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柯郝再一次經曆了整容手術,我守在病床邊,看著醫生一層層的揭掉他臉上的紗布。


    隨著醫術的發展,整容手術也越來越強大,柯郝的臉,已基本平整,雖不能說恢複原貌,但已經和正常人沒有太多的差異。


    隻是眼睛,眼睛依舊是盲的。


    “柯郝,你現在和從前,已經沒有什麽差別了,很俊呢!”我輕輕拉住他的手,笑著對他說。


    五年了,我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已接近相懦以沫的感情。


    傅顏並沒有回來,過了這麽多年,我們已經徹底絕望,也接受了他已經永遠離開我們的現實。


    柯郝微笑,“你看著行就行。”


    “我看著很俊了。”我笑著說。我有點心酸,他的意思,反正他自己也看不到,而每天陪伴他的人是我,我看著順心順意,他也滿足了。


    他笑了笑,抓緊我的手。


    我柔聲安慰他:“現在整容已經完成了,咱們隻要等眼角膜,總有一天會等到的,到時候你就又能看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他微笑說:“我隻想看見美麗的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抓緊我的手,傳達了一些力度給我。


    我沒有掙脫,默默的接受了,他對我的示愛。


    還過三天,就是傅顏離開我們的第五周年了,我想過了這個周年,便正式接受柯郝。


    醫生給他做了檢查,告訴我們,三天之後便可以出院了。


    “出院後,我想做一件事情。”我說。


    柯郝柔聲問:“你想做什麽?我可以陪你去。”


    “我在西山公墓,在我父親的墓地旁邊,買了一塊地……”


    我說到這裏,有點哽咽,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那塊地是我上個月買的,這麽些年,阿顏的幾件衣服,我都好好的珍藏在我的衣櫃裏,我想該是時候,讓他入土為安了。


    柯郝抓緊我的手,無聲的安慰我。


    三天之後,我們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醫院。蘇寧過來接我們,這丫頭去年已經嫁人了,小夥子很帥很精神,夫妻倆的關係特別好。


    她老遠就看見我們,歡呼著過來,抓住柯郝的胳膊,笑著嚷嚷:“我的柯郝哥好帥啊!”


    柯郝和她開玩笑:“還會不會愛上我啊?”


    “會!我一直愛柯郝哥啊!柯郝哥加油!!”蘇寧和柯郝抱了抱。


    柯郝拍拍她的後背,說了聲“謝謝”。


    我們先回莊園,我讓他們倆在下麵等我,我去樓上拿東西。


    打開衣櫃,阿顏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放在櫃子裏,我怔怔看著,淚眼朦朧、


    這些年,這些衣服我洗了又洗,曬了又曬,已經被我洗曬得有些陳舊了。我拿了一件襯衣出來,雙手捧著,放在鼻尖,眼淚大顆掉在衣服上。


    衣服似乎還有他的氣息,那麽熟悉,那麽令我悲傷。


    我無聲的流淚,身子有些顫抖,唇也快要被我咬破。


    “阿顏,你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嗎?你告訴我……”我終於失聲。


    腳步聲從我的身後傳來,我聽得出是柯郝。他伸出手,從背後輕輕握住我的雙臂,將我輕輕地摟入懷裏,輕拍我的後背安慰。


    “我們可以繼續等。”他柔聲說。


    我搖搖頭,繼續等還有什麽意義呢?也許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


    柯郝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摟著我。


    我靠在他的肩上,任由淚水恣意流下。


    我想起傅顏最後一次見我,對我說的那句話,柯郝最適合我。他那時果然做了永別的打算,還替我規劃了未來的生活。


    那我和柯郝最終走在一起,也是他的心願了,若他在天上看著,我終有依靠,或許也會欣慰吧。


    “我們走吧。”我從柯郝懷裏出來,把傅顏所有的衣服,打包放進行李箱裏。


    “去學校把兩個孩子接出來嗎?”柯郝問我。


    我點頭答應,這麽重大的事情,兩孩子是該在場。


    如今小唯已經13歲了,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夏夏也已經快九歲了,也已經開始懂事。


    對於爸爸的故事,夏夏也都已經知情,她也和我們一樣,一直在心心念念的等爸爸回來。


    我和柯郝下樓,媽媽在樓梯口等著我們。她看著我們,歎了一口氣,說道:“也該是這樣了。”


    我們先去學校,把孩子們接出來,並且鄭重的和他們說了這件事情。


    小唯默默點頭,他很理性的接受這件事情,夏夏卻哭了,傷心的看著我們問:“爸爸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小唯輕輕的拉著妹妹的手,默默點了點頭。


    “不!我都沒有見過爸爸,從來沒有見過他!”夏夏大哭。


    小唯的眼淚掉下來,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哽咽說:“你見過爸爸的,在你剛出生的時候,爸爸就在你的身邊。”


    我告訴夏夏,爸爸和她的幾次見麵,夏夏聽著,已經哭成淚人。


    “小唯,夏夏,柯郝叔叔想鄭重的問你們一件事情。”柯郝說。


    小唯的目光投向他,還沒等他說話,已經點頭回答:“柯郝叔叔,我同意你做我的爸爸。”


    柯郝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喜,他很開心的笑了。


    夏夏抽泣著,點頭說:“我和哥哥的意見一樣。”


    柯郝很感動,由衷的感謝兩個孩子。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謝謝柯郝叔叔,當年不顧安危救媽媽。”小唯很懂事的說。


    他現在已經有1米75的個子,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也非常的英俊,眉眼像極了傅顏。


    他學業非常優秀,已經跳了幾級,下期就要直升高三了。


    得到兩個孩子的同意,柯郝的手,輕輕抓住我的手,朝我微笑。


    我用手指擦掉眼角的眼淚,另一隻手和柯郝十指相扣。


    我們到了西山墓地,先去我父親的墳地掃墓。柯郝對我父親也有非同一般的感情,他在我的攙扶下,跪在我父親的墓碑前,虔誠的跪拜。


    “趙叔,我會好好照顧夏景。”柯郝是個沒有太多花言巧語的人,但每一句話,都一言千斤。


    兩孩子給姥爺磕頭,給姥爺斟酒。小唯跪在地上,看著姥爺的遺像,不知道在偷偷許什麽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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