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隱情,不能對她說?


    謝沁微微一默,想到她的真假身世,想到她對衛府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厭憎,不禁輕輕點頭,說道,“妹妹有事,但講無防,又何必說一個‘求’字?”


    她既說不便言明,她也就不再追問。


    莫寒月深知,自己此刻的隱瞞,已經令她心中存下疑慮,可已顧不了許多,倒身跪下,說道,“姐姐,此事重過妹妹的性命,萬望姐姐答應!”


    “十一,你做什麽?”謝沁大吃一驚,忙雙手將她扶住。


    莫寒月並不起身,隻是輕輕搖頭,說道,“姐姐容十一說完!”


    自從相識,謝沁從不見她如此鄭重,就是當初相關扶奕和自己的終身,她也是鎮定自若,可見今日相求這事,是如何重要!


    想到這裏,慢慢放開她的雙手,點頭道,“妹妹請說!”


    莫寒月抬頭,定定向她注視,輕聲道,“這次民間選秀的秀女之中,有十一一個故人,十日後,她們要分配宮廷,妹妹想求姐姐設法,收在身邊,以做照應!”


    “你的故人?”謝沁微怔,向她凝目注視,心中念頭電閃,頓時恍然,失聲道,“妹妹是方才知道?”


    在去鳳藻宮之前,她還神色如常,隻字未提,這一會兒就變了一個人似的,自然是離開自己的這一個時辰發生了什麽事。


    莫寒月點頭,說道,“是!妹妹方才才知,若不是這深宮中妹妹再無他法,斷斷不敢累及姐姐!”


    謝沁微一沉吟,問道,“秀女進宮,隻在儲秀宮學習規矩,妹妹如何知道?”雖然說,隻是照應一個宮女,可是,這是往自己身邊放人啊,又怎麽能不問個清楚?


    莫寒月自然明白她的謹慎,輕聲道,“方才在西瓊宛門外,妹妹恰好與她相遇,斷斷不會錯!”


    謝沁追問道,“妹妹見到她之前,絲毫不知她在宮裏?並不是旁人向妹妹提起?”


    這個旁人,自然是指衛盈舒。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姐姐放心,妹妹這個故人,與衛盈舒並不相識!”


    謝沁聽她說的坦白,倒輕籲一口氣,點頭道,“既然是你的故人,姐姐自當替妹妹照應!”說完,扶她起身。


    莫寒月身子一沉,卻並不站起,肅然道,“姐姐大恩,十一此生必不相忘!”說完,擺脫她的扶持,磕下頭去。


    這下將謝沁嚇一大跳,忙將她扶住,說道,“妹妹這是做什麽,你我姐妹,又何必如此!”


    莫寒月這才順著她站起,心頭了卻一件大事,頓時大感輕鬆。


    謝沁握著她的手重新坐下,說道,“姐姐生怕妹妹中了旁人圈套,才多問幾句,妹妹莫怪!”


    莫寒月點頭,說道,“姐姐身在後宮,自然該當步步小心,妹妹又豈會不知?”


    謝沁見她看的通透,輕輕點頭,這才問道,“妹妹所說的故人,不知叫什麽名字,說出來,姐姐設法向皇上討去。”


    莫寒月忙道,“姐姐,難就難在此處,妹妹這個故人,斷斷不能被皇上瞧見!”


    謝沁一怔,問道,“那是為何?”


    莫寒月苦笑,說道,“她生的容色非凡,選秀是情非得已,若是被皇上瞧見……”


    謝沁了然,點頭苦笑,淡道,“但有一絲辦法,誰又願進這見不得人的去處?”


    莫寒月道,“先不說皇上如何,以她的出身又不比姐姐,若是也被收入後宮,又豈有出頭之日?徒受人擺布罷了!”


    謝沁默默一想,點頭道,“雖說不易,卻也不難,我謝沁在這宮裏雖不算什麽,好歹宮人總要賣靜安王府幾分薄麵!”


    莫寒月點頭,握著她的手緊一緊,輕聲道,“方才回來之前,妹妹也曾想過,設法將她調去偏僻處做個雜使宮女也罷。可是……深入皇宮,又有何處是真正偏僻的?姐姐這裏皇上雖然常來,可隻要姐姐替她遮掩,反而較旁處好些!”


    謝沁默默點頭,歎道,“能得妹妹如此相待之人,想來也不是尋常人物!不知她叫什麽名字?”


    莫寒月輕聲道,“她姓燕,名喚宛如,是乾江人氏!”


    “乾江?”謝沁揚眉,說道,“乾江地處江南,怎麽她會與妹妹相識?”


    莫寒月說道,“也是機緣巧合,十一曾受她家大恩!”想著莫寒水逃亡,被燕家收留,自己身為姐姐,豈不真是受燕家一個大恩?


    謝沁見她並不直接言明,想到她前邊所說的另有隱情,也不再追問,隻是輕輕點頭,說道,“妹妹放心!”


    此事說定,莫寒月心底一塊大石放下一半,又再謝過謝沁,轉而又說些閑話。


    謝沁當真留下共進午膳,莫寒月直到申牌時分,才與她依依而別,出宮回府。


    剛剛進入垂花門,就見小丫鬟迎上,輕聲道,“小姐,夫人請小姐回來去正房呢!”見她停步,跟上一步,悄聲道,“二公子剛剛過去!”


    “哦?”莫寒月揚眉,點頭道,“知道了!”命夏兒賞過小丫鬟先回,自個兒帶著丹楓向侯氏的院子而去。


    芳草立在門外,見到她來,向裏回道,“夫人,十一小姐回來了!”


    聽到屋內喚入,挑起簾子,輕聲道,“十一小姐請!”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一抹擔憂。


    莫寒月向她微微一笑,以示安心,抬步跨進屋去,果然見衛敬飛坐在侯氏身側,也權當未見,先向侯氏施下禮去,說道,“十一見過母親!”


    侯氏點頭命起,說道,“你一早兒進宮謝恩,怎麽這會子才回來?”


    莫寒月見她神色不愉,淺淺一笑,說道,“皇上在謝貴人宮裏,十一本想謝過恩就回,可貴妃娘娘又將十一喚去,說了好一會兒話,謝貴人見時辰不早,留下用膳,在她宮裏歇過才放十一回來。”


    侯氏聽到“謝貴人”三字,臉色不禁一沉,正要開口斥責幾句,哪知道又聽她跟著說到“貴妃娘娘”四字,不禁一愕,這才想起,自己除了一個女兒為後之外,還有一個女兒被封為貴妃,卻已傷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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