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聲道:“對不起。我拖了這麽久才來,本來清明節要來的,可是那時候我還在邊疆……”


    我哽聲道:“青兒,我買了你喜歡的花……”


    青兒最愛滿天星,她說讓她聯想到夏夜璀璨的星空!


    我道:“記得。青兒。我給你帶了一些錢,你可以買你喜歡的衣服穿,想買什麽牌子就買什麽牌子,不要省……”


    我輕撫著她的麵頰道:“香奈兒時裝、迪奧香水、古琦連身裙、路易威登的包包,你想買就買什麽,我現在有錢,你想買什麽都可以……”


    “我還買了些你最愛吃的水果……”我哽咽著道。


    青兒的照片被鑲嵌在墓碑的上方,我含淚用指腹輕輕撫摸著她的麵頰,她的麵頰冰涼冰涼!


    “冷吧?傻瓜……”我哽咽道,淚水奪眶而出,低落在碑石上。


    我用打火機點燃了紙錢,紙錢燃燒起來,透過嫋繞的煙霧中,墓碑上青兒的笑臉似乎更生動了,她在朝我眨眼睛。


    從擺放在墓碑前的水果和燒盡的紙錢煙灰,可以想見叔叔阿姨已經來給女兒過過生日了。


    我在燃燒的紙錢邊上,在墓碑前坐下來,一邊摩挲著墓碑,一邊跟青兒低語著。


    我說了很多話,我在烏市跟我親生母親相認的事情,我和伊莉雅的事情,我回到濱海後跟林氏姐妹的事情,我突然囉嗦得成了一個家庭主婦,我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需要機會任何話題任何話語。


    青兒似乎麵帶微笑,眨著眼睛在靜靜聽我訴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說得有點累了,我靠在墓碑上,跟青兒抱在一起,我們都沒再說話,靜靜地深深地抱在一起!


    隻有遠處海浪的聲音,隻有青翠的鬆柏裏鳥兒的啁啾聲,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


    身手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提醒了我,我鬆開青兒,慢慢轉過身去。


    我看見夕兒從身後的小路上走來,我愣了一下。


    當我看見她發愣時,她頓住腳步,也有些愣怔地看著我,抬手攏著如雲地秀發,朝我微微笑了一下。


    她穿一襲黑色真絲連身裙,戴一副墨鏡,手捧一束百合花。


    “陽陽……”


    “你怎麽來了?”


    我們看著對方,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口說話。


    夕兒鎮定了一下,朝我一笑說:“誰說我不能來?今天是青兒的生日……”


    “你不是說不來了麽?”我慢慢站起身,看著她道。


    她笑看著我說:“是你不讓我來,我隻說不陪你來,並沒說我不能以個人身份前來呀!”


    夕兒走近,彎腰把百合花擱在青兒墓碑前,擱在我的白菊花和滿天星邊上,擱在叔叔阿姨送來的花旁邊


    “你剛才一個人在說什麽?”夕兒直起身朝我呡唇一笑說。


    我道:“你聽見了?”


    夕兒俏皮一笑說:“我在對麵的鬆柏後麵站了許久了,見你不說了,我才走出來的……”


    “我在跟青兒說悄悄話……”我喔了一聲,低頭摸著鼻子道。


    夕兒笑看著我說:“那我也跟青兒說說悄悄話……”


    “你說吧。”我道。


    夕兒朝我一笑說:“你到車上等我吧?”


    “為什麽?”我道。


    “因為是悄悄話,所以不想給你聽見了。”夕兒說。


    我點下頭道:“好吧。那我到墓園門口去。”


    “謝謝。”夕兒朝我呡唇一笑說。


    我把目光投向墓碑上青兒的笑臉。


    青兒似乎朝我微微一笑說:“去吧。陽陽,我也有話對夕兒姐說……”


    我注視著青兒,點點頭,好一會兒,我在心裏道:“青兒,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


    “好啊!”青兒朝我一笑說,“自己要保重!想我的時候,記得抬頭看看星空,你會發現我的眼睛……”


    我點點頭,又看了看她,才轉過身,抬腳離開。


    我沿著小路往外中,走出沒多遠,我頓住腳步回頭看,見夕兒正坐在青兒的墓碑前,似乎真在跟青兒說著什麽。


    我盯著夕兒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出墓園,坐在越野車上吸煙,等著夕兒。


    大約半個小時後,夕兒才從墓園門口走出來。


    她徑直朝我走來,表情肅穆,我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好了?”我看著她道。


    夕兒點頭說:“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難過……”


    “你跟青兒說什麽了?”我看著她道。


    夕兒看著我說:“不告訴你……”


    “青兒跟你說什麽了?”我摸著鼻子看著她道。


    夕兒一笑說:“也不告訴你……”


    “說說也沒關係呀。”我道。


    夕兒看住我說:“那你和青兒都說什麽了?”


