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製人,永遠都是最致命的一擊,能夠將對手打得個措手不及。


    比如蕭璨鬱現在的樣子。


    她完全沒想到顧墨居然會先開口說出這樣的話,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本來想好的各種理由都已經堵在喉嚨口了,這下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沒有……”


    蕭璨鬱開口,隻是話的底氣卻沒有那麽充足。


    “沒有就好。”


    她說了,顧墨便也就信了,唇角上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一如往昔的溫柔,倒是弄得蕭璨鬱有些小愧疚了。


    “我們先去醫院再看一下吧。”顧墨略帶擔心的開口道。


    “不用了,隻是小傷而已。”蕭璨鬱連連擺著手,其實是不想又占了顧墨的時間。


    “麻煩。”


    那冷峻男子冰冷著聲音的說了一句後,突然蹲了下來,在蕭璨鬱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男子居然一下就將她小腿的褲腳給撕開了。


    “唉,你這人幹什麽呢!”


    蕭璨鬱被這陌生男子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連連驚呼著。


    隻是這聲驚呼稍稍晚了一步,因為男子那輕輕一撕,蕭璨鬱小腿上的傷口完全露了出來。


    凝結好的疤痕被硬生生的撞移開了位置,微微有些血肉模糊,而且附近的周圍還被撞得有些淤青,可見這男子剛才那一下將她撞得不輕。


    顧墨在看著蕭璨鬱小腿上的傷口,不禁皺著眉的驚呼出聲:“這叫沒事跟隻是小傷?”


    “額……反正這不是還能走嗎。”蕭璨鬱尷尬的笑著。


    倒是那冷峻男子神色依舊冷漠,打開行李箱前麵的隔層後,掏出一個類似於小筆記本大小的盒子,打開後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手術刀跟紗布之類的東西,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盒子,排列整齊而規律。


    看那設備,似乎比平日穆逍遙拿的還齊全。


    蕭璨鬱簡直就是瞪大了眼。


    但那冷峻男子就跟沒看見其他人訝異的眼神似的,雙手及其熟練的處理著蕭璨鬱小腿上的傷口。


    從消毒再到其他的上藥跟包紮,整個動作流暢到讓人驚訝。


    明明就是一個簡單的傷口包紮,但在這個男子的手裏演變出來,就好像是在優雅的指揮大提琴似的。


    居然及富欣賞價值!


    而且還是沒包括臉在內,光是手上的動作,就讓人完全可以當做品位藝術般的欣賞。


    如果再聯合上那一張臉……簡直就是行動著的荷爾蒙。


    要是這樣的人跟狄繆景同期混跡娛樂圈的話,一定能夠成為狄繆景的第一號勁敵,沒有之一!


    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後,冷峻男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麵額為一萬的支票遞向了蕭璨鬱,薄薄的紅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兩不相欠。”


    “……”本來闖了禍,立刻處理跟解決,蕭璨鬱還覺得這個男人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好醫生,但如今看來,蕭璨鬱覺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


    這哪裏是什麽好醫生?


    完全就是沒禮貌,沒教養的典範!


    “一萬塊已經夠找一個不錯的醫生了,包括消疤手術一起。”冷峻男皺著濃黑的劍眉,聲音一片冰冷,言下之意無非就在提醒蕭璨鬱不要貪心。


    顧墨跟蕭璨鬱又怎麽可能聽不出男子這話裏的意思。


    “你以為我們是……”顧墨皺著眉,準備說什麽卻還是被蕭璨鬱給攔住了。


    “先生看你一品人才,沒想到連對不起三個字都不會說嗎?”蕭璨鬱眯著眼睛,一臉笑意的問著。


    隻是那層笑意隻是很淺的一層浮在臉頰上,半眯著的眼透著一絲冷意。


    這樣的表情竟然與溫玖涯平日裏的表情如出一轍。


    但那冷峻男子卻依舊冷著一張臉,隻是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將支票扔下地上後,徑直……轉身離開。


    臥槽!


    蕭璨鬱差點就將粗口直接爆出來了,撿起地上的支票,追向前後直接狠狠的砸在了那冷峻男的臉上。


    冷峻男那菱角分明的五官明顯呆了一下。


    “別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拿錢出來砸人,不就幾個臭錢嗎?搞得像誰沒有似的。”


    砸也是砸爽了,想罵的話也罵出來了。


    但看著男子那原本就冰冷的眼神一下又冰冷了好幾個度,蕭璨鬱不禁覺得自己有些瘮的慌。


    心裏一種叫做驕傲的東西作著祟,讓她更不可能低頭了。


    是抬起頭,迎上那男子冰冷的眼神,冷冷的哼了一聲後,轉身拉著顧墨離開。


    直到走出機場的時候,蕭璨鬱還能感覺到,那雙冰冷的眼神一直看著她的這個方向,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呼,差點的丟了一條命。”蕭璨鬱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拍著深胸部,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看著蕭璨鬱頻頻小心翼翼朝後望的樣子,顧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啊。”


