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蒼蒼的樹林像搭了天篷,枝葉蔓披。一陣強勁的風聲掠過樹頂,熱氣騰騰的森林從酣夢中蘇醒,瘋搖著枝葉,隱約傳來喊罵聲。“快追,別放他們跑了”。


    孫波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扁穀主,是天湖山的人,我們……”。


    孫波沒叫樂兒,反而叫了一聲扁穀主。


    扁樂盯著抖著風姿殘影,透著凜凜殺氣的蒼綠密林。吵雜聲漸漸臨近,扁樂早就聽到,隻是不再意罷了。以她的身份,天湖山又能怎樣,丹青又能如何。她根本沒放在眼裏。


    嗖,嗖,嗖。熱氣騰騰的樹林裏,衝出三位一身血氣的漢子。看到扁樂三人猛的一愣。接著急奔而來,幾個縱身落到孫波麵前,三位漢子深行大禮。“師傅你怎麽在這裏。快走,天湖山瘋狗追來了”。


    孫波看了眼扁樂。扁樂淡定的站著未動。


    “峰兒起來吧”。孫波示意三人。


    群峰見師傅沒有逃命的意思,急得一頭大汗。“師傅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急了”。


    孫波向群峰使了個眼色,示意三人不要說話。群峰不解的看著師傅,見師傅盯著不遠處一位黑衣女子。三個人麵麵相覷的退到師傅身後。


    呼呼啦啦,騰著熱氣的樹叢枝搖葉動。數百天湖山弟子吆喝的從霧林中衝出。見林外山坡上,六位江湖人傲慢的站著,愣了愣,四麵散開慢慢圍向六人。六個人未動。反而震住了天湖山弟子,沒人敢冒然攻擊。


    扁樂神色淡然,大眼睛如小溪流水般清澈。忽閃著銳利的寒光,看著人頭湧動的密林。“怎麽,丹青山主來了,也不出來一見”。


    “哦,扁穀主在此,在下就不打擾了”。遠處密林像被凍了似的,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圍上來的天湖山弟子,嚇的腿都軟了。“什麽?什麽?扁穀主?我的媽呀!這個黑衣女人是扁樂”。


    呼啦,一陣乒乓梆梆的聲,數百名天湖山弟子逃的無影無蹤,隻有剩下幾個不知是否受傷的弟子,兩腿打著飆,幾步一個跟頭的跑著。


    群峰三人這才明白,師傅為什麽沒跑,還奇跡般的站在這裏。有這麽牛的人物在此,還有什麽可怕的。三人三步並成兩步來到扁樂身前,深行大禮。“見過扁穀主”。


    扁樂轉過身,拉著金鏈。“孫伯伯,我們走吧”。


    群峰三人嘴張的老大,沒聽明白似的扣扣耳朵。“說什麽,聽錯了吧!孫伯伯,叫誰呀?那個帶鏈子小男孩,不可能。是師傅”?


    三人眼睛忽閃閃的變著色,簡直不敢相信,師傅什麽時候與扁樂拉上了關係。看著扁樂拉死狗似的拽著男孩移上官道,忙跟了上去。


    鬆鎮客棧,一間普通客房內。扁樂倚著床坐著。《毒經》靜靜的躺在扁樂的雙腿上,一雙細潤的手輕輕翻弄著絹頁,扁樂向後靠了靠,慢慢的閉上眼睛,黑紗下的臉凝結著痛苦。二十多年前,一段往事牽痛著扁樂的心。


    電閃雷鳴的夜晚,狂風夾著傾盆大雨,衝刷著泥濘的山路。兩駕馬車在官道上艱難的行進,冷風裹著豆大的雨滴撞開車簾,刮進車內。第一架馬車內坐了五個人。扁詩、心雨和三個孩子。四歲的扁靜緊緊依偎在母親心雨的懷裏。“娘,我怕”。


    心雨從風雨中移回目光,擦了擦扁靜額頭上的雨水。“靜兒不怕,娘抱著你”。


    道道閃電照的車裏雪亮,扁詩坐在對麵,陰沉著黑鍋臉,未理會心雨與小扁靜。回手把披風蓋到身邊扁樂和扁歌身上。擋在兩個孩子身前,堵住吹進車內雨點。


    扁樂和扁歌蜷縮在披風下,露出兩雙大大的黑眼睛,緊緊盯著對麵的母親和妹妹。看著妹妹和母親可憐的樣子,扁歌拉起披風蓋到妹妹扁靜身上。


    “啪”。扁詩回手一個巴掌打在扁歌的臉上,扁歌細嫩的臉留下四條深深的指印,一屁股坐回原地,捂著臉小聲的抽泣著。


    心雨移過身子,撫摸扁歌的臉。“你幹什麽,打孩子幹什麽”。


    扁詩一揚手,心雨抱著扁靜重重的坐回車座上。扁靜嚇得哇哇的哭著。


    三十年前,心雨與師哥幹將從玉劍山采藥回來,身中劇毒。幹將把心雨托付給扁詩,希望扁詩能醫好毒傷,沒想到心雨被扁詩霸占了身子……。如今卻遇到如此冷遇。


    “哭,再哭。嘴給你咧開”。扁詩惡狠狠吼叫著。


    扁靜嚇得止住哭聲,眨著大眼睛偷偷的看著凶巴巴的父親。心雨忙把扁靜緊緊的抱在懷裏,身子轉向一邊。


    扁詩惡毒的眼神看著心雨。“臭女人不但讓自己恥辱,還帶來殺身之禍,如今不得不星夜逃出寧城。真想一把掐死心雨懷中的女孩。悠來晃去整整四年,竟然是別人的孩子”。


    “師傅,前方有一座小廟,去避一下雨吧”。披著雨蓑的弟子扒開車簾問道。


    “好”。扁詩收回目光。應了一聲。


    馬車在泥濘的路上行了一會兒,停了下來。扁詩將披風交給扁歌,抱起扁樂兩人跳入雨中,幾個閃身落到廟門前。回頭對披著雨蓑的弟子喊著。“洪兒,告訴艾喜,別淋到孫師伯”。


    心雨用濕淋淋的衣服裹住扁靜,小心的跳下車。冰冷的雨點劈啪的打在心雨的臉上,心雨深一腳淺一腳跑向廟門,腳下一滑單膝跪在泥濘的地上。輕哼一聲,顧不上膝蓋的疼痛,單手支起身體,搖搖晃晃的進了廟門。


