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處的程秉抬起頭來,扶須嗬嗬笑道:“嶽飛你來了。正好我有幾個地方要問你。哦?這就是你那同鄉弟兄張用麽?”


    張用聽話,神‘色’一震,忙作揖一拜,道:“小人見過程將軍還有諸位將軍。”


    程秉還有他那幾個將士聽話,紛紛略作回禮,也算是給嶽飛麵子。張用倒有些受寵若驚,連又是拜。


    “好了。不必客氣,我有些事正要你來指點咧。諸位,你等先出去吧。”程秉先一擺手,然後向左右兩邊的將士謂道。眾將聽令,遂紛紛而出。


    須臾,帳內隻剩下程秉、嶽飛、張用三人。程秉把兩人叫來,然後向正看得驚‘色’連連的張用笑道:“這位小兄弟,看來你已經察覺到這座戰盤模擬的正是大王山的地形。你看可是詳細?”


    話說這戰盤裏,山河樹林都是用筆墨描繪,山寨、營地還有軍隊都用雕刻成形的木塊來替代,一眼便來看出大概。


    “這東西?”張用看得入了神,一時也忘了回答程秉,不禁先是問道。


    “此乃戰盤,是嶽飛所創,這東西也是方便,用來模擬作戰極好。”程秉笑道。嶽飛聽了,眼裏卻流‘露’幾分落寞之‘色’。其實,這戰盤的原形乃是沙盤,是鄧雲在學師期間用沙石所創,以方便周侗教學時演練陣法、戰略。後來嶽飛覺得沙盤難以覆蓋所有地形,不適於實戰所用,便修改了一番,創造出戰盤。


    “嶽大哥真乃神人也。”張用聽了,連忙對嶽飛深深一鞠,臉上滿溢敬佩之‘色’。嶽飛卻不想多談這戰盤之事,輕描淡寫地先是略過,然後接話問道:“這地圖乃是我半年前便教人繪畫,當時朝廷還未下令討伐曹匪,我派去的人又偽裝成獵戶樵夫,因此有足夠的時間繪畫,兄弟你看,畫得可是仔細?”


    “嶽大哥竟然半年前就未雨綢繆,準備今日之戰,這這!”張用此時心裏已翻起了驚濤駭‘浪’,忽然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嶽飛見張用不答,連喚了幾聲,張用猛然回過神來,歎聲而道:“這地圖當然仔細,?細,甚至比曹匪山寨裏的地圖還要完善。不過~!”


    張用說的也是實話,忽然他眉頭一皺,‘吟’聲起來。嶽飛與程秉暗對眼‘色’,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大王山東北這裏何時有一條小徑?我在山中多年,也從無發覺,而且在大王山的地圖也是不見。”張用疑聲而道。


    程秉一聽,頓時麵‘色’一變,急忙一抹戰盤上的棋子,哈哈道:“是嘛!那定是我軍兵士不過機警畫錯了。”


    張用‘哦’了一聲,眼珠子又是習慣‘性’地一轉。程秉隨即麵‘色’一震,向張用問起了大王山十八裏山崗兵力的布置,再做確認。張用這回倒是聰明了,借機虛報,把多的地方說少,把少的地方說多,易守難攻的地方卻說脆弱易破,易攻難守的地方則說固若金湯。嶽飛和程秉聽得是臉‘色’連變。


    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時辰。程秉長吐了一口氣,眼中還有震驚之‘色’,扶須謂道:“這回還好張兄弟及時來投,否則老夫還不知這地圖竟有如此多錯處!!萬一到時我軍貿然攻上大王山去,定要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張用聽話,眼睛刹地一亮,連忙問道:“程將軍莫非已有破敵之策,若是如此,小人願做軍中向導!!”


    程秉聞言,卻是麵‘色’一變,不禁沉‘吟’起來,一副說錯了話一時轉不過來的樣子,暗暗投眼‘色’給嶽飛。自張用發覺程秉的怪異,便死死地盯著,自然看在眼裏。嶽飛也是略見慌‘色’,故意轉開話題道:“咦,這倒奇怪了。這些兵士都是我經過細心挑選,怎會有如此多錯處?”


    程秉聽話,也是驚疑,瞪眼向張用望了過來。


    “哼。嶽大哥倒是狡猾許多了嘛。”張用心頭一揪,很快就想到借口,嘿嘿笑道:“那是當然,就在不久前,曹成那猾賊聽說官兵來伐,便將山中重新布置了一遍,有些地方出錯也不奇怪。”


    “哦,原來如此。”程秉答了一聲,與嶽飛暗對眼‘色’,兩人心中其實暗暗笑得樂了。


    於是,三人談了一會,不覺已是晌午時候,程秉遂教兩人一起食飯,這才一起出了帳。食過飯後,程秉和嶽飛尚有軍務需要處理,張用便獨自先離開,去找他那些部署。待他趕到營地時,見他那些部署正與幾個官兵將領有說有笑。張用眼珠子一轉,便先回去。到了入夜時候,張用來找到他的部署,問道:“這日那些官兵將領是何人?可有向你們打探?”