    其實蕭璨鬱隻要表明身份,直接讓機場的工作人員把人轟出去都行,根本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落荒而逃。


    “不過剛才那男人眼神真是太滲人了。”蕭璨鬱拍著胸脯,明顯被嚇到不行。


    看著她完全還沉靜在剛才的那個畫麵裏的樣子,顧墨隻能微微的搖著頭,臉上的笑容既無奈又寵溺。


    “不過……你怎麽自己跑來機場了?還連衣服都沒來得急換。”顧墨出聲問道。


    “故事太長。”蕭璨鬱無奈的攤著手。


    “那正好倒旁邊的咖啡廳坐著慢慢說怎麽樣?”顧墨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


    “我……”


    “難道小鬱還真的要跟墨哥哥生疏嗎?”


    顧墨搶先一步的話,讓蕭璨鬱找好的理由隻能卡在了喉嚨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吧。”


    在如何多的理由,蕭璨鬱都隻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咖啡廳內,剛剛坐下顧墨就已經幫蕭璨鬱先點好了東西,萬年不變的黑森林蛋糕加奶茶。


    因為是在機場附近的咖啡廳,所以裏麵的人流量自是不少。


    點的東西也沒那麽快就能上來,所以蕭璨鬱跟顧墨隻能幹坐著。


    之前明明就算是呆在一起很長的時間,一句話不說也不會覺得尷尬的場景,到了如今卻並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蕭璨鬱現在坐在顧墨的對麵,就跟坐如針砧似的,坐立不安。


    而且這種沉默且尷尬的氣氛,幾乎都快讓她窒息了。


    終於,顧墨先開口打斷了沉默:“對了,你還沒說怎麽會穿成這樣就到機場來了?”


    顧墨可不認為她這樣是來接他,或者是送溫玖涯離開的。


    “美佳……出國了。”蕭璨鬱頓了好一會後,方才開了口。


    顧墨的手頓了一下,雖然他這段時間是在國外,但對於宋家發生的事,雖然不一定是完全了解,但大概表麵上的東西還是能知道的。


    在看看蕭璨鬱臉上複雜的表情,自然便能將事情的原尾猜測出一個大概。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你不必自責什麽。”


    “但……不該是她。”


    蕭璨鬱輕聲的喃喃著,其實她一直都不能相信,宋美佳還想將她置於死地。


    更不願去想之前那些都是什麽刻意的接近跟討好。


    “但她偏偏做了。”顧墨把轉動著小拇指上的尾戒,淡淡的開口道:“如果她成功了,她就能夠離自己想要的東西更近一步,現在隻是在承擔失敗所以造成的後果而已。”


    顧墨的聲音淡淡的,比起往日的溫和甚至可以說這聲音冷漠到可怕。


    蕭璨鬱下意識的抬起頭的看著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居然是從顧墨的嘴巴裏說出來的。


    顧墨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而顧墨顯然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失言,無奈的朝蕭璨鬱笑了笑。


    “小鬱,這個社會真的會改變人很多東西。”


    淡淡的一句話,承載著滿滿的無奈,卻也解釋了一切。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沒有人可以一味的溫和下去。


    語氣依舊還是蕭璨鬱所熟悉的語氣,五官也還是她所熟悉的那一眉一目,但這綜合在一起,她卻感覺似乎很陌生。


    陌生得有些可怕。


    更可怕的是,蕭璨鬱根本不知道這樣的陌生感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我之前就聽說過一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話,就抓緊去表白,沒必要做什麽朋友。”顧墨淡淡的說著,談及此處幹淨的臉龐上上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但是我現在卻後悔了,如果那句話沒有說出口的話,你就不會把我拒之在世界的門外了。”


    顧墨後悔了。


    後悔在看見蕭璨鬱在溫玖涯的身邊過得很糟糕後,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他原以為溫玖涯傷她如此之後,他就有了機會,一個能守候她的機會。


    他自認為自己了解她,卻沒想到,他還是沒能了解她。


    蕭璨鬱咬著唇,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她有的時候也會有那麽一個小小的私心,如果顧墨一直沒說出口的話就好了。


    這樣……她或許就能夠盡情的享受著那份來自顧墨的溫柔。


    但這話出入覆水,根本就沒有可以收回或者遺忘的可能性。


    “小鬱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顧墨突然開口問道。


    蕭璨鬱抬頭看著顧墨,愣了一會後,才微微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在溫玖涯做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你還是可以原諒他?”難道我不比他好嗎?還是我哪裏比不過他?


    顧墨看著蕭璨鬱,最後兩句話並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是溫玖涯。”


    蕭璨鬱開口,簡單極了的七個字。


    因為他是他。


    就隻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而已。


    “所以,因為我不是他,所以你就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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