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繆繆揍了個半身不遂後,康一渾身一震,盤繞在靈魂上的蒙昧散開,綻放出更勝以往的光芒。


    “回音!”


    能力解除的瞬間,康一立刻丟下繆繆,一個滑鏟溜到重傷倒地的安娜蘇身邊,抬手就是一個“嘟啦”呼上去。


    “別死了啊,小子。”


    康一死死盯住安娜蘇沒有絲毫起伏的胸口,直到看見地上的血自主飛回到安娜蘇身上,才長舒一口氣,癱倒在地。


    ACT2的擬聲詞隻對活人有用,而隻要是活人,有“嘟啦”在就絕對死不了。


    “等打死神父以後,我一定要請仗助去東尼歐那裏吃上一頓大餐才行。”


    想到杜王町的朋友們,康一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完全忘了自己身中數槍的事。


    槍管頂在康一的後腦勺上,約翰黑著臉沉聲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康一笑容卻更甚了,他隨手撥開槍管,滿不在乎道:“當然沒忘啊,幫我看著點那個女人,別讓她跑掉了。”


    康一話裏話外一副自己人的語氣,約翰還想放兩句狠話,可當他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舉槍的手不禁顫抖。


    “其實我一直都挺好奇的,約翰,為什麽你一口咬定我就是Dio的繼承人呢,我長得和Dio也不像啊?”康一很是納悶。


    15歲那段時間康一受到Dio的影響,眉眼間確實有那麽點Dio的氣質,但十年下來,那點影響早已消磨殆盡,現在的康一氣質上更像某平靜的上班族。


    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心思動手了,約翰幹脆盤膝坐下:“我是個瞎子,眼前永遠是一片漆黑,但正因如此,我永遠不會忘記光亮的模樣,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和Dio大人一樣的光芒。”


    “光……芒?”


    康一表情古怪,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描述Dio,原來在約翰這樣的Dio死忠粉眼裏,Dio的形象這麽光輝耀眼嗎。


    約翰灰白色的瞳孔中映照出一抹希冀:“是Dio大人將我從戰場絞肉機當中拉了出來,給予我空洞的靈魂以重生,他向我講述了一個偉大的願景。”


    “「讓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


    等身上的傷勢處理完畢,康一扶起還在昏迷當中的安娜蘇,默默從陷入狂熱狀態的約翰身旁經過。


    康一並沒有自信能夠說服一個狂信徒,而且他還是受益的一方,實在是沒有立場去糾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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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扶著安娜蘇,左手架住繆繆,康一一臉和藹:“別裝死,我知道你醒了。”


    呼吸的緩急變化康一聽得一清二楚。


    “你把它弄到哪去了,快說,別逼我動手,我不想打女人。”


    哭慘著臉,繆繆努力睜開腫成一條縫的眼睛,你這不是已經打了嗎,還打了三次。


    “你說的,是那個綠色的怪胎嗎?”


    恢複記憶後,康一總算想起了隊伍中的第三者——綠色嬰兒,然而環望四周,卻不見其身影。


    繆繆偷偷觀察著康一的臉色,企圖揣測他的想法:“我在昨天已經把它交給白蛇了。”


    “果然是白蛇的安排嗎……等等!”康一猛地抬起頭,“「昨天」?現在是幾點!”


    “現在是十四號的早上七點。”


    安娜蘇站直身體,好奇地撫過自己完好無損的胸肌:“我們已經錯過匯合的時間了。”


    綠色嬰兒落入白蛇手中,徐倫下落不明,形勢似乎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


    然而形勢愈是危急,康一便愈是冷靜:“我們先回去找徐倫,看看她們的戰果如何。”


    兩人裹挾著繆繆離開,會客室內隻剩下一個自說自話的白內障患者。


    空洞的雙眼目送康一離開,約翰露出虔誠的神情。


    “我經受過戰場炮火的洗禮,才有幸獲得追隨Dio大人的資格。”


    “我也好,繆繆也好,白蛇也罷,不過是一場「試煉」,擊敗我們,你才能夠達到Dio大人所期待的境界。”


    “到那時候,天堂之門,將為你而敞開。”


    “天堂之門已經向我敞開了!”


