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拉過吳瓊,眼睛掃了掃跪拜著的那個老者,吳瓊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是禮部尚書,向來以迂腐聞名,講究禮數到了極致程度,雖然不得皇帝歡心,但是在朝中還是相當有威望的。


    滿意的點頭微笑,唐玄的確很滿意,吳瓊這小子看起來有些怯懦,但是腦子卻夠靈光,而且之前應該是對百戰的情況可以進行了了解,不然怎麽能去向這看著就透著古板的老夫子訴苦告狀。


    聽聞戰長林放下話來要血洗驛館進行報複,老尚書的胡子氣得直翹,當下拍胸脯保證這種事情在百戰這種禮儀之邦絕不會發生,接著茶都不喝一口的就跑去了皇宮,沒有多久,驛館就多了守衛。


    隻有四個人,不過他們的身份有些特殊,他們是皇帝近衛。


    這樣的人別說是四個,就算隻有一個站在驛館的門口,也絕沒有人夠膽動他們一根毫毛,因為他們代表的是百戰的皇帝,冒犯天威的下場可不隻是自己掉腦袋那麽簡單。


    驛館中唐玄簡直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幹幹瘦瘦的老尚書還真有幾分能量,竟然能從皇帝那裏搬來救兵,如此一來,看那個倒黴的戰長林能使出什麽手段。


    早知如此,應該打他個滿臉桃花開的,唐玄有些遺憾。


    既然得到了保護,唐玄樂得在烏龜殼裏縮上幾天,然後在琢磨落跑的事情,雖然他現在就可以佯怒帶著公主離開,但是那幾個偷出驛館的騎兵不知是去做什麽勾當,不過總歸是為國效力的事情,唐玄不好把他們扔下。


    況且,人家老尚書做到這個份上,皇帝的近衛都給搬過來了,就算現在想走,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少不得要一番交鋒之後再作打算。


    黑箭陪著玉如公主到後麵休息,雖然剛才受到了驚嚇,但是玉如公主也是懂事的人,自然知道唐玄這樣做終究是為了自己,道謝之後帶著驚魂未定的小玉離開,那小丫頭看著唐玄的眼神不再是恐懼,而是換成了一種癡癡的崇拜。


    左右無事,唐玄囑咐吳瓊看好驛館,既然天都的使團住在了這裏,那這裏就是天都的地盤,不但要防範有人來搗亂,還要小心驛館的雜役等等會不會耍什麽陰招,就連守衛在這裏的一百騎兵也不能完全信任。


    吳瓊連連點頭稱是,心說這才有點郎將的意思,不過也很正常,畢竟闖了那麽大的簍子,換做誰也會小心翼翼一些。


    不知道吳瓊在那腹誹自己,唐玄回房去讓人幫著脫了盔甲,換上黑色的遊俠服,找了個機會從後門溜了出去,他可不想悶在這裏發呆,當然,小白依舊賴在他的肩頭。


    騎馬在城中多少有點招搖,何況阿黃又是那麽的與眾不同,這廝近日來好像又高大健壯了幾分,就算那些血統純正的寶馬在個頭上也遠不如它,普通人也看得出這樣的坐騎絕非一般,不惹人注意就怪了。


    等到了街上,唐玄立刻收起了賊頭賊腦的樣子,混在人流中裝作若無其事,暗地裏卻警惕性十足的暗中戒備,這裏不是天都的地盤,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易容術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的,問題是唐玄不會,所幸這裏應該沒幾個人認得他,雖然在金頂山上大大的露了一回臉,但那裏大多是修行者,天南地北的都有,總不會都一窩蜂似的跑到鐵域城來看風景。


    鐵域城聽起來就有幾分氣勢,其規模和繁榮度也適合作為百戰的都城,不像天都那樣,國家的名字叫天都,皇城的名字也叫天都,不知道是當權者懶得去想別的名字還是特意希望顯示出與眾不同。


    唐玄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閑逛,街市的風景大體相同,無非是特產不一樣罷了,畢竟曾經都屬於金盤帝國,所以在很多方麵都是雷同,也沒有太多的新鮮可看。


    不過唐玄很快察覺到有人的目光盯住了自己,唐玄迅速回頭去捕捉那道目光的主人,結果看到了一個渾身盡是肥肉的胖子正看著他,並且對身邊的一個人說著什麽。


    有點眼熟,很快唐玄就記起了,那胖子正是宮九,而他身邊的那個人是陸開山,都是九宮山的人。當日在山嵐關外,帶著一種匪徒企圖殺人搶馬的正是這夥人,不過胃口不小但手上功夫潮了一點,最後被唐玄殺了個人仰馬翻,活著的幾個人當中正好包括宮九和陸開山。


