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後,衛敬飛才晃晃的回來,見到莫寒月第一句就道,“娘娘滑胎,這府裏亂紛紛的,喚我回來做什麽?”


    原來是怕府裏的事添煩亂。


    莫寒月微微搖頭,說道,“前些時二哥不是還有事煩惱?眼下倒有一個機會!”深吸一口氣,才湊到他耳畔,摒住呼吸低語。


    衛敬飛本來漫不經心,聽到後來,神色由錯愕變的欣喜,聽她說完,忙連連點頭,說道,“這個容易,我速速去辦!”起身就向外走去,走到廳門又回過頭來,向莫寒月一禮,笑道,“多謝妹妹!”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二哥不必客氣!”款款起身,目送他大步而去,這才又向後宅而來。


    進入垂花門,腳步在岔道兒上微停,略想一想,轉身向正房來。


    侯氏剛剛歇晌起來,見到她來,微覺奇異,問道,“怎麽這會兒過來?”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晌午烏媽媽來回,說那處院子已收拾妥當,隻要換過被褥就好!”


    侯氏聽說是給衛娉婷安置院子的事,就臉色一沉,說道,“此事你辦就是,又來回我做什麽?”


    莫寒月好笑,說道,“她現住在老夫人那裏,如今要她遷入園子,總要母親前去!十一若去,又不知老夫人說出什麽來。”


    侯氏與老夫人不和,一向不強她喚什麽祖母,她也就樂得一口一個老夫人。


    侯氏聽她言語,似乎也對老夫人不滿,心裏倒歡喜,點頭道,“說的也是!”又皺眉道,“橫豎晚一些要去定省,還是晚些去罷,也免得再跑一遭。”


    那豈不是要衛娉婷近晚時分才搬過去?


    莫寒月倒無可無不可,點頭道,“十一聽母親的就是!”


    二人正說著話,就聽外頭小廝回道,“夫人,大老爺、大夫人來了!”


    侯氏頓時咬牙,恨恨道,“他們還有臉來?”可是又不能說不見,隻得道,“前廳裏請罷!”


    小廝外頭遲疑,說道,“大老爺已往老夫人院子去了!”


    怎麽像進他自個兒家裏一樣?


    侯氏臉色更加難看,隻得道,“知道了!”轉眸向莫寒月一望,皺眉道,“他們來,我倒不好不去,你與我同去罷!”


    有這個丫頭在,和大夫人鬥氣像是沒輸過。


    莫寒月點頭,替她喚丫鬟來服侍重新勻妝,換過衣裳,向老夫人的院子裏去。


    剛剛踏進院門,就聽正屋裏已傳來衛娉婷的哭聲。侯氏微微揚眉,示意小丫鬟回稟,從挑起的簾子下進去,說道,“喲,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朱氏抬頭向她怒視一眼,咬了咬牙,側過頭去。


    今天怎麽不回嘴了?


    侯氏挑眉,心裏倒也奇異,先向老夫人行禮,說道,“兒媳見過母親,母親萬安!”


    莫寒月也跟著行禮,說道,“十一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向二人一望,冷哼一聲,說道,“你們這會兒過來做什麽?”


    這是她的府邸!


    侯氏心中暗惱,說道,“本來還有些旁的事不曾處置,隻是聽說大哥、大嫂來,自然是趕來照應客人!”


    老夫人冷哼,說道,“他們自來瞧我,倒不勞動你!”


    這不是喧賓奪主?


    侯氏皺眉。


    莫寒月見二人停嘴,這才上前給衛東明見禮,說道,“十一見過大伯父、大伯母,大伯父來了也好,好教大伯父、大伯母得知,給三姐姐的院子已收拾妥當,一會兒就可遷去住。”


    她話沒說完,那邊衛娉婷已失聲哭出來,扯住朱氏的衣袖,連聲道,“娘,女兒要回去,在這裏一年,還不將人生生憋死?”


    侯氏聽的一驚,問道,“什麽一年?”


    衛東明默然一瞬,終於歎道,“皇上的旨,說娉婷……娉婷驚擾鳳駕,責令禁足一年,無旨不得擅出。如今娉婷是在府上,自然這一年,就在府上禁足!”


    “這……這是哪裏的話?”侯氏瞪眼。他們的女兒,憑什麽住在她府上一年不走。


    走到今日這一步,衛東明已無心與她鬥氣,向老夫人一望,說道,“母親,今日兒子問過吏部,怕兒子後一步,還要選為外任,娉婷若跟我們回府,難不成兒子上任,將她一個人留在京城的宅子裏?如今她人在相府,自然也就留在相府。”


    這一次回來,本來是想借著皇後省親,在皇後麵前討了好,也好另謀個好差事,哪知道偷腥沒偷著,反惹一身的騷。


    這話怎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莫寒月好笑,抬眸向老夫人望去一眼。


    老夫人倒無可無不可,點頭道,“那倒也罷了,隻是她的親事可怎麽辦!”本說過完年節就成親的。


    衛東明一默,苦笑道,“隻能命人去向親家說明!”說到這裏,不禁向衛娉婷一望,臉上皆是憂色。


    如果隻是獲罪禁足也倒罷了,如今這個女兒光著身子被那許多人瞧過,若是被親家得知,又不知這親事還能不能成。


    侯氏聽到那母子二人商議,倒將相府當成他們自個兒府上一般,竟然就此決定將衛娉婷留下,不由皺眉,說道,“雖說是親戚,娉婷終究不是我們相府的人,為何不奏請皇上,放她跟著大哥上任?”


    隻因衛娉婷要留在相府,朱氏本來氣短,才強忍著不和她爭執,此時聽她字字句句不願衛娉婷留下,不由咬牙,說道,“若不是皇後,她又如何會被禁足?”


    侯氏大怒,呼的一聲站起,向衛娉婷一指,冷笑道,“這個賤人害皇後滑胎,我還不曾說什麽,大嫂倒怪起皇後!大嫂若當真不服,今日我們就進宮去,請皇上裁決!”


    是啊,任你是誰,如何能與皇後相比?


    衛東明嚇一跳,向朱氏喝道,“亂嚼什麽舌頭,憋不死你!”忙起身向侯氏行禮,說道,“弟妹息怒,你大嫂她也是一時情急,弟妹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此刻的事,如果當真鬧到皇帝跟前兒,不要說本就是自己女兒闖禍,縱然不是,皇帝豈能不助著自己的國丈,卻向他這個區區四品官兒的?


    還從來沒見衛東明如此低聲下聲。


    侯氏倒順過一口氣來,冷哼一聲,說道,“罷了,橫豎我們相府也不缺那幾粒糧食!”


    倒像是旁人到你府裏蹭吃喝來的!


    衛東明心中氣惱,可是如今理虧,女兒又要在她府上留一年,隻得咬牙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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