,“我們也前頭瞧瞧熱鬧去!”


    夏兒抿唇,說道,“小姐早已全部料到,又有什麽好瞧?”話雖如此,仍取出身家常的外裳出來,服侍她換上,輕聲道,“這天兒越見涼了,早晚風大,小姐還是早些回來的好!”


    莫寒月好笑,說道,“難不成我還能被風刮走?”顧自帶著丹楓出門,往正房裏去。


    正房裏,一屋子兄妹正向衛敬行道喜,衛敬行一臉喜色,一一還禮,見莫寒月進來,忙上前行禮,說道,“臣見過王妃,多謝王妃……”一句話險些說出,見莫寒月唇角微凝,頓時刹住,轉話道,“有勞王妃惦念!”


    王妃進門還沒有說話,你怎麽知道她惦念?


    兄妹幾人同時揚眉,侯楠卻不禁向莫寒月深望一眼。


    侯氏見到她來,喜滋滋的起身,抓住她的手,笑道,“可不說呢,我們衛相府的孩子,倒都結的好親!”直接把兩個嫁為奴婦的庶女略去,也順便省了向莫寒月行禮。


    莫寒月渾似不覺,微微含笑,說道,“那也是托母親的福氣!”


    侯氏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說道,“如今和這幾大府門聯姻,你爹爹又是當朝一相,日後光大門楣,自然會成為盛京數一數二的世家旺族!”


    就憑這幾個庶子?


    莫寒月眉端微挑,卻含笑道,“母親說的是!”這才轉向滿屋子的兄弟姐妹,含笑道,“今兒大夥兒倒是來的齊整!”


    見幾人上前見禮,擺手命起,目光在四公子衛敬岩身上一停,又再移開,落在衛敬飛身上,說道,“今日二哥難得在府!”


    衛敬飛雖然臉上含笑,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陰鬱,見她問到,說道,“府中有這大喜事,自當回府道賀!”語氣間,卻並不見如何喜悅。


    衛敬行似無所覺,微微一笑,向他施禮,說道,“些許小事,還要二哥辛勞,敬行甚感不安!”


    衛敬飛目光在他臉上一掃,“嗯”的一聲,並不接話。


    衛敬岩卻淺淺含笑,說道,“三哥大登科後小登科,正是雙喜臨門,豈能是小事?”雖然極力保持平和,眼神中終究透出些豔羨。


    莫寒月瞧在眼裏,不禁微微一笑。又坐片刻,見天色已暗,才慢慢道,“有些話,我要與母親商議,天色不早,幾位兄長、姐姐們且回罷!”


    這是明晃晃的趕人。


    可是她既說話,誰又敢說不行?


    衛敬飛雖說不願,可也不敢違拗,隻得當先起身向侯氏行禮,說道,“兒子還要進宮當值,今日先請告退!”又向莫寒月躬身,說道,“辭別王妃!”見她點頭,向她深望去一眼,轉身出廳。


    他這一去,另幾人又豈會留下,也都紛紛起身告辭。


    侯楠微一遲疑,見莫寒月側頭望來,也隻得行禮,說道,“府裏還有些瑣事,楠兒也先請告辭!”跟著衛敬飛向外去。


    莫寒月直等眾人退至門口,才道,“還請四哥留下!”


    衛敬岩一怔,向小廝示意,仍將他輪椅推回。


    衛敬行、衛盈荷等人見獨獨將衛敬岩留下,都是大為詫異,互視幾眼,又不敢留下,隻得一步三回頭的出廳而去。


    侯氏也是滿心詫異,向衛敬岩望去一眼,問道,“究竟是何事?怎麽會和你四哥有關!”這府裏事情雖然不少,但是衛敬岩隻是個殘廢,又能有什麽事?


    莫寒月慢慢品茶,直聽到衛敬行等人都退出院子,這才慢慢道,“母親,算來三哥、四哥同年,似乎並不差著幾個月,如今三哥不但奪取功名,還要成家立業,母親總也要為四哥打算!”


    為衛敬岩打算?


    侯氏揚眉,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衛敬岩的雙腿上,皺眉道,“功名也倒罷了,他縱有才,朝廷也不會用個廢人,這親事……”說到這裏,又不禁皺眉。


    衛敬行、衛敬岩同為庶出,如今衛敬行迎娶的是尚書府嫡長女,衛敬岩又豈能太差?


    隻是,他不但沒有功名,還是個殘疾,又有哪一府門的小姐肯嫁他?


    話雖不曾出口,但她赤裸裸的目光自然是流露出所有的心思。衛敬岩臉上色變,垂首咬牙,低聲道,“有勞王妃掛念!”心中但覺羞憤,幾欲轉身而去,可是之前莫寒月說過提攜的話,心裏又不禁多些期盼。


    或者,這就是她應過他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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