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話驚住了,什麽意思,要我阻止馮玫嫁給陸耀恒?


    聽豹三爺的語氣簡直是十二分的看不上她,“那個戲子”!


    我也是戲子,而且是他親手成立的辰藝娛樂公司,把我推上了戲子的份上。


    這話讓我心裏有點不舒服,張口就說了出來,“三爺,我不明白,我也是戲子。”


    我還是不太明白,更不想憑空的來做這個惡人,畢竟馮玫跟我既沒有什麽直接的利益衝突,也沒有得罪過我。我忍不住說道:“陸耀恒想娶,她想嫁,如今這年頭已經不是封建時代,三爺何必較真?當年爺爺不想讓三爺娶項采薇,不也有他的道理麽,但偏偏就這麽造成了悲劇。”


    “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提到項采薇的時候,豹三爺忽然有點惱怒,“誰能跟采薇比?采薇當年身家清白,為人單純善良,從來不會主動給我惹麻煩!就算自己遇到麻煩了,她還生怕我知道,怕影響我,要不是當年你大伯忽然去世,根本就不會出這些事,我他媽當年差點就把她娶進門了!”


    對於他忽然爆發的脾氣,我不敢再接話,我真覺得如果我繼續拿馮玫跟項采薇作對比的話,說不定他會直接再給我一頓鞭子。項采薇到底是我媽,我也無意給她抹黑。既然他是說叫我幫他,那我索性提點條件,“既然三爺說要我幫忙,不知我做了這個惡人以後,能得到什麽好處?”


    “你個好小子,跟老子提上條件了!”豹三爺冷笑一聲,他好像都已經渾然忘了我並不是“小子”,他像是真把我當成他兒子了。


    我沒吱聲,沉默地坐在那裏等待他的下文。


    “好,好,隻要馮玫跟陸家撇清關係,少給耀恒惹事,你想要什麽,你說。”


    他居然真的讓步了。


    我想了想,毫不客氣地提了:“我要陸家吞並杜大成。”


    從一開始,我第一天在caesar上班開始,就跟杜大成把這個梁子給結下了。後來雖然他不大敢動我,可還是這樣那樣的事不少。及至上一次慈善晚宴的時候,要不是韓雨夢失策,我不知道會被他坑多慘。這個杜大成有錢,特有錢,秦公子那邊收拾完許家和葉老虎之後也多多少少傷了不少元氣,一時間沒有辦法對付杜大成了。


    而豹三爺的態度一直都不分明,明明他知道杜大成不是什麽好人,可是他始終也沒對杜大成表示出什麽不滿,這應該也是杜大成那時候還敢動我的原因之一了。


    既然他提了,想借我的手去對付馮玫,所以我也不打算要他手裏那些我沒法處理的產業,我就要他對付杜大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近墨者黑了,被秦公子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感染了,反正我覺得杜大成不除,對我來說早晚都是一種不小的威脅。


    豹三爺對我提出的條件很意外,盯著我看了半天,才說道:“你這個價錢,要的可不低。”


    “不低麽?”我衝他笑笑,“三爺,雖然對付姓杜的有點難度,但是他就是一個地產暴發戶,人傻錢多,三爺真想動他的話,沒那麽困難吧?另外,吞了杜大成以後能給咱們陸家帶來多大的利益,還用我說麽?我現在是秦家的媳婦,你陸家的家產,應該也沒有我的份了吧?”


    連續三個反問句,倒把豹三爺噎住了。


    對付馮玫這樣的,豹三爺肯定不會親自出手,他在省城是多大的名號,雖然反對馮玫嫁進來,可他要是親自對付一個小姑娘,未免遭人詬病。更重要的是,他養了陸耀恒二十多年,不能為一個女人鬧得父子反目。即使他明確表示反對,也不能十分強硬地跟陸耀恒對著來。陸錦心和陸耀恒兄妹關係融洽,她肯定凡事都站在哥哥那邊,而周啟文分量未必夠。所以他要借別人的力,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我。他就是想借我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這個問題,反正我和陸耀恒的關係是早就已經沒法破冰了,也不差這一次。


    雖然我不確定豹三爺會真的動杜大成,可是吞並了杜家對我們並沒有壞處,反而能極大地擴張陸家的聲勢。能出力的時候,我相信秦公子也不會吝惜的。有各方麵幫忙,最後利益肯定是陸家得的最多,我不相信這件事對豹三爺來說沒有一點誘惑力。


    豹三爺在辦公室裏踱了幾圈,又抽了一支煙卷,這才在我麵前站定,“真的那麽想滅了杜大成?”


