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去找柴,點火”。莫邪收回目光,向黑沉沉的夜色中行去。


    赤霄一把拉住莫邪。“兄弟不用點火,會把黑蜘蛛引來,黑漆漆的很容易偷襲”。


    黑黑的夜慢慢地拉開,群星吐著清幽的亮光,隱匿在濃密的樹影裏,隻有在風聲裏沙沙作響的樹葉,調合著令人恐懼的靜寂。密匝匝黑樹林邊生著一堆篝火,扁樂、扁詩、葉尋遠的離開“十香化血陣”,找了這處背風的地方。


    陣陣黑煙混雜著肉香,散著溫溫的熱氣。扁樂坐在卵形石上,伸著樹叉烤著一隻油乎乎的兔子,嗞……嗞嗞的油爆聲,飄著帶著糊味的香氣。十有八九,扁樂今晚是餓肚子做苦工。


    “扁師弟,那兩個無賴能上哪兒”?葉尋眯著眼睛盯著油乎乎的兔子肉,時不時深嗅著陣陣肉香,他可不是素食者。盯著油糊的大腳,肚子早就咕嚕嚕的叫著。


    “管他哪,死了更好,但願那半本《藥經》在他上”。扁詩不以為然,扁樂說莫邪身上還有幾本書,扁詩心裏犯著嘀咕。


    “是呀!是呀!省不少事”。葉尋也希望這樣,兩個臭小子,比兔子跑的還快,一路追來,沒把葉尋累死。“扁師弟,下步有何打算”?


    扁詩沉默片刻。“先找到那倆無賴,得到《藥經》,陪樂兒挖回‘定心草’,之後到山口等幹將,他找不到莫邪會出山。到時我三人聯手殺了他,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


    “好,扁師弟就這麽定了,我相信你”。葉尋心一寬,有了扁詩的承諾,可以放心烤兔子肉了。


    扁詩鎖著眉頭,沉思著。“樂兒,你說莫邪百毒不侵,過‘十香化血陣’也不會死”?


    扁樂點點頭,沒什麽可質疑的。


    “真的,還有三天就能恢複神智”?扁詩眉頭結成疙瘩,心裏七上八下的。沒有神智已經這麽難對付,有了神智?扁詩心神一緊,長吸了一口氣。


    “是父親,我算過,‘鎖心鏈’鎖了七個月零三十七天,本來找‘定心草’時間充裕。沒想到煉傀儡用時太長”。扁樂歎了口氣,這幾日腸子都快悔清了。半年的時間白白浪費掉,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其實,扁樂更可惜的是莫邪這付好胚子,千年難尋呀,以後不知能否找到。扁樂知道抓莫邪希望不大。三日後,遇到莫邪,三人能否打過都是未知數。


    “明日遇上,我與他一戰勝算有多大”?扁詩略帶幾分嬉戲的問道。


    扁樂想想,伸出了一個指頭。葉尋吧嗒兩下嘴,挑著灰白的眉頭。“這是什麽意思”?


    扁樂輕聲道。“一層”。


    扁詩差點跳起來,這就是自己女兒,如果出自葉尋的嘴,他要罵娘了。


    “我和扁師弟同時出手哪”?葉尋來了興趣,問一下死不了,怎麽說心裏也有個底,大不了打不過跑路,什麽都是身外之物,命是自己的。


    扁樂撕下油糊的兔子腿,分給兩人,葉尋注意力集中在扁樂的嘴上,沒看到喜歡的大腿落到扁詩手裏。扁樂擦擦手,伸出三個長長的黑指甲。


    “三層”?葉尋樂了,狠狠的撕咬著兔子腿,美滋滋的咀嚼著,吃的比那支大腿都香。扁樂想的是一加一大於二,葉尋想的是一加一等於三。證明自己武功比扁詩高,葉尋吃的油漬滴到膝蓋上。


    扁詩陰沉著臉,食之無味。“三人同時出手哪”?


    扁樂黑指甲劃過樹枝,劈出片片木條。“五層吧”!


    葉尋心裏這個樂呀!“扁詩呀!就你那兩把刷子,總在我麵前吹牛,一層,一層呀!你女兒都看出來了”。


    葉尋喜在臉上,嘴上沒說,也沒時間說,嘴裏大腳沒啃完。伸手撕下另一隻。嗚嚕的問著扁樂。“你不吃”?


    三人誰出手都是一層。這點扁樂、扁詩心裏都明白。


    扁詩歎了口氣,心裏泛起愁雲。“但願與幹將相遇,莫邪最好不在。不然,報仇沒有半點希望”。


    扁詩不知道,莫邪所用術法都是幹將教的,扁詩如果知道,死的心都得有。


    玉劍山的夜,肅殺的令人毛骨悚然,黑漆漆的幕色裏雙雙猙獰閃動,似伸著血淋淋的爪子撕碎著夜色。莫邪不寒而栗,站在暮色裏,緊緊盯著水池對麵。


    微弱的星光下,遠處黑漆漆什麽也看不清,隻有陣陣沙沙的風動聲,打著驚跳的葉子。赤霄坐在柔滑的草地上,瞪著驚慌、恐懼、痛苦的眼神,盯著黑塔似的身影。赤霄不敢睡,他怕一覺醒來,莫邪隻剩下一堆白骨。


    赤霄沉寂在苦楚中,兒時的嬉笑一幕幕閃過,不由得令赤霄咧起長長的嘴角。這種等待,讓他無法承受,煎熬的想喊、想哭、想咆哮。淚瑩瑩的目光掃過莫邪不動的身影,怕是一眨眼,莫邪會慢慢的倒下。


