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年前,她的父皇得了重病,她便回國替自己的父皇醫治,之後便留在了雲陌國。說起來,這還是多年以來,他們三個的首次重逢,沒想到卻是這般情景。


    他總是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趁著這會兒剛好可以解釋清楚,他也就別留下來礙事了。


    離開的途中,正好碰到有事來尋東瀾景澤的屠越,他二話不說將人給攔截,順帶打包拎走。


    樹蔭下,男子一手執棋,陷入沉思,明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男子的身上,發間。


    一片樹葉飄落,落在了男子肩頭。


    在他的對麵,女子眼神癡迷,目光一直停留在男子身上,不肯移開半分。


    多少年了,她都沒辦法這般近距離的好好看他。


    如果現在時間能夠靜止,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是多麽的美好啊!


    如果可以,她願意做那片樹葉,至少可以和他相依相偎。


    如果可以,她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安寧。


    如果可以,她想就這麽永永遠遠下去……


    “阿澤。”


    可是,沒有那麽多如果。


    有些話現在不說將來也許就沒機會再說了,所以她要把握好機會,以免日後後悔。


    “阿澤,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


    她知道他聽得見,便接著往下說,給他講他們兒時的趣事,希望能勾起他對童年美好的回憶,對她的回憶。


    當她講到‘那時候的我們是多麽無憂無慮的時候’,東瀾景澤終於放下棋子,抬眼望著她。


    他眉毛的弧度很好看,不濃也不疏,眼睛很清澈,像塵埃不染的黑曜石。


    最主要的是,此刻的他正望著她,那樣的認真,以至於他眼底的寒霜也能讓她清楚瞧見。


    “你故意讓蘇寒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他看著她,眼底的嘲弄顯而易見。


    雲陌初雪愣了愣神,她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二人的第一次重逢竟會是這樣,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阿澤,我……”


    收斂了下心神,她努力忽略掉他眼中的冷寒,故作輕鬆道:“我此次是奉了皇命前來……前來聯姻,父皇說,待我擇婿完畢,便將皇位傳與我的夫君,我想……”


    我想選你當我的夫君,伴我走過以後的每個日夜……


    終究,她還是說不出來。


    “唔,淩淵國好兒郎很多,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物色。”一句話,他將自己撇了個幹淨,同時也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可我喜歡的唯有你。”終於,她鼓起勇氣說出了一直以來,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


    她喜歡他,唯愛他一人,自始至終,一如既往。


    她的心砰砰地跳著,激動的同時也害怕著,害怕他的拒絕和冷漠。


    多少年來,她愛他如初,願意為他舍棄一切,隻要他想,她願意將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都擺到他麵前,哪怕是皇位。


    他看著她,眼底有著驚詫,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


    許久,他歎上一口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早在幾年前就明確的告訴過你,你我,不合適。”


    雖然心中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雲陌初雪還是被他的話深深地傷害到了。她望著他,唇瓣微微張合,苦澀道:“都沒有試過,怎麽就知道不合適呢?不如給彼此一個機會,至少嚐試過就不會有遺憾不是嗎?”


    隻要他肯給機會,自己一定不會叫他失望,她更相信,整個九州,再不會有人同她這般深愛他。


    沒有條件的,愛著他的一切。


    “不需要試,我對你,沒有那方麵的念想。”


    說完,他喝掉杯盞裏的茶,起身離去。


    終於,女子蒼白著臉無力的癱軟在了石凳上,望著東瀾景澤離去的背影,她委屈的哭了出來:“為什麽?”


    東瀾景澤沒有回答,徑自向著房間走去,漸行漸遠,直到最後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眼淚再也止不住,決堤般湧了出來。


    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他一再的拒絕自己,不留一絲餘地。


    為什麽,他會變得如此無情?


    明明小時候的他很疼愛自己,處處護著自己,可後來為什麽又會變成這樣?


    依稀記得,兒時的他為了替她出頭,不惜赤手空拳與十幾名舉著大刀的莽漢搏鬥,還為此身受重傷,可他卻倔強的不肯喊疼。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拿著繡了足足半月的荷包去找他,並紅著臉告訴他她喜歡他,原本以為他會高興,卻不想那隻是噩夢的開始。


    那時的他十二歲,她十歲。


    他說,他對她隻是兄妹之誼,無關情愛。


    他還說,如果她沒辦法釋懷,那便連朋友也沒得做。


    她不信,一再癡纏,終於將他逼出了她的世界。


    沒有他的世界,她度日艱難,每一段時光都是在煎熬中度過。


    時隔多年,她以為他會後悔,便懷揣希望而來,卻不曾想……


    難道,她真的就該這麽放棄嗎?


    不,她不願放棄,更不能放棄。


    沒有他,她的世界怎麽也無法圓滿,而她不想要缺憾。


    或許現在的他隻是有些叛逆,才會不願接受自己。


    時間最能見證一切,相信假以時日,彼此都會有成熟的那一天,他一定會接受更加完善的自己。


    想到這裏,她擦幹了眼淚,扯了扯唇角讓自己的臉看上去不會太過僵硬,然後起身朝著廳堂走去。


    餐桌前,東瀾景澤和蘇寒正在爭論著什麽,東瀾景澤眸色淡淡,似是在與人閑談。


    反觀蘇寒卻臉紅脖子粗,見女子前來,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師妹來了,快過來給我評評理,阿澤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他將雲陌初雪安排在椅子上坐好,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東瀾景澤的不是,還嚷嚷著讓她幫忙評理。


    一旁正上菜的雲嫂聽到了直搖頭,笑著說了句公道話:“初雪丫頭你別聽他胡說,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輸給了阿澤還諸多借口,哎,每次都是這樣,丟人呐。”


    蘇寒鬱悶的拿眼瞪她:“我說雲嫂,你到底是誰的人,有你這麽吃裏扒外,胳膊肘向外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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