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的心快速沉靜下來,如果我是一名普通人,或許會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可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幾經生死波折,如果連眼前的幻境都分不清,那我可真就是白活了。


    黑色的藏獒衝著我叫了幾聲,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上下亂轉的打量我,片刻後,它居然親昵的到了我的腳下蹭了蹭,最後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很像是等著我去撫摸它。次仁德吉瞪大了眼驚訝的說:“天呐,大黑可是武裏村最烈的狗,連雪豹都打的過,可它居然會趴在你的腳下,太不可思議了!”


    心裏始終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但盡量表現的正常問:“哦?狗趴著不很正常麽?”


    次仁德吉卻堅定的告訴我,大黑可不是一般的狗,麵對豺狼它都不怕,哪怕對主人,也始終都是平等相待,可如果狗趴在某人的腳下,四腳朝天,那分明是臣服的意思,所以她才會覺得奇怪。


    聽次仁德吉講了大黑之後,我長了一個心眼,如今我身處一個奇怪的地方,那不論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並且值得關注的。


    不遠處的村民們正在拍手唱歌,氣氛非常的熱烈,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被次仁德吉拉到了篝火旁,很快,也被他們的氣氛所感染,我會隨著他們唱歌,但每個人給我的食物,哪怕覺得肚子再怎麽餓,食物的味道如何誘人,我也不絕會品嚐一口。


    每每次仁德吉勸我,我會以胃腸不適而拒絕,這場婚禮足足持續了一整天,近百人從天明唱到了天黑,許多人手拉著手,他們圍著熊熊大火跳出歡快的舞蹈。


    可按照我的記憶此處並無高大的樹木,哪裏來的幹柴生篝火?趁著次仁德吉回來休息時,我找了個機會問了她緣由。


    她醉氣熏熏的為我指著昆侖山的方向,笑著說:“那裏,那裏有新鮮的牧場,茂密的植被,武裏的村的一切都是天神賜予的。”


    來之前劉振海與劉青都曾囑咐過我,隻有死亡之穀裏的植被才是茂密的,可那兒本是人類的禁區才對,次仁德吉沒給我多多詢問的機會,她很快再跑到了人群中繼續與大家載歌載舞的玩鬧。


    一團疑問充斥著我的心胸,可是,我試過很多次,卻依然無法醒過來!然而當篝火晚會漸漸進入尾聲的時候,我看到了大黑,那隻救了我命的藏獒,此時此刻正趴在距離人群的不遠處,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們,此種感覺像極了守護著羊群的牧羊犬。


    當德吉喊我回去休息的時候,我應了一聲,用刀割了一大塊兒羊肉,緩步走到了土丘上的大黑狗,到了近前,我蹲下身子把羊肉放在它的嘴邊,結果它居然緩緩的轉過身,拒絕了!


    我心裏掀起了巨浪,因為自我睜開眼到現在,大黑始終也沒說吃過東西,而眼前又是一大塊兒的羊肉,聞起來格外的美味,可一隻狗居然會拒絕?那麽我猜有兩種可能,要麽狗不餓,要麽就是它知道這東西不能吃,可通過大連聞都不聞的態度來看,很有可能是後者。


    心裏頓時大喜,我問:“大黑,你是不是知道這些人其實不是人?”


    大黑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像是壓根兒沒聽我說話,可我現在百分之百確定,它絕對知道事情的真像,於是我繼續求它說:“你幫幫忙,帶我出去好不好。”


    俗話都說‘對牛彈琴’讓人很無奈,可是這回我對狗談話,差點沒把我給急死,頭一次我感覺自己的小命居然是攥在一條狗的手上!明月緩緩的生起,繁星羅布在湛藍色的天空,早晚溫差極大的昆侖山讓我感受到了寒冷。


    大黑雖然不會說話,可見它目前的表現,使我心裏多少也有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人類感知外界的方式,不外乎佛教常說六根,其中分別為:‘眼、耳、鼻、舌、身、意。’眼是視根,耳是聽根,鼻是嗅根,舌是味根,身是觸根,意是念慮之根。