    夜異常的平靜,靜的除了風聲,隻能聽到赤霄驚跳的心。時而莫邪嘮叨一句。“主人,有東西在動”。


    赤霄應了一聲,隨手點向沙沙的樹叢,他感覺莫邪每說一句,都是最後一句,不知何時莫邪會在沙沙的風聲中倒在黑夜中。不知過了多久,莫邪未再說話,赤霄經不住打架的眼皮,漸漸的沉入夢鄉。好溫柔,赤霄像似躺在女人的香床上,滑滑的,柔柔的,軟軟的,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香氣”?赤霄猛的睜開眼睛,細細聞了聞,那來的香氣,隻有陣陣涼風,吹來濕濕的晨氣。是夢?赤霄怯怯的喊了一聲。“兄弟”。


    “主人,什麽事”。赤霄的心咚咚的狂跳,怎麽還沒事,白天經過的花叢確實是“落魂穀”種的奇花,為什麽落魂穀當晚死了那麽多的人,莫邪卻沒死?


    “啪”!赤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想什麽哪?怎麽期待兄弟死哪?還是不是兄弟。赤霄心裏罵著,翻了個身,又急忙翻回來,他怕背過身去,看不到莫邪。在這座危機四伏的玉劍山裏,莫邪是赤霄精神的依托和動力,莫邪真的死了,赤霄不知自己能不能走出玉劍山。


    “兄弟,過來坐一會兒”。赤霄緊緊的裹了裹衣服,夜的風不知何時變得冷颼颼的。


    “主人,草中有東西”。莫邪直挺的站著,黝黑眼神盯著風動的黑林。


    赤霄隨意的彈了一指。拉過莫邪坐到身邊。


    遠天黑黝黝的山脊亮起灰色簿明,一瞬間灰黑色漫過山頭。近處微微擺動的樹梢,恍如幽靈的雕像投下模糊的影子。片片灰霞穿過寂靜的晨暮,在伸展開去的枝條上微微蠕動,偶爾閃過珠光,霧沉沉的灌木中幾珠紅色果皮跳著茸毛般薄霜影。


    赤霄不知何時靠著莫邪睡著了,點點珠光閃過,赤霄睜開惺惺睡眼,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半夜睡的真舒服,雖然有點涼意,卻睡的很實,赤霄揉揉眼睛。


    “莫—邪—”!悲涼淒慘的聲音從赤霄口中傳出,寂靜的樹林一陣騷亂嘰鳴,撲撲啦啦的飛起無數的驚鳥,瞬間籠罩了半邊天空。赤霄的眼睛濕潤了,滾滾的淚珠裏,閃閃的瑩光映著一付灰白色的骨架。骨架隻有半身子露出水麵,兩隻臂骨平展在骨架兩側,歪著空洞的顱骨斜靠在岸邊。黑黑的頭發裏長了幾根帶著露水的小草。


    赤霄捶胸砸地,揚著頭看著水中的屍骨,雙手揪著、拍著胸口,嘴張著大大的,哽咽著,憋得差點背過氣,翻了幾下白眼。哭嚎的喊著。“莫—邪—,莫—邪—,我的兄弟……,我對不起你……”。


    赤霄伸手抓向遠處的骨架,捂著胸口,哭喊著跪行著,昨晚的擔心變成了現實。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時刻沒有陪著兄弟。為什麽!為什麽,!在兄弟最需要的時候,卻安然的睡去。


    赤霄哭著,爬行著,嚎叫著,聲音從尖銳到嘶啞,從嚎啕到無力,一點點挪著,鼻涕混著泥土粘了一臉。伸著顫抖的手爬向遠處屍骨。


    “什麽聲音”?三裏外的扁詩、葉尋、扁樂猛的從睡夢中驚醒,一臉茫然看著晨光中灌木林。呼的站起身,伸著脖子看了很久,聽了很久。遠處悲鳴與哭嚎聲令三人的心顫栗、迷惑、驚疑。你看我,我看你,愣愣的站著。“走,去看看”。


    三人沒敢快速靠近,哭聲太悲涼了,驚得三人變得小心翼翼。“金索陣”,看書 .uukanshu“毒花陣”,在這座大山裏,還有什麽事情不可能發生。葉尋小聲的喊道。“慢點,小心點,可能是陷井”。


    赤霄哭著,爬著,抓碎了一路草木。淚水打濕了衣襟,就連鼻涕都掉到壓掉的小草上。


    “主人,怎麽了”。木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赤霄猛的抬頭,嗷的一聲,移出數丈遠,連滾帶爬的穿進草叢,摔倒在水池邊,灰白的骨架近在眼前,黑洞洞的眼眶盯著赤霄。“身後是誰”?


    “主人,怎麽了”?赤霄的臉變著形,瞪著驚恐眼神,迷茫的看向身後,“莫邪?莫邪沒死,水中的人是誰”?


    “啊”!赤霄頭皮酥的麻了,尖叫一聲,手腳亂舞,喊叫著一溜煙的沒了影,速度太快了,莫邪在後麵勉強能跟上。


    誰想起昨晚的事,誰都能瘋,一具骨架泡在水中,赤霄在水裏,嘩嘩的洗了兩個時辰的澡。能不瘋嗎?


    唰……,唰……。低矮的灌木叢裏站起二男一女,驚愕的看著赤霄和莫邪消失的方向。扁樂細眉緊緊的鎖著,黑紗裏的花容變了色,太不可思議了,太神奇了,一夜功夫,那個無賴竟然練成絕頂輕功。一閃移出十餘丈遠。


    哎!扁詩搖搖頭,年輕人個個瘋癡,資質絕頂,樂兒說的沒錯,三人未必是莫邪的對手,何況又多了一個這麽利害的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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