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幾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正站在對麵花燈下向這裏眺望,臉上全是欣慕,不禁輕輕一歎,說道,“想來百姓有百姓的苦楚,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也各有各的難處!”


    莫寒月聽她小小年紀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向她深深一凝。


    是啊,從百姓到皇室貴胄,各自有各自的難處,可是,能當真體會到這一層的,又有幾人?


    謝沁小小年紀,平日瞧著大而化之,卻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而這番話……


    莫寒月輕輕一歎,心裏掠過另一條身影。


    當年,先帝駕崩,諸王爭位,二皇子臨死一歎,說道,“我等本是兄弟,奈何生在帝王家!”一句話說完,橫劍自刎。


    也因此,當時的棣王會斷然放手,對宇文青峰伏首稱臣,隨後遠赴封地,再不入朝。


    而謝沁的感歎,竟然與二皇子如出一轍,她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又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歎?


    莫寒月微微皺眉,凝目望著謝沁明朗的眉目,心裏不禁有一些悶堵,隱隱的,仿佛有什麽事會發生,卻又抓摸不到頭緒。


    天色漸幕,禦街上的宮燈一盞盞亮起,將整個禦街妝點的花團錦簇。孫靈兒等年紀小一些的小姐已漸漸坐不住,輕聲道,“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皇上還不來?”


    傅飛雪“噗”的一笑,說道,“急什麽,一會兒還怕沒得你玩?”


    孫靈兒精神一振,忙抓著她手臂連搖,說道,“傅姐姐,你知道一會兒有什麽好玩的?說來聽聽!”


    葉弄笛、扶奕一聽,也來了精神,忙道,“是啊,傅姐姐,你可曾聽到什麽消息?”


    傅飛雪下巴向禦座對麵一指,說道,“你們可曾看到那個台子?”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見那邊果然有一個台子,台子四周掛著各式花燈,卻並沒有點起。


    謝沁揚眉,說道,“那不是唱戲的戲台子?想來今兒也叫了戲班子?可是無趣的很!”


    那處台子,正是平日裏百姓看戲的去處。


    傅飛雪微微一笑,搖頭道,“今兒不唱戲,那台上的花燈可是藏著玄機。”


    孫靈兒忙問,“什麽玄機?”


    傅飛雪抿唇,笑道,“說是那些花燈藏了燈謎兒,今晚要賽燈謎兒呢!皇上還設下重賞,可是究竟要怎麽比,我倒是不曾聽說!”


    幾人正說著,就聽皇宮方向突然鼓樂齊鳴,絲竹聲聲,孫靈兒精神一振,說道,“皇上來了!”


    果然,就見一片燈火輝煌中,一隊禦前侍衛分兩列奔來,分街道兩邊站立,將街上百姓擋在身後。


    皇帝宇文青峰的十六人抬禦輦已走上禦街,在他身後,是皇後的十二人抬鳳輦,再往後,跟著各宮的妃嬪肩輿。


    前引太監剛剛踏上禦街,就尖聲叫道,“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跪!”


    隨著他的喝聲,兩旁呆怔的百姓才回過神來,忙齊齊跪倒,紛紛俯首,說道,“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雖然並不齊整,倒也轟轟然的頗有些聲勢。


    長棚上,眾公子、小姐也早已起身,跟著喝令跪下,齊聲道,“恭迎皇上,恭迎皇後娘娘!”


    萬眾跪拜下,皇帝的龍輦已在長棚的木階前停下,皇帝微微擺手,傳命落輦,起身踩著小太監的後脊而下,龍行虎步,踏上木階,向棚上而來。


    莫寒月微微抬頭,透過額前留海的縫隙望去。就見宇文青峰身穿藏青色龍紋長袍,領口、袖口有金絲繡成的祥雲,頭戴一頂赤金冠,在燈火照映下灼灼生輝。


    雖然不是九龍盤繞的朝服,可是這身打扮,也足夠讓人仰望!


    這就是他所謂的與民同樂?


    莫寒月微微勾唇,目光掠過他身後的皇後衛盈毓,不自禁落在並行的兩名妃子身上,眉端不禁微微一跳。


    易妃和金貴人?


    今日各宮娘娘雖然沒有按品大妝,可是這跟著皇帝前行的位置卻仍然按品按階。易妃的品階本來在金貴人之上,現在二人並行,易妃在左,金貴人在右,難道是說……


    目光在金貴人平坦的小腹上一掃,莫寒月的眸中,迅速淡出一抹冷意。


    金貴人有孕,今日能和易妃並行,隻能說明,憑借這個肚子,皇帝已封她為妃!


    這個時候,皇帝已在禦案後落座,皇後率眾妃在案前三尺之外齊齊拜倒,說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而在階下,是隨行而來的文武百官和各府誥命,也在禦街上齊齊跪倒,大聲道,“祝皇上江山永固,四海升平!”


    “皇上江山永固,四海升平!”


    “皇上江山永固,四海升平!”


    ……


    整條禦街上,頓時響起一片恭祝之聲,兩側守衛的禦林軍也齊刷刷跪倒,大聲呼喝。


    聲勢轟然,帶著無窮的震懾,眾百姓不自覺的齊齊俯首,跟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恭祝聲,磕下頭去。


    江山永固?


    莫寒月心底冷笑,藏在留海後的眸子,驟然變的森寒,唇角抿出一絲冷然笑意。


    當真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宇文青峰,你枉殺功臣,自毀長城,當真能江山永固?


    宇文青峰端然高坐,目光自左向右,掃過整條禦街,但見群臣伏首,萬眾叩拜,不由誌得意滿,微微抬手,正想說話,不知為何,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冷寒意,忍不住輕輕打個寒顫。


    寒意一瞬而逝,宇文青峰向兩側長棚望去,能看到的隻有叩拜的人群,又哪裏去捕捉那寒意的來處。


    微微定神,宇文青峰心裏暗暗自念,“宇文青峰啊宇文青峰,你已身為九五之尊,這全天下都是你的,你還有什麽可懼怕?”想到這裏,心底最後一絲不安褪去,輕輕抬手,說道,“都平身罷!”


    “平身!”小太監跟著高喝。


    “謝皇上!”眾妃在前,群臣在後,與街下百姓同時高呼,呼呼啦啦站起身來。


    宇文青峰點頭,揚聲道,“當年先帝大行,山河破碎,朕雖登大寶,卻萬事待興。如今,四海平定,八方來朝。為慶升平,上元佳節朕與爾等君民同樂,盼我官民同心,共享太平!”


    “共享太平!”


    “共享太平!”


    ……


    群臣響應,齊聲高呼,又再率著百姓轟然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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