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於飛大急,忙道,“小姐,小人是峻小王爺所命!”


    牧野卻臉色變幻,默然不語。


    莫寒月微微搖頭,向印於飛道,“你回去和峻小王爺說,我會照護自個兒,讓他不必擔心!”


    印於飛忙雙膝跪倒磕下頭去,說道,“小姐,王爺吩咐,若小姐有所閃失,或小人不容於小姐,小人隻能提頭去見!”


    “提頭去見?”莫寒月驚訝,說道,“你是說,我不留你,你就隻能死路一條?”


    印於飛俯首,應道,“是!”


    那小子還能下出這樣的嚴令?


    莫寒月錯愕,微微點頭,說道,“那你暫留一日,回頭我自和你們王爺說!”又轉向牧野,說道,“這位大哥既不肯說明來意,十一也不願勉強,這就請離開罷!”


    牧野忙道,“小姐,小人主子的姓名,不便吐露,隻是來時主子言道,小人日後隻以小姐為主,誓死保護小姐安危!”


    “以我為主?”莫寒月揚眉,冷笑道,“你來曆不明,我不敢相留?你還是回去罷,和你主子說,多謝他的美意!”


    牧野臉色微變,求道,“小姐,小人既出主人之門,再沒有回去的道理,請小姐允許小人追隨!”


    莫寒月搖頭,冷道,“我身邊兒可不要一個藏頭縮尾的奴才!”向印於飛一指,說道,“既是王爺命你來的,你就代我將他送出府罷!”


    這是要以武力趕人啊!


    印於飛忙俯首應命,向牧野肅手,說道,“兄弟,請吧!”


    牧野大急,也不看他,隻是膝行一步,向莫寒月道,“小姐,小人已出舊主之門,以小姐為主,小姐若不收留,小人隻有……隻有……”


    “你主人也叫你提頭來見?”莫寒月揚眉接口。


    牧野苦笑,低聲道,“小人的舊主在千裏之外,怕縱然提頭,也無法一見了!隻是小人不容於小姐,也……隻能一死!”


    “你……”莫寒月被他氣笑,指指印於飛,又指指牧野,說道,“你們二人都以死相協,當我就會心軟嗎?”


    印於飛也不禁大急,叫道,“喂,你幹嗎學我?”


    牧野卻神色肅然,說道,“小姐,小人本是家奴,自幼受主人嚴令,不許將主人姓名宣之於口。此次臨行時,也在舊主麵前立誓,以小姐為主。如今小姐不容,舊主那裏也不能回去,茫茫天地,再無立足之地,也唯有一死!”


    這話說的,竟不像是假的!


    印於飛一愕,轉頭向莫寒月望來。


    莫寒月也不禁揚眉,搖頭道,“你口口聲聲以我為主,可是卻不願說明來曆,要我如何留你?”


    牧野聽她語氣鬆動,不禁大喜,忙道,“小姐放心,我家主人受小姐大恩,對小姐絕無惡意!”


    “受我大恩?”莫寒月皺眉,卻想不起自己做過什麽事,能讓一個人費這許多功夫,送這樣一個人過來。


    牧野連忙點頭,說道,“是啊,小姐,我家主人……”


    “牧大哥!”莫寒月搖頭阻止,淡笑道,“你雖說出你主人之門,卻仍口口聲聲喚他主人,我這裏,可不要三心兩意之人!”


    “這……”牧野結舌,愕然一瞬,才道,“小姐恕罪,小人隻是一時改不過口來而已!”


    莫寒月點頭,問道,“他究竟是誰?”


    牧野道,“小姐,我家……他的姓名當真不便出口!”


    “既然如此,還請你走罷!”莫寒月搖頭。


    “小姐,小人誓死追隨小姐,請小姐成全!”


    “要以我為主,就要聽我所命,你來曆都不肯說出,要我如何留你?”


    “小姐,主人姓名,當真不便出口!”


    “那就不必留在我這裏!”莫寒月搖頭。


    “小姐……”


    不說舊主人姓名,就不能留下。


    可是從小立誓,不能說主人的姓名。


    不說姓名,就不能留下。


    可是立誓,不能說啊!


    二人的話一直在原地繞圈子,牧野的額頭已急出汗來。


    丹楓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向他指道,“瞧不出你功夫不錯,竟是個傻子,你既出舊主人的門,他就不再是你的主人,他的名字,又如何不能出口?”


    是啊,他已經不是你的主人!


    牧野啞然,瞧瞧丹楓,又看向莫寒月,仍然頗為躊躇。


    丹楓歎氣,又道,“你既要以小姐為主,小姐的問話,又豈能容你不答?你連句話都不願回,讓小姐如何留你?”


    印於飛被她幾句話幾乎繞暈,苦笑道,“丹楓姑娘,你是想要他明白,還是想要他更糊塗?”


    夏兒噗的一笑,說道,“丹楓姐姐是說,你想以小姐為主,自然要聽小姐所命,你拜過小姐,小姐就是你的主子,回小姐的話,就不算背棄原來的主子!”


    她年紀雖小,卻口齒伶俐,倒比丹楓的話還明白些。


    牧野在心中默想片刻,終於露出喜色,忙雙膝跪倒,向莫寒月磕下頭去,說道,“多謝小姐成全!”重重磕三個頭,才直起身來。


    莫寒月好笑搖頭,問道,“說罷,究竟是誰?”


    牧野向印於飛一望,微微遲疑。


    莫寒月道,“他是峻小王爺的人,就不是外人,你說罷!”


    宇文峻能將此人派來,自然是他的心腹。


    牧野聽她一說,才算放心,點頭道,“小姐,小人的舊主姓孟,是前年小姐北行路上所救之人!”


    “孟?”莫寒月一怔,瞬間大喜,忙道,“你說孟少涵?他果然回去了嗎?”


    雖然自己層層設計助他逃離,可是那木蘭山上畢竟還有許多凶險,他又身受重傷,實在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性命。


    牧野說出舊主的姓名,倒像是走出一個瓶頸,輕籲一口氣,含笑道,“我家……不,不是!孟公子是十月回家,小人十一月就已趕來盛京!”


    十月?


    莫寒月揚眉。


    草原上停留三個月,禦駕也是在十月返回盛京,而孟少涵竟然也用這許久的時間?木蘭山之後,他又遭遇過什麽?


    夏兒卻張大眸子,指指牧野,又指指院子四周,說道,“你是說,你伏在我們院子四周,已有一年多?”


    牧野點頭,俯首道,“牧野雖奉命而來,卻不敢報上主人……不敢報上孟公子大名,苦於投靠無門,隻能暗中跟隨,多有得罪!”


    夏兒奇道,“你要跟著小姐,又隻能伏在這院子四周,你……你如何吃飯歇息?還有……還有……”


    重要的是,他怎麽洗澡如廁?而且看他身上,清清爽爽一件青衣,並不像許久沒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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