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滿府的奴才全都拜過,侯氏見衛東亭還沒有回來,眼見衛盈璧一臉春風得意,不由心裏厭煩。正要說散去,卻聽莫寒月突然問道,“四哥,怎麽不見三姐姐、四姐姐?”


    這二人雖然嫁為奴婦,可也是她院子裏的人,自當該她來問。


    是啊,衛盈秀和衛盈儀呢?


    被她一提,衛盈璧才想起沒見這二人,也不禁微微揚眉,心中暗惱。


    自己北行伴駕,衣錦榮歸,奴才們不在話下,最重要的就是在昔日的兄弟姐妹麵前抖足威風,如今出嫁的也倒罷了,這兩個身為奴婦的,竟然敢不來拜見?


    衛敬岩微微一默,慢慢推輪椅向前兩步,椅上躬身為禮,說道,“回王妃,衛盈秀獲罪,依家法已經溺斃,衛盈儀臥病,故而不曾來!”


    “溺斃?”伴駕剛回的幾人同時吸一口涼氣,衛敬行失聲道,“四弟,她身犯何罪,竟然不等母親回來?”


    雖然說衛盈秀已身為奴婦,可也是相府的小姐,兄弟幾人的姐妹,怎麽說溺斃就溺斃?


    莫寒月卻唇角泛出一抹淡淡笑意,抬頭向衛敬岩一望。


    動作可真快啊!這衛敬岩倒也是一個狠角色!好!真好!


    衛敬岩微一躊躇,向衛嬋娟、衛娥眉望去一眼,低聲道,“此事事關我相府家聲,容敬岩隨後再稟!”


    看來,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侯氏一聽說事關相府的家聲,自然是顏麵要緊,這裏還立著兩個衛東明的女兒,也不再問,擺手道,“她是你十一妹妹院子裏的人,回頭你回她就是!”渾不將一條人命放在眼裏,起身道,“時辰不早,兩位王妃還要回園子裏去,這就散了罷!”


    莫寒月起身,似笑非笑向衛敬岩一望,說道,“那就請四哥明兒進園子裏說罷,胡二那裏,十一總要有一個交待!”說完也不等他應,轉身向侯氏和老夫人一禮,帶著丫鬟出門,向園子裏去。


    衛盈璧見她竟顧自而去,不由心中暗惱。


    如今這府裏,當以她的品階為高,這個丫頭竟然毫不將她放在眼裏。


    可是這幾年,在莫寒月的積威之下,縱然心中有怒,又哪裏敢說半個不字?也跟著起身,勉強向老夫人和侯氏見過禮,也學著莫寒月的樣子,徑直出廳,不向旁人瞧去一眼。


    望著二人相繼離去的背影,老夫人飽經世故的老眼不由微微眯起。


    同是庶出,同是封為王妃,也同是那挺的筆直的背影,可是十一小姐不喜不怒,舉手投足間,自成氣勢。而那十小姐雖挺胸昂首,學足了她的樣子,卻怎麽看怎麽像一隻要打鳴的雞。


    這兩個人,如今看來雖說衛盈璧身份略高,往後……


    老夫人微微搖頭,心中已有算計,慢慢起身,向侯氏一望,說道,“既然天色不早,大夥兒也都散罷!”喚過衛嬋娟、衛娥眉二人,也顧自出廳而去。


    這個老家夥,還真把自個兒當成相府的主母了!


    侯氏暗中咬牙,卻又不能說什麽,向衛敬岩望去一眼,說道,“這一個多月府裏的事,回頭你再稟罷,今日天色不早,先退罷!”擺一擺手,也帶著丫鬟離去。


    府中主子回來,園子的大門早已大開,莫寒月帶著丹楓沿著湖岸,向園子裏來。


    夏兒、丹霞等人早行一步回院子安置,這會兒院子裏早已燈火通明,院門大開,看到二人回來,小丫鬟們一湧而出,紛紛在院門兩側拜倒,說道,“恭迎小姐回府!”


    莫寒月腳步一停,含笑道,“都起罷,一會兒找你們丹楓姐姐領賞!”


    小丫鬟們大喜,齊聲歡呼,躍起身來,跟著她進院,嘰嘰喳喳說道,“小姐,怎麽這一次早早兒就回來?”


    “是啊,小姐,不是說去三個月麽?”


    “如今天氣正熱,小姐趕道兒辛苦!”


    莫寒月含笑向裏走,邊走邊應,穿過庭院才停步,含笑道,“都各自忙去罷,今兒天色已晚,明兒我們再好生聚聚!”


    小丫鬟們聞言,又是一陣歡呼,直到見她進屋,才陸續退去。


    等莫寒月沐浴清爽,夏兒已將晚膳端上,說道,“小姐,今兒回來倉促,小姐將就一些,明兒奴婢再吩咐丫頭們多備些食材。”


    莫寒月見這片刻功夫,她就弄出幾樣小菜,含笑道,“不打緊,如此甚好!”吩咐她自去,留豐兒服侍。


    莫寒月一邊用膳,一邊聽豐兒回這一個多月院子裏的事,說道,“也就小姐離府不過一個月,府裏進兩次賊,再沒有旁的事!”


    “兩次賊?”莫寒月揚眉,問道,“可曾抓到人?”


    豐兒想想,搖頭,說道,“第一次那賊剛進外頭的園子,就被漁網兜住,可惜等我們趕去,他就破網逃了。第二次竟進到院子裏,被屋簷上的暗箭傷到,流一路的血,小康自個兒追了出去,後來也是自個兒回來,想來是不曾拿到!”


    “嗯!”莫寒月點頭,慢慢將晚膳用完,漱過口才問,“你可知衛盈秀犯了何事?怎麽死的?”


    提到衛盈秀,豐兒臉色有些蒼白,說道,“說是和前院裏的德子私通,恰好被四小姐撞到,四公子說她不知羞恥,有辱相府門楣,命人活活溺死!”


    “活活溺死?”莫寒月輕聲重複,闔眸略想一下,微微點頭,說道,“想來屍體也早已處置!”


    豐兒點頭,說道,“四公子說,這大熱天的,也放不住,賞了口薄棺,抬去亂葬崗。”


    莫寒月點頭,說道,“若當真如此,也算處置得當!”


    豐兒服侍她淨過手,微一遲疑,輕聲道,“小姐,這些話,都是四公子、八小姐她們對府裏的交待,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莫寒月揚眉。


    豐兒臉色更白,輕聲道,“奴婢聽說,那晚湖那邊,就在原來七小姐的院子裏,三小姐整整慘叫一夜,到五更天才被裝入籠子裏。”


    也就是說,衛盈秀實際上是被人淩虐至死!


    莫寒月闔眸,想著衛敬岩那張平靜淡漠的麵容,不由低笑出聲,微微點頭,說道,“看來,這位四公子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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