    此時我極其有可能是被迷惑住了六根,造成了身處幻象卻無法感知,就如同麵前武裏村的村民一樣,他們也極有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但狗不一樣,它雖然也有六根,但相比較而言,除了鼻根以外,其他的幾種都會較人類弱化很多,而且狗能見鬼通靈,鼻根的強大會使狗發現一些常人所不能見的事情。


    所以,大黑的表現讓我有了這種猜測,同樣了驗證自己另外的一種猜測,我拎著東西跑向了德吉的家,如今已近深夜了,當我小跑進了房間,第一件事兒便是問德吉,她家的表在哪?


    德吉說:“石英鍾已經沒有電了,你要表幹什麽?”


    我搖搖頭,沒再說話,如今我始終記得自己是光著身子睡著的,如果拖久了,極有可能我會隨著昆侖山溫度的降低,會被活活的凍死在外麵,最終靈魂將魂永遠的與村民同樣困在這裏。


    德吉說她困了,臨進房間前,她給我找了一張雪豹的毛皮鋪在了外屋。她笑著說:“遠方的客人,我們的房間到了夜裏很暖和,不會寒冷,你放心的睡。”


    我問她:“在哪裏生的火?為什麽我沒有看到火爐?”


    德吉打了個哈欠,她特別疲倦的說:“你好煩啊,那麽大的火爐,你沒有看到嗎?何況屋裏很溫暖,有沒有火爐又有什麽關係,好了好了,別來煩我,我要睡覺了。”


    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搭建了地爐,但爐子裏並沒有燃燒的煤,可是剛剛德吉卻斬釘截鐵的告訴我,火焰正在燃燒著!


    火並沒有火,家裏的石英表沒電,種種跡象是在告訴我,她是在刻意避開與這個世界不協調的東西存在著,包括我今天參加的篝火晚會,明明昆侖山夜裏的溫度特別冷,但是所有的人卻穿著長袍半袖,裸露著皮膚載歌載舞,包括空氣的溫梯度感覺也是那樣的溫暖。


    所以,這個世界是故意回避了他們本該死去的現實,亦或者這些人已經死了,可他們卻認為自己還在活著,並且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在記錄著活下來的時間,如果我猜的不錯,大黑極有可能就是時間的記憶者!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我出了德吉的家門,果然麵前隻是一所空蕩蕩的山區,原本的燈火通明的村子消失不見了,許多的房屋已經倒塌,四周充滿了蕭索與破敗。


    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又一次回到了德吉的家中,這回我沒有說話,而是閉上眼感受著時間的流逝,在我昏倒的時候肯定有一樣東西它遮擋住了我的六根,使我迷失在了曾經武裏村的場景。我很明白如果要衝破六根,唯有讓其中眼鼻耳口舌身意中任意的某一根變得強大,可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陰陽先生,被奇怪的東西鎖住了六根以後,任何術法也將會是無效的,那麽我隻能另辟奇徑。


    眾所周知,當上天剝奪了你的六根中的任意一根,其他幾根便會更加的強壯,所以我首先第一件事兒,便是走到了德吉家的廚房,拿起了兩根兒筷子,手心不由的攥出了汗水,畢竟周遭的一切太過於真實。


    我必須要賭,德吉能夠準確的記住時間,所以我每待上一分鍾,外界我也同樣會多待一分鍾,於是我毅然決然的用筷子插入了自己的雙眼。


    疼,鑽心裂肺的疼,然而當疼痛刺激我的同時,耳畔傳來了一陣陣的犬吠,沒了雙眼之後,剛剛的溫暖不再了,我感受到了一種冰涼刺骨的寒冷,同樣犬吠之聲越來越清晰,當即便知道自己已經衝破了六根的束縛,我趕忙手掐法決,誦念靜心咒,同一時間我猛的睜開了眼!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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