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殿的人吃軟怕硬,當他們見識到雷沸雲的手段,麵對冷言諷刺,隱忍著一口氣,竟不敢翻臉動手。那姓胡的玉席遲疑了一下,對著雷沸雲道:“閣下道行高深,我等自問不是敵手,看在閣下金麵,我們這便退出蜀山。不過在這之前,我們有必要告訴閣下一件事,你修為再高也難逃天劫,神宮殿和尋常的修道派大有不同,我們並不完全排斥這天下的精怪,若是有機緣的話,我們可以幫助你洗去靈汙妖穢,避免天劫之災,幫你修成正果。”


    雷沸雲見他煞有其事向他忠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們神宮殿還收容妖怪麽?”


    韓長鬆聞言也是有些驚愕,隨即放聲大笑起來,道:“正邪不兩立,原來你們神宮殿口口聲聲說什麽天地浩正,打著玄門正宗的旗號,背地裏卻不過是欺世盜名,居然用什麽正果來和妖邪之輩交易,真是叫人貽笑大方。”


    姓胡的玉席冷笑道:“你這井底之蛙又懂得些什麽。”


    旁邊一名神宮殿的人隨之附和道:“你們蜀山派又算什麽名門正派,還不是要依靠你口中的妖魔邪怪來給你們當庇護傘。”


    韓長鬆勃然大怒,根根銀針般的胡須都翹了起來,喝道:“修道派豈能和妖魔同流合汙,你們見了這妖魔妖法高深就嚇得屁滾尿流,我們可不怕,你沒聽到他說要和我解決私仇麽,你們有種就留下來看我如何和妖魔周旋到底。”


    少女見爹爹將話講的如此之絕,心中一顫,叫道:“爹爹……他……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種妖……妖魔……”


    韓長鬆脾氣火暴,不等她講下去,厲聲道:“你給我閉嘴,妖魔便是妖魔,別讓他的外表和語言所迷惑,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在他們光鮮華麗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僅僅是顆獸心,你若替妖魔說話,小心我一掌斃了你。”


    少女自大從娘胎裏出來從未被父親這樣聲色俱厲地責罵,一時間委屈之極,眼裏淚水頓時不住打滾。


    雷沸雲心中暗惱,自己不及前嫌出手搭救與他,這人非但不領情,反而這般出言不遜,人類果然是無情刻薄的東西。他轉眼看那少女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卻有些不忍。他答應過少女,說出去的承諾自然要做到,人類無情,他未必就要無義,當下點頭道:“的確我要和他解決私怨,至於神宮殿,等我解決了這裏的事情,我自當會去上一趟。”


    姓胡的玉席聞言隻當雷沸雲心動了,他知道妖類極其容易引來天雷劫,這妖怪修為高不可測,所要引起的天雷劫也將非常可怕,這世上隻有神宮殿能夠為他排憂解難,任何妖怪都抵受不了這種誘惑,若有方法解開,他們將千方百計過來尋求個結果。隻不過當中另有玄機,現在卻不便挑明透露。


    同時他知道現在最好還是趕快走人,若當真引來天雷劫自己等人恐怕都要遭受池魚之殃,該說的也都說完,向韓長鬆瞪了一眼,便匆忙地帶領手下離開雪脊殿,遠遠逃出蜀山派這個是非之地。


    等這批神宮殿的人全部離去,雷沸雲轉過身來微笑地望著韓長鬆他們,看道這些人緊張兮兮,全神戒備地望著他,不由心生憐憫。對於這些人類他隻能是感覺到可憐,他們的他們的目光多麽短窄寸光,思想如此膚淺微薄,他們的靈智這麽的頑冥不化。


    韓長鬆可不知道他想些什麽,他早就抱著必死的心情要和這妖魔對抗到底,可是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如此沉重,全身的真氣似乎都凝結成了一塊,連法寶都祭不出來。他滿頭大汗,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難道對方對自己施加了什麽妖術麽?


    其實他心中十分明白,憑著自己的修為絕對不是這妖魔的對手,自己剛才全憑著一時的意氣說話,卻同時將蜀山派僅存的力量推到了死亡邊界,連同他的女兒。隻要自己一出手,他們就就再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雷沸雲將妖氣輕吐,如同微風吹拂過他們,在這些人身體一冷之際,已經瞬間了解到這些人的能力,自己全力出手,那麽他們根本連他一招一式都接不下來,不過他根本沒想過要去動手,此刻眼光停留在少女身上,發現對方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像是乞求著他。


    “我答應過你要救他們就不會食言,不過我希望你奉勸他們別輕易出手,因為那是向我挑釁,若是那樣,我將會毫不猶豫將挑釁我的人殺死。”雷沸雲緩緩說道。他的話就好像魔音,回蕩在蜀山派眾人的耳中,雖然他們沒有片刻鬆懈,但也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貿然出手。