    一個小頭目聽話,答道:“那幾個將領,分別叫王貴、張顯、湯懷都是嶽飛的師兄弟,如今都在嶽飛軍中任百人將之職。確如張大人所料,他們都是來查探虛偽,還好我們弟兄都是聰明,都‘蒙’‘混’過去了。”


    “看來嶽大哥也並非對我深信不疑。那也是,畢竟這官兵將有大動作,越是緊要時刻,越是謹慎仔細,正是符合嶽大哥的‘性’格。”張用在心中默默腹誹道,然後麵‘色’一震,與眾人吩咐:“事況有變,這個地方不好再作逗留,你們都謹慎一些,過些日子等時機到了,我會先與你們打好招呼,一起離去。”


    眾人一聽,不禁紛紛變‘色’,又見張用神‘色’凝重,遂都謹記在心。


    之後又過了三日,官兵和曹匪都相安無事。這日,張用來到嶽飛帳裏,與嶽飛主動請纓,說新投入伍,寸功未立,他在寨裏有不少信得過弟兄,可以暗裏說服,以為內應。但怕一人做事,時間倉促,想將帶來的部署一起帶回,三日後無論成不成事,定會回來稟複。嶽飛聽了大喜,立即教張用行事。張用忽然卻變得‘欲’言又止,嶽飛見了,不由問道:“兄弟有何難處,盡管開口,我定會盡力幫忙。”


    張用聽了,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嶽大哥你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那些弟兄都是窮苦之人,要他們冒這麽大的風險造反,沒些銀子恐怕諸多不便。”


    嶽飛聞言,頓時醒悟,鵬目一眯,兩道寒光刹地‘射’出,嚇得張用不禁低頭,冷聲道:“你說得也是有理,那你需要多少才夠?”


    “十兩銀子或許就夠了。我還有些積蓄,若是不夠,就兄弟我來出這個賣命錢吧!”張用一咬牙,一副被割了‘肉’的樣子。


    “哎!嶽某自無要兄弟你吃虧的道理,這樣吧,我向程將軍那裏索要十兩銀子,然後再與麾下弟兄再籌十兩,你拿回去辦事吧。”嶽飛一擺手,凝聲而道。張用聽了,倒不好意思了,嶽飛這些義士,平日裏舍生忘死,拚死拚活得來的賞金、糧餉,都是寄回家裏,以免將來戰死沙場,家小無人照顧。


    “不了!我就要十兩便可,我還有一條三寸不爛之舌,憑嘴上功夫也能說服他們!”張用急忙拒絕。嶽飛再三去勸,張用卻是死活都肯要,最後還甩賴說,就十兩銀子,給多還不去。嶽飛方才願意。


    當夜,嶽飛先命張用準備,又召來王貴等將於帳,外麵教人把守,把今日之事先是一說,遂道:“我這裏存有五兩銀子,還差的唯有先向諸位兄弟借了。大家夥若是不急,就先借些給我。待我發了糧餉,定會第一時間奉還。”


    原來嶽飛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向軍中開口拿這銀子,也沒想過要麾下的弟兄來籌這個錢,心裏一直都想著獨立承擔,隻是實在不夠,才張口來借。


    王貴聽話,不由氣憤,一雙細眼都瞪得鬥大,忿忿叫道:“將軍你分明知道那張用是‘奸’細,而且他這回回去大王山明顯是要逃回,可這人沒心沒肺,嘴裏與將軍稱兄道弟,臨走竟還想要撈上一筆!!實在可惡極了!!將軍你又何必讓他稱心如意!?”


    “嗬嗬。做戲就要做全套。如果不送走這張用,我等的計策也難以施行,權當報效朝廷所用吧。何況自古以來,不知多少英傑義士,凡到了國家危難之時,都願散盡家財來資予國家,區區幾兩銀子,何足掛齒?”嶽飛淡然一笑,卻是視金錢如糞土。眾人聽了都是心裏佩服。張顯麵‘色’一震,連忙道:“嶽大哥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都依靠嶽大哥平日糧餉度日。這幾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等弟兄幾個家裏還算衣食無憂,這平日得到的糧餉都不知怎麽‘花’呢。這十兩銀子,由我等仨兄弟出就是了。”


    “老張說得對,這十兩銀子,我們仨出了!”湯懷聽話也是讚同。嶽飛眉頭一皺,正‘欲’說話,王貴急急道:“嶽大哥你就別說了。這權當兄弟們一番心意,若是你要拒絕,也太傷我們的心了吧。”


    雖然嶽飛歲數並無王貴他們大,但王貴他們都敬重他,都稱嶽飛為大哥。嶽飛聽了,長歎一聲,也不矯情,頷首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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