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對他的詫異似渾然未覺,輕輕點頭,說道,“以景郡王聲望,若驚動盛京近處州府駐兵來援,反而弄巧成拙,必不會在此動手!”


    說話間,她的手指已越過鬆江,在一處山江交匯處一停,臉色變的凝重,點道,“這裏!”


    羅越目視地形圖,微微揚眉,說道,“鬆陵關?”


    蕭氏兄弟卻臉色驟變,互視一眼,蕭行山道,“十一小姐是說,對方會在鬆陵關設伏?”


    莫寒月點頭,說道,“這裏地勢奇險,若布置得當,不要說數百親兵,就算是上萬的兵馬,也能消於無形!”


    蕭枕江向她定定而視,一字字道,“十一小姐可知道,這鬆陵關是什麽去處?”


    莫寒月垂眸,默然一瞬,才輕聲歎道,“數年前,老武安侯就是在鬆陵關戰死,這鬆陵關……當是侯爺一痛!”


    她連這段史實都知道!


    蕭枕江默然,微微一歎,點頭道,“當年,祖父也是在此中伏,身中一百一十三箭身亡,全軍覆沒!”


    莫寒月向他定定而視,說道,“當年的老侯爺,也是大梁良將,在鬆陵關中伏,尚且不能逃脫,如今舊事重演,景郡王縱然英勇,怕也難逃一劫!”


    “舊事重演?”蕭枕江低聲重複,臉上神情驚疑不定,沉聲問道,“十一小姐此言何意?”


    莫寒月淡淡一笑,反問道,“侯爺以為呢?”


    這段陳年往事,羅越、峻王二人雖也知道始末,卻並不知道詳細,見二人說個不休,不由焦灼。峻王先忍不住,輕咳一聲,說道,“如今當務之急,是設法救援小皇叔,旁的事……可否日後再說?”


    羅越也連忙點頭,說道,“峻王所言極是,如今要緊的是景郡王的安危!”


    蕭枕江垂眸,又向地形圖上望去一眼,躊躇道,“若對方當真在鬆陵關設伏,我們斷斷不能以硬碰硬,最好的法子,自然是繞路而行!”


    “繞路而行?”峻王揚眉,俯身在地形圖上略望一瞬,搖頭道,“南疆告急,繞路而行,至少要多出兩日的路程,以小皇叔的性子,斷斷不肯!”


    蕭枕江皺眉,點頭道,“如今雖說起疑,但那軍報是真是假,還不能完全肯定,若是真的,繞路而行,果然是延誤軍機!”


    蕭行山道,“那我們派人搶在景郡王前頭,將那埋伏觸動,景郡王有所警覺,想來就能避過!”


    莫寒月向他一望,淺笑道,“蕭二公子是要下屬去送死嗎?”


    蕭行山一窒,咬牙道,“景郡王為我大梁擎天一柱,他若有失,怕半壁江山也會動蕩,萬不得已,也隻能行此丟卒保車之計!”


    莫寒月輕輕搖頭,淡道,“景郡王的性命是性命,將士的性命也是性命,又有誰沒有父母妻兒,誰的性命又比誰低賤多少?統兵之人,不愛惜將士性命,縱然當真天下無敵,也難立於不敗之地!”


    她聲音雖然稚嫩,但這一番話說出來,已頗為嚴厲,隱隱有責備之意。


    蕭行山一窒,張嘴正要說話,卻見蕭枕江點頭,說道,“十一小姐此言,無異於金石良言,蕭某受教!”


    蕭行山聞大哥此言,當即閉嘴。


    在場幾人,都是非富即貴,又哪裏聽過她這一番話?蕭行山一怔,心中不以為然,一時卻想不出話來反駁。


    一旁始終默默的月琉璃點頭,說道,“不錯,眾生平等,不分貴賤,十一小姐小小年紀就知道尊重生命,當真令人欽佩!”


    這些話,聽著倒是新鮮。蕭行山向她一望,皺眉道,“要救景郡王,又不能舍去旁人,那要如何?”


    峻王突然道,“小皇叔身邊,有數百親兵,雖說不能與千軍萬馬一戰,但是對方不想讓他察覺,想來也不至於伏下太多人馬。如今還有兩隊人馬馳援,想來還能一戰!”


    羅越揚眉,說道,“峻王該不會是想說,隻命人未警罷!”


    峻王低笑一聲,搖頭道,“自然不是!”手指指向鬆陵關以南,說道,“越過鬆陵關,就是鬆江渡口,若我們再使一隊人馬,從鬆江渡口向鬆陵關偷襲,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埋伏自破!”


    蕭行山揚眉,說道,“鬆陵關是這一帶的天險,從鬆江渡口向上攻擊,必然十分艱難,若不能在景郡王過關之前趕到,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蕭枕江點頭,說道,“雖說攻關不易,好在他們設伏,防的是北方一路,我們由南攻上,攻其不備,倒也還有幾成勝算!”


    羅越皺眉,說道,“如今我們不能知道對方兵力,這兵馬調動,怕是不易!”


    蕭枕江向宇文峻和莫寒月各望一眼,說道,“此事已在峻王和十一小姐算中,特意來尋本侯,想來是借兵!”


    莫寒月微微一笑,點頭道,“侯爺明見!”


    蕭枕江點頭,俯首在圖上凝視片刻,低聲道,“當年父帥戰死之後,皇上將甘邑賜為我蕭氏封地,如今倒駐紮著兩萬精兵,離鬆江渡不過百裏路程,隻是……”


    “隻是,若十一小姐算錯,我們調兵前往鬆陵關,景郡王卻在旁處受伏,豈不是再也相救無門?”蕭行山見他遲疑,跟著接口。


    莫寒月點頭,說道,“蕭二公子所慮極是!”俯下身,又在圖上細瞧,由北向南,由南向北,寸寸江山都在眼前,思謀良久,輕籲一口氣,斷然搖頭,說道,“不會在旁處,定在鬆陵關!”


    蕭氏兄弟,包括羅越,聽她說的如此肯定,都是將相將疑。羅越忍不住喚道,“十一……”


    莫寒月轉身,向他展顏一笑,定定說道,“羅大哥,請你信十一這一次!”


    看到她的笑容,羅越心中微恍,不由微微抿唇。


    這幾年來,大事小事,除去謝沁進宮一節,她再沒有旁的事算錯,隻是……


    那些事所算的,不過是盛京城中黨派間的盤謀,算的是人心,縱然有錯,終究還有再算的機會。而這一次,行軍征戰,賭的可是景郡王的性命,萬一有錯……


    想到這裏,已不敢再想,轉頭向蕭氏兄弟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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