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枷鎖這一能力最恐怖的一點在於,中招的人連自己中招了這一事實也會被遺忘,如果連自己被攻擊了都不知道,又要怎麽去反擊呢?


    破獄中鎖易,破心中鎖難,心靈上的枷鎖從來都是最難破開的,這也正是約翰失望的原因。


    康一不該被這種程度的敵人打敗。


    食指放在扳機上,約翰下定決心“清理”掉康一,以免讓Dio大人蒙羞,但這一動作也打破了康一的無限循環。


    康一不知道約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約翰為什麽要用槍指著他,但即使變成隻有三秒記憶的金魚,麵對黑漆漆的槍口,他還是做出了該有的反應。


    “回音!”


    一如當初和約翰的戰鬥,康一喊出了自己的替身。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攻擊我,但是約翰,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


    已經戰勝過一次的敵人,康一不認為自己會輸。


    回音碩大的腦袋從康一胸前伸出。


    “哈,那就是他的替身嗎,看起來真惡心。”一旁omo的繆繆評價道。


    回音ACT1的顏值確實不太好看,戰鬥力也不突出,但約翰卻絲毫不敢大意,第一反應不是扣下扳機,因為常規的射擊對回音是不起作用的,沒有人比約翰更清楚這一點。


    回音拖著尾巴在空中打了個轉,兩隻小短手間出現一團彩色,約翰知道那是回音最主要的攻擊手段,立刻側身躲避。


    就在這時,回音將預先準備好的“聲音”丟出,精準命中目標——自己的本體,廣瀨康一。


    這一刻,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


    “你在幹什麽啊!”“打錯人了喂!”被彩色文字湖了一臉的康一正要發作,耳邊卻響起了一個平靜的嗓音。


    “新的事物最多隻能記住三個,所以不要想著兼顧全局,聚焦眼前即可。”


    康一張開的嘴僵住,這,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不,應該說是“過去的他”,這是過去的他通過回音傳遞過來的信息!


    “聲音本就是傳遞信息最基本的載體。”回音如同宕機一般飄在空中,反複念叨著一句話。


    “我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出來後將積攢的信息丟給本體。”


    就像現在流行的肉鴿遊戲一樣,雖然剛開始的每一局就會很快結束,但積攢下來的東西卻能幫助玩家走得更遠。


    康一這下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有著都啦這樣的神技,還會落得如此淒慘了,為了保證信息的傳遞不會中斷,回音必須保持ACT1的形態。


    “不對,不能繼續思考下去了!”康一很快意識到失誤,過去的自己說的對,現在要做的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對改變現狀毫無移處。


    隻能聚焦眼前的話……首先,「隻能記住三件事」占據了一個記憶空格,由此派生的「找出幕後的替身使者」又占據了一個,隻剩下一個空的欄位以隨機應變。


    還是拿遊戲舉例,康一現在就是jrpg裏的遊戲角色,行動點數隻有三點,一點移動一點攻擊,能夠自由支配的其實隻有一點。


    康一要做的,就是用這唯一的行動點數,破局!


    這很難,好在康一現在已經挽回了一點點優勢,回音ACT1凝聚的聲音文字隻有觸碰到的人才能聽見聲音,也就是說繆繆和約翰並不清楚康一已經繼承了“存檔”。


    “……嚇我一跳,還以為他要幹什麽呢,”繆繆一捋頭發,對約翰催促道,“你還等什麽,東西我已經拿到手了,開槍啊。”


    約翰凝視康一良久,他不認為康一會讓回音做無意義的事,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變化,如果真是這樣……


    “那就太棒了。”


    毫無征兆的,約翰流下兩行渾濁的眼淚,感動地……扣下了扳機。


    “砰!”