    雷沸雲說完這番話,望著他們滿頭冷汗的樣子,嘴角陡然浮現有一種解氣頑皮,此刻也不想在這裏多費時間,妖氣波動,身體裹在五色煙波內,陡然升了起來,瞬間從雪脊殿那破頂穿過,上升到百丈高空。


    雪脊殿越變越小,險惡巍峨的山峰不斷縮小,蜀山那片連綿的山脈也隨之展現在眼前,然後他便進入了厚厚的雲層之內。


    很久之前他就希望自己能夠觸摸到天空的雲彩,可惜那時候無論他如何竄躍僅僅算是離開地麵遠一些,後來他學會了馭氣舞空,他盡量的向上飛行,但那也不過隻比他跳躍強上一點點而已,飛的越高,就越感覺天空的遙遠。


    現在踏入魔妖境界的他掌握了新的飛翔術,他不再需要耗費打量的妖氣來進行飛行,一切的力量來源於周圍,他將自己融入風中,融入雲內,融入那照射過來的陽光之間。他的飛翔似乎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能夠支撐著他向著無盡天空而去,這一刻他感覺天空變的可以觸摸了,仿佛隻需要再飛出一些,就能和光滑明亮的天碰個正著。


    現在的雷沸雲正享受那份可貴的自由,他將意識遠遠的延伸向天空,企圖探測到究竟,據他所知,在這天外擁有著三千世界,或許世界的邊緣就是天和天的交匯處,那將是個什麽樣的地域呢?


    然而他什麽也沒有感觸到,虛無,無盡的虛無,這讓雷沸雲十分迷惑,難道所謂的三千世界都是天尊虛構出來的麽?可是為什麽那個卓瑪爾也這樣說?三千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在這樣的高空中尚且探測不到它,那麽究竟該如何才能抵達那邊呢?


    雷沸雲一躍翻上了雲層之上,下方萬裏白雲連綿不絕,似厚厚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白的發亮。天空明淨無比,淡藍色的蒼穹不摻和著些許雜質,有種令人心曠神怡的舒暢感。雷沸雲全身沐浴在陽光之中,原本的不快和紛亂雜念全都拋諸腦後,忍不住仰天長嘯。


    興奮狀態下,他的妖氣鼓蕩,向著虛空遠遠播送,然後消失在那浩瀚的天宇之間,這種感覺就好像跨過了某個界限,體驗到沒有任何約束的不羈,一種超然塵世的感覺讓雷沸雲身心俱醉。


    在這個飛鳥絕跡的天地間,他仿佛忘記了自我,忘記了思索,唯獨剩下的隻是貫穿四周的龐大氣息。


    四周的白雲像是被什麽力量攪動,在雷沸雲的腳下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漩渦狀,而且越擴越大,牽動了橫跨千裏的雲霧,雷沸雲並不知曉自己此刻身上光彩流溢,整個身軀就仿似化成折射的水晶,看起來怪異無比。


    此刻若是有人在地麵抬頭觀望,必定能夠看到空中出現的怪異的景象,雲霧以著肉眼可辨的速度盤旋凝結,形成盤狀的形態,他們必定會認為是某種不祥的征兆。


    而此時雷沸雲卻突然感應到什麽,這讓他的思緒從入定般的境地抽離出來,一個反饋突如其來,那是種來自於虛空的觸碰。


    確切地說,雷沸雲並不認為那是來自遙遠的地域,就在身邊,甚至就在周圍的某個地方,有種極其怪異的能量瞬間攀附到他的氣息上,並蠢蠢欲動,想要順勢而至。


    倘若在以往,雷沸雲很容易忽視這種感觸,然而跨入魔妖階段的他感觸何其敏銳,此刻又正處在一種奇妙的境地內,這股微不足道的能量反而引起了他極大的注意力,他甚至察覺出其中包含著一股龐大的信息,那是連他都無法理解的信息。


    雷沸雲企圖查探這股信息的含義,沒想到從中傳達過來的陰冷氣息讓他全身如墮寒窯。是懼怕!切切實實的恐懼!雷沸雲如遭蛇噬,全身僵硬,第一次毫不猶豫地退縮,他明白那股信息背後存在著自己無法抗衡的力量,它不像是任何生命的力量。


    這個感觸稍縱既逝,之間的聯係便已斷開。雷沸雲呆若木雞地懸浮在空中,心頭的震撼不亞於當年初見天尊。


    就在雷沸雲心頭震駭莫名之時,遠處的雲霧突然破開,一頭通身墨黑生物陡然騰了出來,在空中一個轉折,又沉入雲層內,卻隻見下方霧靄翻滾,一道隆起的雲脊乘風破浪快速向著雷沸雲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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