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手埋葬了傅顏的衣物,哭得幾近暈厥,夏夏也是,隻有小唯,他並沒有像我們一樣大哭,隻是眼底的悲傷很深沉。


    他扶著妹妹,手指梳理著妹妹的頭發,無聲的安慰她。


    柯郝扶著我,喑啞說:“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也不是顏哥想看到的。”


    天忽然變了,陰沉沉飛沙走石,轉眼便下起了大雨。小唯牽著妹妹,我攙扶著柯郝,離開墓地躲雨。


    柯郝的眼睛看不到,山路又不好走,我扶著他走得磕磕絆絆。


    大雨打在臉上身上,柯郝有些著急,他讓我先走,不要淋濕了,小心感冒。


    “現在是夏天,淋淋雨降溫,不會感冒的。”我說。


    他還是焦慮,手摸到我淋濕的頭發,焦急說:“你先走吧,我慢慢下來。”


    “那怎麽行,我們這一路,總得相攜前行了。”我這句話,或許還有些雙關的意思。


    柯郝站住,抓住我的手,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你,夏景。”


    “該是我謝謝你,行啦,我們別謝來謝去了。”我柔聲。


    我們相攜著繼續往前,風雨更大了,柯郝的手把我的手也抓得更緊了。


    小唯從車上拿了雨衣,回頭來接我們,他代替了我,替我扶著柯郝。


    這孩子比柯郝矮不了多少了,他照顧柯郝前行的背影,讓我覺得十分暖心。


    淚水又模糊了雙眼,如果阿顏在,小唯和爸爸這樣站著,也矮不了多少了吧。


    我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以後不能再一直這樣沉湎在過往的感情裏,我知道柯郝對我用情之深,也知道他內心的脆弱,我以後一言一行,都要考慮他的感受。


    回到家裏,我們各自換了衣服,媽媽煮了幾碗薑糖水,讓我們喝下。


    柯郝在家裏的行動還是挺方便的,因為他眼睛壞了五年了,熟悉的環境裏,他已經習慣了。


    這五年時間,他還學會了盲打,自從不能再演戲以後,他開始在家裏鑽研劇本,已經出了好幾部風靡全球的作品呢。


    也正因為他的成就,讓他雖然身體有了缺陷,卻依然自信沉著。


    喝了薑糖水,媽媽詢問我們,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我沉默了,剛剛埋葬了傅顏的衣物,我想再緩緩,時間不用太長,但也不想太倉促。


    “不用急,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也不急這一會兒。”柯郝善解人意的說。


    媽媽點頭:“也是,現在天氣也太熱了,等天氣涼快起來,入了秋,你們就把事情辦了吧。”


    我點頭同意,我想了想,問柯郝:“我們10月1號結婚好嗎?”


    “你說好就好,我沒有意見。”柯郝聽我定的日子,非常高興,喜悅溢於言表。


    “那就這麽定了,還有一段時間,我也替你們做些準備。”媽媽也很高興。


    我問她要準備些什麽,她說怎麽著也要準備一些嫁妝。


    “媽媽,柯郝叔叔,我祝福你們。”小唯鄭重其事的對我們說。


    “謝謝你,兒子。”我抱了抱他。


    “我也祝福你們!”夏夏過來抱了抱我。


    “謝謝你,寶貝。”我抱抱女兒。


    得到家人的祝福,柯郝更加高興了,他問我,能不能讓他喝一點點酒?


    我同意了他的請求,給他倒了一點點葡萄酒。我們幾個也倒了一點酒,相互碰杯,一口幹了。


    柯郝摸索著,拉住小唯和夏夏的手,有些激動的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接納叔叔。”


    “柯郝叔叔,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小唯抱抱他。


    “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夏夏和他們抱在一起。


    柯郝慚愧的說:“說到英雄,隻有你們爸爸擔當得起這個稱呼。”


    “你也擔當得起。”我由衷的說。


    我也和他們抱在一起,我想我們一家人,以後就會相攜相守,風雨前行了。


    暑假一晃眼就過完了,9月份到了,孩子們返校之後,我也進入了工作狀態。在十一之前,我跟隨劇組去了巴黎,大約要在這邊待上20來天。


    結束這一輪工作之後,我剛好趕上回家結婚。


    在巴黎的日子,幾乎每天和柯郝通話,通語音,婚禮即將到來,他非常開心,這段時間,一直在張羅新房的布置,不時詢問我的意見,問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其實我這個人很隨性,並沒有特殊的喜好,也沒有特殊的禁忌,但我還是沒有敷衍的回答他,隨他的便,每次我都很認真的答複,我喜歡什麽樣的家具,喜歡什麽樣的擺設,喜歡什麽樣的顏色。


    我隻是讓他覺得,我很重視這場婚禮,也很重視我未來的家。


    我感覺得到,柯郝壓抑了多年的感情,現在已經完全迸發了,他是真的很愛我,視我如生命的那種,也真的曾用生命保護過我,我有什麽理由,用一點點敷衍之心,去傷害他的感情。


    9月20了,因為一位演員的臨時狀況,讓行程必須拖延幾天,我們得熬到25號或者28號才能回去。


    晚上的時候,我給柯郝打回去電話,告訴他拖延的事情。


    “我以為你今天會回,都準備好去機場接你了……”


    聽得出柯郝的思念和遺憾,我笑著說:“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不要緊啦,幾天就回了。”


    “好吧,那你直接回來做新娘嘍。”他柔聲。


    “28號回來的話,還來得及去試穿婚紗。”


    “還不錯!”柯郝高興回答。


    我們聊了一會天,最後掛斷的時候,他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想說什麽呢?”我笑了笑問。


    “我想問……想問……”他欲言又止,好像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把後麵的話說出來,“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我頓住了,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份上,即將走進婚禮,但是長久以來,我們卻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親密行為。


    我的臉有些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知道,我的心裏還是有障礙的,但是我不能再有這樣的障礙,既然已經答應了他,要與他攜手共行餘生的日子,那就得全身心的去接受他。


    “嗯。”我輕聲回答。


    “小景!”他很開心,聽得出聲音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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