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趴在洞口邊,看著下麵那個黑色骷髏,都被嚇得大喊了起來。


    旁邊幾個小夥子看我們這邊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忙擠過來也要向裏麵看。


    我收回手電,因為著急,聲音高了好幾度:“別看了,趕緊把這個洞填起來!”


    那幾個小夥子也不知是因為小源的原因,還是脾氣本就不太好,聽到我衝他們大喊,也都怒了起來,擼起袖子想要來揍我。


    王直在旁邊怒道:“都他媽想幹嘛,聽他的,要不然大家都要玩完!”


    他說話可比我說話管用多了,那幾個小夥子立刻就老實了下來,並且被他的話嚇住了,麵麵相覷,表情顯得無比驚慌。


    周茹初在一旁將工兵鏟遞給了我,急道:“快點,別讓它上來了,我把繩子拽上來……哎呀,好沉!不行,快把繩子割斷!”


    在周茹初說這話的時候,我隱約在月色中看到盜洞裏麵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正要冒出來,看樣子竟是那個黑色的骷髏正抓著繩子要爬上來。


    小丘正好這時聽到我們這邊的對話,急衝衝的跑了過來,又聽到周茹初要割繩子,當下二話不說,手腕一甩,一個刀片被他捏在了拇指和食指之間。


    他那刀片真是鋒利,幾下就將粗如拇指的繩子給割斷。


    這時,那個骷髏已經半爬上了洞口,王直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抬腿一腳踢向那個詭異的黑色骷髏頭。


    隻聽“噗”一聲,那骷髏居然張嘴咬中了王直的鞋子前端,並且死命的往下拽王直。


    旁邊幾個小夥子這時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蜂擁著衝到王直的身邊,強行的拉著他往後退。


    我一個大跨步來到洞邊,對準那個骷髏頭用力的踏了下去。


    隻聽“咯咯”一陣骨骼碰撞的亂響,王直的鞋子被扯了下來,黑色骷髏重新掉回到了洞裏。


    王直大喊:“都他媽別管我,趕緊填洞!”


    這時,更多的人圍了過來,你一捧,我一鏟的瘋了一樣往盜洞裏麵填土,一時間弄得塵土滿天亂飛,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以至於有些人根本就是把土往別人身上揚,壓根就沒有揚到盜洞裏,都不自知。


    也不知忙活了多長時間,盜洞最裏麵的那一圈人,包括我和王直都快被堆成了土人,而那個盜洞終於是被填得差不多了,雖然距離和地麵水平還有一些距離,但已經相當於徹底封死了。


    一個小夥子膽子很大,跳進大坑裏,即將坑裏麵的土蹦跳著踩實,隨後在同伴的幫助下從裏麵爬了出來。


    眼看著那個身穿官袍的黑色骷髏不可能再出來,我們才長長鬆出一口氣,遠遠退開,暫作休息。


    周茹初剛剛雖然有在那混亂的場麵中向著人群外麵躲,但還是弄了一身的土,看起來略微有些狼狽。


    她一邊咳嗽一邊扇著塵土走到我們這邊,對王直說:“一會讓你那些兄弟再把那個坑填一下,要不然當地村民看到,說不定還會過來挖,到時候就麻煩了。”


    王直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幾個小夥子做出了安排,隨後向人詢問小源的狀況如何。


    原本眾人還因為剛填完盜洞,而一臉輕鬆,但聽到王直的這句詢問之後,立刻都變得沮喪起來,使得這塵土彌漫的地方一下子又沉浸到了夜色的寂靜之中,唯有蟲鳴和風聲。


    “到底怎麽樣了,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王直挑著眉毛怒道。


    有個小夥子哭喪著臉,低聲說:“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這話說得比較委婉,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已經死了”。


    王直緊抿著嘴唇,眉頭緊鎖,沉默了半晌,才幹啞的說:“我知道了。”


    這時,小丘分開眾人,舉著手中正在響的手機走了過來,表情複雜的對王直說:“佛爺打來的。”


    王直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焦急道:“趕緊接啊,還等什麽呢?”


    小丘如夢初醒一般,“啊”了一聲,連忙接過電話。


    “佛爺……我們在大慶,和直哥在一起……嗯,嗯,我讓他和你說……對了,佛爺,我們找到小源了,在一個古墓裏麵,已經死了……”


    簡單的對話之後,小丘將手機遞給了王直。


    王直表情凝重的接過手機,邊說話,邊走出人群,站在稍遠的地方與電話另一邊的佛爺聊了起來。


    他們聊了很長時間,似乎還有爭吵,而且吵得非常凶。


    我們這邊所有的人都在望著王直那邊,人人表情都不太一樣,但都是一樣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過了好一會,王直掛斷了電話,氣呼呼的走了回來,衝我和周茹初招手說:“走吧,咱們回去。”


    小丘急忙跑過來問:“直哥,你要回哪?”


