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鬆開了些手臂上的力道,巫桓月並沒有放開她。


    “不過分,你就是提再多的要求我也不會覺得過分,隻要你肯嫁給我,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


    別說就這些不算要求的要求,就算她要做這個大陸最尊貴的女人,他也一定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答應。


    紫幽微怔,才知道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行,那我嫁你了。”顏值權勢都在線,最主要的是還知道體貼人,這樣送上門的男人不要白不要,她算是撿到便宜了。


    午後的陽光有些毒辣,園子裏的花花草草像是被曬幹了水分一般,紛紛垂下了頭,蔫蔫兒的。


    午膳後,帝音澤約了曼華下棋,說是無聊想打發下時間。


    曼華自然是不疑有他的應下了,而且她十分高興。


    自昨日之後,師父就一直沉默寡言,似是心事重重,一整天下來,都沒跟她說上兩句話,讓她十分苦惱。


    現在,師父終於肯跟她說話了,還約她下棋,她心中無比激動。


    彼時,將她一臉的雀躍看在眼裏,帝音澤眸色微黯,不動聲色的擺好棋盤後二人正式進入對弈。


    一炷香過去了,帝音澤眸色微沉。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臉色略略發白,眉心緊緊蹙起。


    兩個時辰過去了,帝音澤執棋的手隱隱發顫,額間冷汗頻出,心髒似乎要從體內跳出來。


    他抬眼瞧了對麵的女子一眼,相比於他的緊張發顫,對方卻一臉的輕鬆愜意,絲毫不見敗勢,可見對方在棋藝方麵造詣不淺。


    阿曼她,撇去棋藝不精一說,她根本就不會下棋!!


    每次他教她下棋,她要麽耍賴悔棋,要麽趁他不注意偷換棋盤上的棋子,總之,將搞小動作進行到底。


    即便他每回都讓她一部分棋子,她依舊堅持不到一炷香功夫就丟盔棄甲,全軍覆沒。


    可是眼前的女子卻能陪他下這麽久,可見功底之厚,並非一朝一夕能練就出來的。


    指尖緊緊捏住一枚棋子,帝音澤眸光深幽,棋子都快被他捏碎了也沒見他落子,直到對麵女子的呼喚聲傳來。


    “師父,到你了。”曼華柔聲提醒。


    他這是怎麽了?難道做回了神仙,原本精湛的棋藝也跟著退化了?


    雖然她棋藝拔尖,卻遠不及他。


    她萬萬不會想到,之所以陪她下這麽久,帝音澤其實是在試探她,若她一早知道,隻怕會掩藏鋒芒吧。


    落下最後一顆棋,帝音澤掃了眼僵持不下的棋盤,淡淡道:“時隔多年,你棋藝精湛了不少,為師,十分欣慰。”


    說著,他衣袖一拂,一隻精致的琉璃酒壺和杯盞出現在了桌麵上,他眸色微閃,眼中冷意一閃而過。


    “為師記得你以前很愛喝這種果酒,還經常扮成小童去偷子岩真君的酒。為此,子岩真君幾次登門,害得為師失了好幾件寶貝,這才將其給打發了。事後你倒是學聰明了,知道拿自己煉製的丹藥去找他換……”


    回憶起了從前,帝音澤不由得眸光變柔,似是身陷回憶。許久,他才輕歎口氣:“來,陪為師小酌幾杯。”


    說著,他便將桌上的兩個杯子分別倒滿,推了一杯到對麵的曼華麵前,自己則端起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掃過杯中淡綠色的液體,曼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眼中一閃而過的是厭惡,好在她極好的掩飾了過去。


    端起酒杯,她朝著帝音澤虛敬上一杯,隨後抬袖無比優雅的將杯中液體喝了下去。


    帝音澤自是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卻故作什麽也沒看見一般喝著杯中之物。


    不知不覺中,十幾杯酒下肚。


    當曼華拿起酒壺準備再倒時,帝音澤阻止了她的動作,一雙眸子在她身上來回穿梭,流連不去。


    “師,師父,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被盯得極不自然,曼華的一張俏臉蘊起了絲絲紅暈。


    “這麽多年未見,為師怎麽覺得你好像哪裏變了……”依舊將她緊緊的盯著,帝音澤語氣淡淡,聽上去有些飄渺不定。


    握住杯子的手一顫,曼華故作鎮定道:“師父,這一定是錯覺,阿曼一直都是以前的阿曼,不曾改變些……”


    什麽兩字還來不及說完,卻聽到帝音澤淡淡一笑:“恩,好像是變漂亮了,還懂事了不少。”


    曼華:“……”


    心口撲通撲通的跳著,曼華垂眸道:“原來,師父是指的這個。”


    嚇死她了,虧她還以為他發現了些什麽。


    帝音澤挑挑眉,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不然呢,你以為為師指的是什麽?”


    攏在袖子裏的手屈指成拳,骨節微微泛白,帝音澤麵上不動聲色,笑笑地將對麵的女子望著,隻是眼底深處,幽深一片。


    曼華低下頭去裝害羞,一雙手相互扭著,支支吾吾道:“沒,沒有啦,瞧師父說的,阿曼哪裏有那麽好。”


    “為師乏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說著,帝音澤站了起來,隨著他的離開,桌上的琉璃酒盞化作萬千碎末。


    愣愣地看著桌上的一堆粉末,曼華心下一沉,師父這是在嫌棄她麽?


    他有潔癖她知道,可是眼下,他不是很愛現在的自己麽?那為什麽……


    難道對於自己心中的摯愛,他也是這般嫌棄的態度?


    想到這裏,她心中也稍稍平衡了些。


    不對,以前的他雖是有很深的潔癖,別人碰過的東西他絕對不會再碰,可是那一次……


    那是在雲陌國皇宮那次,他不但用過櫻紫幽那個賤人的碗筷,還吃了她剩下的食物。明明就不能吃那般油膩之物,卻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去為難自己的胃。


    那時的他,可曾想過那是別人用過的餐具,會髒?沒有,他沒有!


    可是現在,他卻在嫌棄自己——


    想到這裏,她恨恨的一拂衣袖,桌上的碎末隨風飄散,一粒不剩。


    在她走後,一身白衣的男子自樹後麵走了出來,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帝音澤眸中一片霜雪,比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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