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八十萬禁軍教頭趙一刀,號稱:一刀斬落葉,一刀斷流水,是禁軍中使刀的第一好手。


    但在升為總教頭最關鍵的時刻,卻突然闖進權貴的家中,殺了四名官兵,然後將被重重保護的權貴家少爺給閹割了,最後消失不見。


    這件事當時在臨安城很轟動,但具體的情況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趙一刀為什麽要這麽做?被廢掉的權貴少爺是誰?趙一刀又是怎麽逃掉的都沒有人知道。


    但現在趙一刀就站在宋慈麵前,他卻又覺得很不真實。


    “你真的是趙一刀?”宋慈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嗓子發幹的問了一句。


    阿實點了點頭,自嘲的道:“大人要將屬下交出去嗎?”


    宋慈平複了一下情緒,緩緩的道:“本官要聽你怎麽說。”


    “算我沒看錯人。”阿實第一次沒有自稱屬下,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睛盯著虛空似乎在回憶什麽,半晌後才開口道:“大人應該也奇怪為何我人到中年卻沒有娶妻,也沒有孩子吧?”


    宋慈沒有接話,他知道阿實並沒有想他回答,確實,阿實自顧自的往下說:“其實我也曾娶過妻子,還有一個女兒小霖,妻子身子不好,在小霖四歲的時候便過世了。我雖然是個粗人,但卻很寵女兒,就這麽又當爹又當娘的,她也無憂無慮的長到了十歲。”


    阿實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好像想起什麽開心的事:“她常常說以後就是嫁人也要帶著我和我娘……若不是那喪心病狂的畜生,我的小霖現在肯定已經嫁人了,也會生活的很幸福。那個畜生!”


    說到這裏,阿實的情緒幾近失控,宋慈皺著眉,靜靜的等他開口。


    阿實大口的呼吸了幾下才道:“有一日我回家沒看到小霖,娘卻癱在地上哭,我這才知道小霖是被有權有勢人家的少爺給搶去了。之後的事我不說大人應該也能猜得到,小霖最後自殺了,我心痛不已,怒氣衝衝的找他們算賬,他們竟然汙蔑是小霖勾引那畜生!嗬嗬,他有權有勢,多的是人護著,那我的小霖呢?我一怒之下便格殺了四名衛士,閹割了那畜生,原本我想連他都殺掉,可惜啊,最後還是被趕來的禁軍團團圍住了。”


    “嗬嗬,我親手調教出來的禁軍,卻用他們的武器對準我,將我壓到了大理寺。”


    阿實的聲音非常苦澀,還有濃濃的恨意。


    “那權貴少爺是什麽背景?居然能使的動大宋禁軍。”宋慈的心裏也掀起驚濤駭浪,但是他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因為這樣估計對阿實的傷害更大。


    阿實搖了搖頭:“如今我不能告訴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現在知道了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了,明眼人都知道真相,但是卻沒人敢動那個畜生罷了。”


    “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宋慈非常奇怪,阿實苦笑著道:“我不是逃出來的,當時我的上峰一直很信任我,在所有人都要殺我的時候出麵力保!但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後來被發配到贛州這邊,漸漸的便隱姓埋名的活了下來。”


    宋慈明白阿實的苦衷,即使是有著上峰的力保,估計那權貴之家也不會放過他,暗地裏一定會找他報複。


    “現在他們找到你了?”宋慈的眉頭皺了起來。


    阿實點了點頭:“嗯,他們應該是知道我的身份了!這次跟在李狀元身邊的壯漢認識我,雖然我這些年變化不小,但是當時的熟人自然不會認錯。”


    宋慈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天在城門看到李狀元遊街時,阿實會突然走掉,還有之後偽裝麵容。


    宋慈有些擔憂,阿實卻笑了笑:“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他們估摸著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再掀起什麽動蕩,所以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對我動手。”


    “他們不想掀起動蕩的原因是因為本官?”宋慈不傻,既然當初那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麽便不存在害怕他查出什麽,那麽這年輕人來警告他的行為便顯得非常的突兀。除非是他們以為自己知道阿實的身份,深追究下去會發現他們現在正在做的某一樣大事……


    將這個想法和阿實說完後,阿實也讚同的點點頭:“大人猜的應該不錯,不過屬下奇怪的是,最近大人也沒查什麽案子,他們為什麽要突然跳出來?而且大人口中的年輕人屬下並沒有印象,從年齡上來看,應該不是當年參與過大理寺審判的人。”


    “先不管這麽多了,回縣衙吧。”宋慈已經恢複了冷靜,阿實不解的看著他:“大人,你如今已經知道屬下……”


    “阿實,本官隻知道你是縣衙的捕快阿實,今日的事情你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都能出現一具和李狀元一模一樣的屍體,為何不能有一個和你長的像的人?”宋慈定定的看著阿實,阿實的眼圈有些泛紅,不過他到底隻是沉默著沒有講什麽話。


    阿實進了裏間,將塞著耳朵搗藥的高大夫喚了出來:“高大夫,大人的傷怎麽樣?”


    “都是皮外傷,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高大夫回道,阿實這才放了心,然後扶著宋慈下床。


    阿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叫好了馬車,扶著宋慈上車後,宋慈才想起一件事:“本官讓縣丞去通知阿泉他們來接,怎麽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是屬下讓他們不要來的。”阿實垂著腦袋說了一句,宋慈呼了口氣,剛剛他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宋慈回了縣衙後,轉頭吩咐道:“你最好還是回自己的住處,或者去找一家客棧藏身,最近少露麵。”


    “大人不是說屬下隻是阿實嗎?少露麵的話豈不是不打自招。”阿實笑了笑:“雖然現在雙方已經心知肚明,但若表現的自然一些,他們應當也不會為難我們。”


    宋慈嗯了一聲:“你之前在醫館說本官動了別人的利益?”


    阿實腳步一頓,看了看在不遠處的下人們,這才呼了口氣:“大人不覺得李狀元這次回鄉實在是奇怪嗎?”


    宋慈瞬間明白了,倘若真如年輕人說的那般,李狀元這次來是因為他的任命也在信豐縣……


    陛下欽點的狀元自然不能任太低的官職,莫非是那些人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


    “大人不必擔憂,如今這李狀元不清不楚的,若到時候真的沒有辦法,大人隻要將屍體搬出來,也能阻撓他的任命。”阿實低聲道。


    宋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的鑽進了房間。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被揍了一頓,後麵又聽阿實親耳說了這樣一個秘密,宋慈實在是有些累了,腦袋昏沉沉的,感覺什麽也裝不下。


    門外的阿實倒是覺得輕鬆,壓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說了出來,雖然有些冒險,但是這麽多年他將這些話壓著,壓的他都快喘不過氣來,現在倒是舒服多了。


    這時候的他們都沒有想到,第二日發生了一件事,足以讓宋慈被罷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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