    裝上消音器的手槍發出一聲悶響,康一童孔收縮成芒尖,瞬間向側方一閃。


    即使擁有人類極限的肉體,在這麽短的距離內也是無法避開子彈的,所以康一隻是保證要害不被打中。


    但康一身上濺起的血花卻不止一朵。


    他這才意識到一件事,這個能力幹擾的,似乎不止是他的短時記憶,因為他的記憶空格隻剩下一個,所以聽到的槍聲也隻有一個,但約翰明顯開了不止一槍。


    清空彈匣是刻在美利堅槍手骨子裏的習慣。


    “也就是說,就算幕後的替身使者站在我麵前,我也看不見,聽不到嗎?”康一順著邏輯線推斷下去,且每往前推一步就將上一條全部刪除。


    繆繆背靠會客室大門,靜靜觀賞著兩人的廝殺。


    “囚犯械鬥什麽的,我最喜歡了。”繆繆捧著泛紅的臉頰,眼神迷離。


    眼下三個記憶空格全滿,康一接下來要思考出下一步的對策,必須要刪掉其中一個。


    “可要想連成一條完整的邏輯鏈,必須要保留之前的推斷,既然如此……”


    約翰一拍手槍,空的彈匣掉到地上,換上新的彈匣。


    就在這時,康一突然抹掉臉上的聲音文字。


    “那就忘掉吧。”


    這裏是一個很小的封閉空間,約翰站在中間的位置。


    「找出幕後的替身使者」已遺忘。


    一般人不會站在槍口前,容易被流彈命中。


    「看不見的人」已遺忘。


    康一不知道自己想這些是為什麽,他隻是大聲喊道:


    “回音!”


    「隻能記住三件事」已遺忘。


    門口看戲的繆繆察覺到不對勁,反手抓住旁邊的男人,一把推向康一。


    視野內突然出現一個粉發的身影,康一本能地接住他。


    “安娜蘇?”


    一。


    “砰!”


    二。


    康一的動作戛然而止。


    硝煙渺渺,約翰放下槍,子彈全數命中,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滴答,滴答……綠色的外套染上一層殷紅,滴落的血液在康一腳下積成一個水潭。


    但康一還活著。


    康一驚愕地看著從自己胸前伸出的手臂,那是……潛行者。


    在隻能記住三件事的狀態下,安娜蘇做出的最純粹的臨時反應,是讓潛行者替康一承受了所有的傷害。


    “我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安娜蘇下巴靠在康一肩頭。


    “但不是無辜者的血。”


    殺人鬼如是說道。


    康一閉上了眼睛,因為他要傾聽的聲音很小。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康一後背上一行嶄新的文字閃閃發亮。


    “「什麽都不要想,讓回音用3 FREEZE攻擊約翰身後的所有區域。」”


    這句話是康一在遺忘「隻能記住三件事」前,小聲念出來的,喊回音的名字,隻是讓它記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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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音!”


    但這次,可就不是記錄了。


    瑩綠色的光焰升起,康一單手抱住安娜蘇,右手指向大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能確定的是——”


    “我生氣了!”


    回音ACT3欺身向前,強大的風壓掀起約翰的白色長發。


    繆繆臉色煞白,一咬牙:“冷靜,他不可能看得見我,我隻要跑到他那邊去就行了。”


    然而沒等繆繆做出實際行動,沉重的壓力瞬間將其壓得跪倒在地。


    “啊啊啊,痛死我了,約翰你快過來幫我!”


    繆繆發出尖厲的叫喊,片刻後壓力稍緩,她艱難抬起頭,對上那雙沉靜的雙眸。


    剛才的動靜,讓她成了新的記憶。


    繆繆打了個寒顫,磕磕巴巴道:“別,別動手,我是監獄的看守啊,我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放過我吧。”


    “哦。”


    康一點了點頭。


    “我要打你。”


    砰砰砰砰!


    鼻青臉腫的繆繆顫抖著揮舞雙手。


    “別,別打了,我投降,我,我帶你去找白蛇……”


    “哦。”


    康一點了點頭。


    “我要打你。”


    “意!”


    繆繆發出類似尖叫雞被捏住的聲音。


    他好像……隻能記住三件事。


    一抹拳影在眼前放大。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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