    四位弟子扶著孫波下了車,艾喜拿著大披風擋著雨,小心的向廟門走去,幾位弟子看到師母倒在雨中,誰也不敢去扶,低著頭看著黑亮的泥路。閃電過後眼前一摸黑,隻能聽到腳下啪啪的水聲。


    眾人進到廟內,扁詩引燃火種,安頓好扁樂、扁歌。跑去扶著孫波。“大哥沒事吧”。


    “沒事賢弟,下雨傷口奇癢無比。去看看弟妹,剛才她跌倒了”。孫波看著蹣跚著走向牆邊的心雨。


    扁詩“嗯”了一聲,扶著孫波走向廟內深處較幹的牆角。幾位弟子在廟內找了些幹木柴,生起一堆火。王坤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張破門板擋住廟門。廟內漸漸有了一絲熱氣,眾人圍坐在火堆前,烤著濕淋淋的衣服。


    心雨坐在不遠的牆邊,清理著扁靜的濕衣服,緊緊的抱著扁靜凍著發抖的身子,用微弱的體溫擋著風寒。抱的越緊扁靜凍的越哆嗦,心雨想找些幹草生堆火。站了數次,跌傷的膝蓋象斷了一樣,痛得心雨摔坐在地上,嚶嚶的拭著淚水。


    廟中篝火忽明忽暗的閃著,孫波試圖站起來,把心雨接過來。卻被扁詩一把按在地上。“大哥,這是我的家事”。


    孫波看了眼義弟,搖了搖頭。“賢弟,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麽說她也是你的夫人”。


    扁詩拿木棍啪啪的打著火堆,紅火的臉陰陰沉沉。幾位弟子低著頭,看著火堆跳躍的火花。門外哢哢的閃電,不時的打破著廟裏的寧靜,鬼魅的人影在明暗間晃動。


    哐噹,擋在廟口的破門,飛出丈許遠。閃電中,一個戴著大竹帽的黑衣人出現在廟門口,濕淋淋的湧進一陣驚寒的殺氣。扁詩等人唰的站起。警惕的看著黑衣人。“嗬嗬嗬,跑的真快,竟然找到這麽好的地方躲雨,讓老子當水鴨子”。


    扁詩神色凝重,撇了眼孫波,上前一步,擋在眾人麵前。向黑衣人抱拳。“這位師兄,在下和你並無恩怨,為何要苦苦相逼”。


    “是沒恩怨,我是來問你借一樣東西”。黑衣人嘿嘿的笑著。


    扁詩惡心的掃過蜷縮在牆邊的心雨。“這位師兄,赤日神兵未在我等手中,早就遺失了”。


    “嗬嗬嗬,那就把那個女人讓我帶走”。黑衣人獰笑的指向牆邊心雨。


    沒等扁詩開口,孫波一步竄來,怒喊道。“不行”。


    “嗬嗬嗬,就你嗎?隻怕命都保不住吧”。黑衣人一揮手。呼啦!門外擠進十幾個黑衣人。個個手裏晃著水淋淋的兵刃。


    “扁詩,這個女人男人太多,惹不起。我更喜歡你身上的《三術經》”。扁詩的身子猛的一震。


    怒目盯著黑衣人。“朋友,你太過份了”。


    《三術經》是什麽,《三術經》就是《醫經》、《藥經》、《毒經》總稱,是扁家集百家醫術、藥術、毒術寫成的三本經典。uu看書.ukanshu得此一本就可獨步天下、醫名四海。


    轟,轟,轟。一陣濃煙升起,廟內亮起刺目的火光。扁詩回身抱起扁樂和扁歌,閃身遁向一處斷壁。龐洪四人架著孫波縱身逃向廟外。沒等黑衣人從迷光中恢複視覺,眾人幾個縱跳消失在風雨中。


    黑衣人撲打著煙霧,半天才看清廟內的情景。怒氣衝衝的盯著黑洞洞的牆洞,大罵道。“那個王八蛋守在那裏”。


    “是趙敏藥師”廟門口黑衣人忙應道。


    一位黑衣瘦小身影怯生生的走進廟門。“副盟主……”。


    “啪”。黑衣人飛腳將瘦小黑衣人踹飛,狠狠的撞到石牆上,瘦小黑衣人嚶的一聲暈死過去。


    “師傅,還有一個沒跑”。一位弟子指向拖著傷腿挪向斷牆的身影。心雨一步一倒抱著扁靜挪著步。


    黑衣人一個箭步衝到心雨背後。“沒用的女人,留你還有何用”。


    左手一揮,一把勾形兵器從袖中露出,寒光閃過斜掃心雨後心。心雨感到危險襲來,身子向前急竄。丹田內沒有一絲內力,心雨下意識把扁靜送出。背後一陣冰涼,心雨眼神漸離,盯著慢慢落地扁靜,睜著大大的眼睛摔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踢了一腳心雨的屍體,冷笑的步步逼近扁靜。“幹將,我讓你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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