    知道對方認出了自己,在回頭看去的時候,宮九居然還能很恭敬的對著唐玄遙遙一禮,不帶一絲火氣,陸開山倒是目光冰冷,但也沒有露出什麽殺意。


    既然遇上了相熟的,管他是敵人還是朋友,躲過去可不是唐玄的風格,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和風格什麽的無關,而是唐玄吃定這兩個家夥捆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對於比自己弱小的敵人,當然要迎著走過去。


    “好久不見,唐先生風采依舊,實在令在下仰慕之至。”看著唐玄走到身旁,身手差到姥姥家的宮九根本沒有逃跑的意思,反倒是在討好,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唐玄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一旁緊閉著嘴的陸開山,“宮胖子,你的記性沒那麽差吧,我們應該有很大的仇怨才是,我手上還有你們兄弟的血,怎麽,仇人相見,為什麽你們的眼睛一定夠不見紅?”


    宮九依然笑臉相迎,“先生說笑了,當日是我們的不對,怎敢再來計較,您現在可是天都國師府的紅人兒,又是玄前輩的學生,就算本國的那些豪勇之人都未必敢對先生不利,更何況我們這樣的草頭王了。”


    原來如此,唐玄若有所悟的點頭,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九宮山的賊匪們就算多上幾個膽子也不敢招惹,在江湖上小由名號對於一個國家來講,連屁都不是。


    “可是我看這位陸先生看我的眼神似乎很是不滿,雖然仗勢欺人不是好品格,但我不介意做上一次,你們傷過我的馬,幾十條人命還是不夠償還的。”唐玄把手按在刀柄上,看似漫不經心的對陸開山說。


    陸開山變了臉色,身邊的宮九不留痕跡的碰了他一下,於是這老頭也知道再裝硬漢耍態度是很幼稚的行為,於是麵前的擠出一個笑容,“唐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老朽當日是瞎了眼,在這裏給閣下陪個不是。”


    說完,他真的深深施了一禮,抬起頭來後臉上的笑容盡管依舊難看,但畢竟也是軟了下來,唐玄還真不好抽刀就砍。


    本來他一直記著這個仇怨,想著有機會去踏平了那九宮山,隻因為他們的人曾經給阿黃留下了傷痕,雖然那畜生恢複得極好,早看不出什麽疤痕,但是作為一個以記仇為良好品德人人來說,唐玄可沒忘了要去報複。


    其實九宮山上次已經有不少人死在了唐玄的刀下,其中不乏好手,但是唐玄認為,賬不是這麽算的,雖然阿黃隻是受了輕傷並且早就痊愈,但那是自己的坐騎,就算九宮山所有人的命都拿來賠償,他也不覺得過分。


    不過眼下對方既然已經如此的放低姿態,也不好再苦苦相逼,偶爾將一些道理也是好的,況且這裏是人家的地盤,鬧大了也麻煩。


    所以唐玄覺得無趣起來,招呼也不打的轉身就想走,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來:“你就是唐玄?可有膽量與我一戰。”


    身子已經扭過去一半的唐玄隻好回過頭來,心中無名火起,真真的是不爽。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輕甲在身的武將正從酒樓裏走出來,唐玄看了看宮九,後者連忙搖頭晃腦的表示這不幹自己的事,正在納悶這顆蔥是從哪冒出來,然後他就看到了另外兩個麵熟的麵孔,鐵三和杜老大。


    心中一笑,當日彼此都有顧忌的雙方各自閃人,九宮山剩下的四個活人就是宮九、陸開山、杜老大和鐵三,如今宮九和陸開山都服了軟,但明顯有人還是看不清形勢的。


    宮九歎了口氣,對唐玄客客氣氣的說了聲告辭,加上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然後拉著陸開山就離開了,顯然是在表明態度:雖然都是九宮山的人,但是他們並不讚同杜老大和鐵三的做法。


    叫住唐玄的那個武將叫做鐵木,是鐵三的族兄,鐵三這小子是典型的無腦肌肉男,在族中又屬於偏支,所以被扔到九宮山那種地方去為家族做事,而鐵木則不同,他是一個修行者,而且資質不錯,家族自然肯為他花錢出力,給他弄了個校尉的官職。


    大家族絕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籠子裏,所以像鐵家這種,有的子弟在軍中任職,有的在朝中當官,也有的和下九流的貨色們混在一起,無非都是為了家族的大局利益著想,所以鐵三有幾個牛逼的親戚一點都不奇怪。


    而今天,鐵三非常想要了唐玄的命,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找能做到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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