    顫顫巍巍地接過熟睡的綠色嬰兒,普奇神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激動,什麽空條徐倫,什麽廣瀨康一,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的眼中,唯有天堂。


    “Dio將上天堂的秘密記述於密本上,然而密本早在Dio死去的那天便被承太郎徹底燒毀,所以我才設計偷襲承太郎,通過承太郎的記憶DISC,我終於得以窺見天堂之密。”


    沒有如漫畫中那麽急迫,普奇將綠色嬰兒放至聖母瑪利亞像下方,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隨手丟到一邊。


    早在遇見Dio的那個夜晚,他的信仰便已不歸上帝所屬。


    那是1972年的6月5日下午,普奇和往常一樣巡視教堂,清點有無物品遺失。


    這裏的教堂值的並不是常見那種金碧輝煌的禮拜堂,而是納骨堂,通常建在地下,是專門安置殉道者遺骸和遺物的地方。


    由於功能的特殊性,納骨堂隻有周日才會對外開放,普奇要做的其實隻是走個形式,這裏不可能有人在。


    但就像某些戀愛動漫上演的經典情節一般,抱著幾本書籍的普奇經過耶穌像時,被底下伸出的一雙腿所絆倒。


    “什麽人!”


    普奇低頭望去,隻看到快速回縮的殘影。


    一個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其身後響起。


    “我的體質對陽光過敏,今天的日落時間是6點19分,在那之前我隻能在這裏休息。”


    普奇巡聲望去,一名皮膚白哲的金發男子正弓腰拾起掉落的書籍。


    “……”


    打量男子良久,普奇開口詢問:“原來如此,有什麽我能幫到你的嗎?”


    Dio對普奇的反應感到十分意外:“你不認為我在騙你嗎?”


    “即使是惡魔,也不會撒這種慌,我想你真的是對陽光過敏吧,”普奇接過Dio手中的書籍,“在6點19分之前你可以呆在這裏,但太陽一下山你就得離開。”


    說完普奇一瘸一拐地向大門走去,卻被Dio抱住了左腳。


    Dio一臉正色:“你走路怎麽一拐一拐的,是剛才摔倒害你受傷了嗎?”


    普奇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抱住自己的腳,急忙解釋:“不是,我這是天生的,請不要在意。”


    但普奇的說辭並未達到理想的效果,Dio依舊抱住他的左腳,並說出了那句貫穿第六部始終的話語。


    “你相信引力嗎?”


    “你認為被我絆倒,是有意義的嗎?”


    此刻的普奇隻覺得莫名其妙:“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被第一次見麵的男人抱住腳不放,普奇卻始終沒有嚐試用蠻力掙脫,因為他覺得那有可能會傷到Dio。


    正當普奇準備用話語說服Dio鬆開他時,他的目光被Dio手上一樣奇特的物件所吸引。


    金色的箭頭在Dio掌心自主旋轉著,最後箭頭停在普奇的方向,上方的蟲型裝飾熠熠閃光。


    “謝謝你相信我對陽光過敏,我想將這支「蟲箭」作為謝禮送給你,或許你會覺得沒必要,但我出來旅行,本就是為了追求「邂逅」。”


    “這場邂逅對我而言是有意義的,我確認了這一點,將來哪天你想見我,就全神貫注在這支箭上呼喚我……不管過了多少年都無所謂。”


    太陽西沉,納骨堂內的光亮越發稀薄,Dio壯碩的身軀逐漸隱沒於黑暗。


    “天黑後我會離開。”


    聽完Dio的這番長篇大論,普奇的大腦卡殼了,直到左腳腳心傳來的冰涼讓他回神。


    不知何時,普奇左腳的鞋子被脫了下來,他驚訝地發現,其天生蜷縮的腳趾,居然伸直了。


    這是普奇平生第一次享受到神跡的恩惠,但這神跡卻不是出自耶穌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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