    “好吧。”我聳聳肩,看著她笑道,“我們都不要好奇好了。”


    “不過,”夕兒笑看著我說,“青兒要我好好照顧你……”


    “是麽?”我低頭道。


    夕兒點頭,很認真地看著我道:“青兒還跟我說,她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希望你過得好,開心,幸福,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她的死對你造成的痛心和愧疚之中。”


    我“喔”了一聲,沒有說話。


    “其實青兒說得對,”夕兒看住我說,“她已經走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我們都還活著,我們好好活著,就是對死去的人最好的告慰。陽陽,我想青兒肯定不希望她的死影響你今後的人生。”


    “是吧?”我低頭道。


    夕兒看住我,繼續說:“青兒一直為你自豪,她肯定希望你做出一番大事業,娶妻生子。聖經創世紀裏說,‘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這也是青兒的意願,你不能辜負她對你的期望。”


    “這些都是青兒對你說的?”我看著她笑了一下道。


    夕兒也笑了一下,依然看住我說:“是呀。我和青兒剛才有一個秘密約定。”


    “什麽約定?”我摸著鼻子看著她道。


    夕兒又笑了一下說:“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好吧,”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目視前方道,“我還想多陪一下青兒……”


    “下次再來吧,陽陽,”夕兒看住我說,“青兒需要安靜,靜默才是逝去的靈魂們最適宜的環境。”


    “那我們回濱海吧。”我道。


    “能陪我去海邊走走麽?”夕兒說,眼眸閃爍地看著我說。


    我扭頭看了她兩秒鍾後道:“好吧。”


    海,大海,無邊無際的大海,近處親吻著白色的沙灘,同陸地相偎相依,遠處連接著蔚藍色的天空,被天空的胸懷擁抱著。


    海風吹拂著我們的頭發和衣袂,我們沿著沙灘前行,我們邊走邊低語。


    似乎同行的不止我們倆人,還有青兒,她走在我們中間,含笑,靜默無聲。


    回濱海的時候,夕兒坐我的車,她來的時候帶了一名司機,司機已經開著她的白色寶馬車朝濱海出發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聊到了工作上的事情。


    我問出了我心中一個很大的疑惑,那就是關於沿河超級商業街那個項目。


    那個項目上的合作開始於林嘯天腦溢血病倒後的一個月,也就是說並非是林嘯天的決策,而應該是夕兒的決策。


    政治上有一句名言是說“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說的國與國之間的爭鬥。在我看來,這句名言擱在商場同樣非常適用,濱海城的三大房地產三足鼎立格局以來,雖然是競爭關係,但他們也有過幾次很好的合作。


    如果合作能帶來利益,任何一個商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合作。h隻有有共同利益,就會有合作。


    我的疑惑是夕兒的確是剛繼承鵬程地產董事長一職,如果說她在房地產方麵經驗不足,倒可以理解,可對於久經沙場的肖家和歐陽家族而言,在開展這個項目之前,他們就沒做過風險評估麽?


    林嘯天是廢了,可肖奕和歐陽道明沒廢,他們難道會幹出這麽糊塗的事情麽?即使肖德龍和歐陽澤糊塗,可他們的老子會糊塗麽?


    在這個沿河超級商業街項目中,損失最為慘重的是林家,林家的損失是歐家和肖家的總和!可盡管如此,對於肖歐兩家而言,那也是一筆重大損失!


    對於獨占鱉頭的三大房地產犯下如此大的錯誤,叫人有些不可理解。


    這就是我的疑惑,我把我的這個疑惑對夕兒講了。


    但夕兒接下來的一番話卻出乎了我的意料。


    這事兒要從一年前說起,也就是在林嘯天第一次發病住院時說起,那時候鵬程地產內部就出現了一陣騷動,好在那次林嘯天把發病的消息封鎖了,假若媒體報道出去,恐怕會造成鵬程地產的股票下跌。


    那時候鵬程地產內部就開始人心不定了,各大股東雖然表麵上沒表現出什麽,但各懷心思。


    鵬程地產的分布情況是,第二大股東就是廖思遠,他是林嘯天的朋友,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除了林家所占的百分之五十,廖思遠持有公司股份最多。剩下的值得一提的股東就是阿波羅基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還有十年前鵬程地產合並嘉佳地產時嘉佳地產高官們所持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眾多小股東所持有的小額股份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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