    我看著他,“三爺說笑了。你們的恩怨都是恩怨,叫我白白地替你們背負了那麽多。那我的恩怨就不是恩怨麽,姓杜的都瞧出來我在陸家沒地位,可以隨便踐踏,不知三爺是真能忍,還是我的確在陸家和三爺眼裏毫無地位可言。如果項采薇泉下有知,不知道她會不會對三爺寬廣的胸襟表示一下欣慰。”


    我的話說得有點尖酸刻薄,到最後一句幾乎是赤裸裸的諷刺了。我的意思明擺著在告訴他,這件事本來就應該你出手幫我去擺平的,可你不僅不出手,還得是在這種情況下跟我交換條件才肯動,還要我說什麽?


    “行,杜大成……反正早晚地滅。不過,目前我不能操之過急,投鼠也忌器,你應該明白,姓杜的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我點點頭,“當然,如果那麽好對付,我也不用找三爺出馬,是不是?”


    與豹三爺愉快地達成了協議以後,他叫我到南樓去跟陸耀恒打個招呼。雖然我這麽長時間不曾回國,但我一點也不想見到陸耀恒。我從東樓出來,隻到西樓去轉了一圈,保姆說陸錦心還沒起床,我就徑直出了大門,往飛娛去了。


    許久不曾回來,辰藝公司又隻有我一個藝人,幾乎等於名存實亡。我從飛娛大廈進去,索性也先沒去辰藝,電梯直接坐到十二樓。


    秦公子今天也不在公司裏。我記得他平時還是比較習慣待在caesar那邊的辦公室裏,若不是上次盛世小姐的事,他也不大到飛娛這邊的辦公室來坐著。所以我也就是隨便看看,跟之前熟悉的秘書小姐和工作人員打個招呼。


    飛娛好像又新簽了幾個新藝人,都是生麵孔,年紀不大,看起來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當年我來省城,遇見秦公子的時候,也是十六歲的年紀,一晃居然過去好幾年的時間了,跌跌撞撞,一直走到了今天。我看著她們,就像在看著好幾年前的自己,驀然生出一種感慨來。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我和秦公子的五年合同好像快要到期了。可是,我們的一生卻已經綁在了一處。


    她們有人認得我,連忙跑過來,帶著一點小粉絲的表情,甚至有一個小姑娘拿出筆來叫我替她在衣服上簽名。我笑著謝絕了,一轉身,就看見了衝我走過來的鍾悅。


    鍾悅化著很濃的妝,眼角長長地向上挑起,穿著一件有點怪異的長袍子,看起來應該是在拍什麽照片。她衝那幾個小姑娘瞥了一眼,她們立即站正了身子,向她點頭,“悅姐。”


    看樣子,鍾悅混得還挺不錯呢,悅姐。


    她在離我一米多遠的地方站定,“我當是誰,一回來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原來是蘭心你回來了。怎麽樣,老美的水土養活不了你麽?”


    她的語氣有一點刻薄,我聽出她來者不善。我淡然答道:“我也不過是來休假的罷了,一學年已經滿了。看樣子,你在飛娛混得風生水起。”


    “對,這一年我在飛娛混得風生水起,電影拍了兩部,電視劇也接了一部,廣告雜誌更是多得很。怎麽,你不是跟秦公子走得很近麽,現在看到了麽,他還是把我給簽下來了,並且花了很大的力氣來捧我。別以為你一走就可以把自己洗白,你一走,我就取代了你,而且總有一天我會永遠地取代你。”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對我說這樣的話,一年不見,再見麵居然是這樣劍拔弩張。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事情,隻要我不提,就可以這樣輕易揭過了,可我不知道,她依然這樣清清楚楚地記得。也許這樣的場麵,在一年來她在心裏幻想過無數次。她要跟我爭個高下,要證明她比我強。


    她不會取代我,永遠不可能取代我。但我沒有辦法跟她解釋,也不想跟她解釋。我轉過身,“你可以試試看。”


    雖然我還不知道秦公子為什麽當初要簽下她,我隻知道可能跟文佩有關係。這也隻能證明她目前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了,文佩已經不在了,她消費文佩,總有一天會消費殆盡。而我卻是真真實實的葉蘭心,會真實地生活在現世。事實會最終證明一切,而不是靠牙尖嘴利。


    我離開的時候,聽見鍾悅在我背後帶著一點歇斯底裏,“葉蘭心,你就是個笑柄!你還不知道觀眾的忘性有多大!你離開那麽久,他們早就已經忘記你了,你已經翻不了身了!”


    我始終都知道觀眾的忘性很大,每天都有新人出新的專輯,拍新的廣告,不會有人記得那個曾經神秘過的leaf。


    但是,隻要我帶著作品回來的那天,還有人能想起來我是誰,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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