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峰擺手,待眾人起身,又再說道,“平日年節,眾愛卿都是與朕共渡,今日既然要與民同樂,大夥兒也不必守什麽規矩,自可去盡情玩樂!”說完,向身側立著的大內總管袁宏聖示意。


    袁宏聖上前一步,大聲道,“皇上有旨,今日禦街上所有的雜耍、把戲全部有賞!”


    此話一出,街上頓時一片歡呼聲,本來停在兩側的雜耍藝人忙紛紛上前跪拜謝恩。


    宇文青峰微微點頭,卻含笑不語,袁公公接著道,“今日整條禦街所設下的玩樂,所有臣民均可參加,勝出者有賞!”


    這話傳出,棚上棚下更是歡呼聲一片。各府公子、小姐已等候一個多時辰,此時聽說有得玩樂,更是一片歡聲,恨不得立刻奔下棚去,玩個痛快。


    莫寒月望著上方高坐的男子,卻雙拳暗暗緊握,心裏暗暗可惜。多好的機會,離他如此之近,又是在這人群熙攘的禦街上。


    如果,她還是原來的莫寒月,此時縱身而起,當頭一擊,不但能手刃仇人,要想脫逃,也是輕而易舉。


    可惜!可惜!


    垂下頭,注視著自己纖弱的手臂,不禁輕輕一歎。


    宇文青峰聽眾人的歡呼聲落下,才輕輕擺手,說道,“散罷!”


    “是,皇上!謝皇上!”棚內棚外齊應,街上頓時鑼鼓聲起,民間的雜耍藝人已在場中開始表深,遊龍舞獅,好不熱鬧。


    這樣的場麵,縱然是世家公子,平日裏被禮數拘著,也難得一見。耳聽著彩聲陣陣,不禁心熱,已有不少人向階下奔去。


    小姐們久居深閨,得到這樣的機會,更是忍不住蠢蠢欲動,隻是顧著幾分矜持,隻有目光熱烈的追隨著街上的熱鬧。


    宇文青峰見就連眾朝臣、夫人也是一臉熱切,向四周張望,不禁深深懷疑,往日的宮中伴駕,這些人是有多煩悶?


    眼看著整條禦街漸漸活躍起來,孫靈兒扯著謝沁和莫寒月的衣袖,連聲道,“謝姐姐,十一妹妹,我們也快去瞧瞧!”


    葉弄笛輕聲道,“孫妹妹別急,你瞧哪一府大家子的小姐這會兒出去,橫豎再耐些性子!”


    孫靈兒聞言,向棚內掃去一眼,果然見下棚的隻有幾府的庶女,眾嫡女們雖然臉上泛著光彩,眼底全是雀躍,卻仍然顧著身份禮數,坐在案後輕聲說笑,並不急著下棚。


    孫靈兒不禁撇唇,低聲道,“這勞什子的身份,處處要講禮數,當真生生把人悶死!”


    莫寒月輕笑一聲,抬眸向謝沁望去一眼。


    謝沁知道她是想到了前話,也是不禁一笑,歎道,“可見被這身份拘著的,也不隻我一人!”


    姐妹幾人正在說笑,就聽皇帝洪亮的聲音笑道,“十三,你不自個兒去玩兒,怎麽也上來?”


    莫寒月抬頭,就見禦街上老成些的大臣和年長些的夫人已踏上木階向棚裏來。


    而在四位親王之後,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男子,身穿月白流水紋長袍,頭戴鑲珠玉冠,眸若點漆,唇含淺笑,正踏著木階,翩然而來。


    景郡王,宇文青榕!


    莫寒月不禁心頭微動,目光鎖上那張俊極無雙的麵容,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


    三年前,是自己設計,將他調去邊疆,隨後,諸皇子爭位,盛京城內外,陷入一場混戰。


    等到戰亂平息,宇文青峰登基,一道聖旨,將他留在了邊關,一留就是三年,竟然再也沒有見過。


    如今,他回來了,當年的纖瘦少年,已長成一位翩翩公子,而盛京城,對他,怕早已變的陌生。


    而此時,棚內幾乎所有的小姐都留意到緩緩而來的少年,已有不少人輕呼出聲,低議聲紛起,“姐姐,那是誰?”


    “皇上喚他十三,不知哪座府上有這許多的公子?”


    “怎麽從不曾見過?”


    “是啊,這樣的公子,怎麽會沒有見過?”


    ……


    “什麽公子?”聽到眾小姐的紛議,易紅珠輕嗤,不屑的向那幾位小姐一望,說道,“他可是先帝的親侄兒,如今的景郡王!”


    “景郡王?”


    幾位小姐同時低呼,幾道灼熱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少年身上。


    這就是傳言中,十一歲從軍,十三歲掛帥,創下不敗神話的景郡王,宇文青榕!


    對眾人的矚目似乎渾然不覺,宇文青榕走到禦座前行禮,含笑道,“臣久不回京,慣看邊關的風沙,這禦街的熱鬧,竟然有些不適應呢!”見皇帝抬手示意,謝過在他下首坐下。


    剛剛坐穩,就聽階下一個清潤的聲音揚聲笑道,“小皇叔,說好了去投壺,怎麽轉眼就跑這裏來!”


    宇文峻?


    莫寒月微微皺眉,不禁有些頭疼。


    隨著話落,果然見峻小王爺清瘦的身影幾步竄上木階,也不向皇帝見禮,抓著宇文青榕的手臂連拖帶拉,說道,“快,在這裏做什麽,我們去投壺,贏今天的彩頭。”


    宇文青榕好笑,說道,“那裏人多,一時決不出勝負,我們遲些去不晚!”


    皇帝含笑搖頭,說道,“峻兒,十三大不了你幾歲,你該向他學著些才是,成日遊手好閑,這麽胡鬧!”


    宇文峻桃花眼一亮,忙向他躬身一禮,問道,“皇叔,這是要讓侄兒帶兵?”


    宇文青峰本來隻是隨口一說,被他一問,不由一怔,皺眉道,“你會帶什麽兵?若想曆練,今年春天你倒可以投軍去!”話雖如此,一雙眸子卻定定凝在他的臉上,心裏評估他的真實心意。


    “那有什麽趣?成天累的孫子一樣!”峻小王爺撇唇,斜著身子在宇文青榕身邊一坐,整個人靠他身上,悠然道,“除非,皇叔讓侄兒投到小皇叔軍裏,旁處侄兒不去!”


    “投我軍裏?”宇文青榕好笑,輕輕搖頭,說道,“你這頑猴的性子,我可無法管束,反而帶壞了我的將士,不要!”


    聽他貶損,宇文峻絲毫不以為意,歎道,“那可是你軍中的損失,可惜!可惜!”說著,還連連搖頭。


    宇文青峰見他並不堅持,心頭一鬆,搖頭道,“我瞧你也不用投軍,正經過了節,給你請個西席,也收收心,多讀些書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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