    王直不悅道:“回哈爾濱,回家。”


    小丘又問:“我們這些兄弟們怎麽辦,佛爺交代沒?直哥,你要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吧,佛爺這些年一直挺想你的。”


    王直將手機遞還給小丘,搖頭說:“不了,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你和兄弟們想辦法,把小源也帶回去。”


    說完,他轉身朝向眾人,揚了一下下巴,說:“兄弟們,對不住了,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了。以後有機會來哈爾濱,一定記得找我,我請兄弟們喝酒。”


    眾人焦急的紛紛上前挽留,但王直的態度非常堅決,他們也都不好說什麽,隻能依依不舍的和我們告別。


    我們並沒有直接開車回哈爾濱,因為天色太晚,也因為我們都非常疲憊,於是驅車先趕到大慶,找了家賓館暫時住下。


    在賓館洗漱完畢後,王直圍著浴巾,坐在床頭悶聲抽了一根煙,然後忽然對我說:“喝點不?”


    我雖然已經非常累,但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不受控製的總會想起那個身穿官服的黑色骷髏,以及死在古墓裏麵被我們找到的小源。既然他說要喝酒,那就不妨陪他喝一些。


    我倆直接在賓館前台要了幾罐啤酒和一些零食,然後回到房間,相對坐在床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來。


    一開始,我倆誰都沒有說話,使得氣氛非常沉悶而壓抑。


    當第二罐啤酒打開的時候,王直終於先打破了沉默。


    “你們其實並不是孫峰和徐俊的朋友,對不對?”


    我剛剛在喝第一罐啤酒的時候,已經在猜王直忽然這個時間要拉著我喝酒,會不會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但我真的完全出乎意料,他會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怎麽可能……”我短暫的錯愕之後,急忙出言否認他的猜測。


    王直笑著搖了搖頭,問道:“孫峰和徐俊家住哪?他倆什麽時候認識的?他倆又都是怎麽被抓進黑煤礦的……”


    他一連串問出了很多問題,把我徹底問住了,竟是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了。


    王直見我不吱聲,繼續道:“其實,在你們說認識他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根本不認識他倆,因為,在黑煤礦的時候,他倆並不是一起被抓進去的。孫峰在我之前,徐俊在我之後,後來還是因為我,他倆才認識的。如果你們隻說認識其中一個,或許還真的能把我騙住。”


    “其實……”我苦著臉想要把話圓過來,但一開口,就被王直打斷。


    “你先什麽都不要說,你現在無論說什麽,肯定都是謊話,我不想聽。你是不是很納悶,我既然已經識破了你們,為什麽還會與你們喝酒,和你們聊那麽多?我就是想知道,你倆找到我,究竟是什麽目的。那時候我還不確定,現在可以確定了,你倆是盜墓的,對不對?”


    他這番話,又一次讓我無言以對,隻能用喝酒來掩飾我的尷尬。


    王直舉起他手中的啤酒,隔空和我碰杯,喝了一大口,然後繼續道:“其實,我離開佛爺之後,好幾夥盜墓的來找過我,想拉我入夥,因為看中了我的本事。但我不想走那樣的路,我隻想用我的努力,安分守己的照顧好我的三個媽。你倆或許比那些盜墓賊聰明,也或許你們來找我的目的本就和他們不一樣,所以我並沒有太拒絕你們。今天你們幫了我大忙,還付出這麽多,甚至你還冒那麽大風險陪我下到墓裏麵。”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長長吐出一口酒氣,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我說:“所以,我決定同意你倆的請求。不過,我盡量將我會的教給你們,你們能學多少,就看你們自己了。時間隻有一個月,而且一定要交學費。一個月之後,我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能繼續教你們了。”


    他從最開始那句話到這一句,轉折得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我聽他說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好一會也沒反應過來。


    “怎麽,覺得一個月時間短了?但這是我能拿出的最長的時間了。”王直皺眉說道。


    我回過神,滿麵欣喜的搖頭說:“不,不,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謝謝你。”王直笑著看著我,忽然道謝,應該是感謝我今晚幫他找到小源。


    我笑著回道:“我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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