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二組在慶功,西點店的沈培新也關門去到崔曙農家中,匯報商議情況。


    一進書房,崔曙農就忍不住開口問道:“老沈,情況怎麽樣了,沒出什麽意外吧?”


    “很順利,那夥人確實是日本人,我跟那名警長抱怨了幾句,那處窩點,就被情報處的帶人過去端了,我也順道搭上了那名警長的關係,不用擔擾有人來搗亂。


    就是店裏又被戰鬥波及到,受了些損失,好在林默那夥人還挺厚道的,全都超額補償了,算下來還小賺一筆。”


    說著,沈培新從懷中搗出一個小包,打開裏麵是一根金條和一堆零散的銀元。


    “老崔,我那小店已經步入了正軌,生意還不錯,這些是最近掙的和補償剩下的,現在上交組織,作為經費使用。”


    崔曙農點了點頭,一邊清點一邊詢問道:“情報處那邊,沒懷疑調查你吧?”


    “這倒沒有,他們來前,我就將武器那些全部轉移了,也主動配合他們,他們也隻覺得我太倒黴,事後例行詢問後就沒管過我。”


    “這就好……”崔曙農把錢收好後,道:“這錢我先替你收好,有機會,我替你轉交給市委省委。”


    聽到這話,沈培新一時有些迷糊了,你不就是市委的委員嗎?交給你不就交到組織了?


    不等沈培新發問,崔曙農先一步解釋道:“我們的工作有變動,目前已脫離nj市委,組成新的潛伏小組,由黨中央親自負責,行動代號蟬。為你與情報處有接觸,為確保不出現意外,命令未及時向你傳達。”


    “這工作變動得也太突然了,怎麽一下就脫離市委了,還由中央親自負責?是這段時間出什麽事情了嗎?”


    崔曙農想了下,解釋道:“老沈你到南京也有段時間了,應該知道一些南京的地下黨組織,長期多次遭到過大破壞吧?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從1927年到今天,總共發生了七次,我有幸經曆過最近兩次,每一次都有超百名同誌受到迫害……”


    說到這,崔曙農的聲音有些哽咽,頓了下才繼續道:“我能幸免於難,是因為任務、掩護身份比較特殊,又有同誌的以死掩護,才僥幸躲過了這兩次大難。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加上近期,國民黨內情報處迅速抬頭,勢頭直逼特工總部,一番研究查證下來,市委省委及中央都認為,未來這是個不差於特工總部的對手。


    而南京本就是國民黨勢力的核心,這兩個特務部門的核心力量也都齊聚南京,此時南京的地下黨組織麵臨著巨大威脅。


    中央經慎重研究後,決定對我們的工作進行調查,像我們這些,任務需要我們長期潛伏在敵後的,都脫離了地方,由中央直接負責。


    上麵給我們的行動代號取名為蟬,就意味著我們要長期潛伏於敵人腳下,直到有那麽一天,破土而出時,才能引亢高歌,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其實不止我們,省委市委在南京進行敵後活動的同誌,工作上多少都進行了調整,隻求更隱蔽更安全,以應對目前局勢。”


    “老崔,放心吧!來時我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別說三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沒問題,不過我的具體任務是什麽?”


    崔曙農聽了,道:“還是負責軍校剛畢業那兩位同誌的聯係工作,有可能,就協助他們,在蔣軍中秘密發展我們的同誌。


    至於其他工作,目前還沒有,得靠你去發揮開拓,這上麵,中央給了我們不小的自主權,不過前提是不能暴露,行事前一定要慎重的考慮。”


    沈培新鄭重應下,崔曙農沒這麽說,他也會這麽辦,有幾個情況他未來得及匯報,他手上這條線,值得他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老崔,這代號蟬的任務,除我倆外還有些參與了,方不方便跟我說下,讓我心裏有個數?”


    崔曙農聞言,想了下,開口說道:“執行具體任務的,就你我及掌握的幾條線上的同誌,另外還有一組人專門給我們傳達指示、聯絡上級之用。


    不過具體是誰?是什麽身份?就不能透露給你了,為了安全起見,我與對方一般都不會接觸,隻有一名同誌做通訊員,替我們進行單線聯係。”


    沈培新又問了幾樣需要掌握的情況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遞給了崔曙農。


    “老崔,這是那兩位同誌,畢業時投遞給我們的一份資料,有關狙擊作戰的,我感覺在實戰中,應該很有效果,你看一下。


    這東西是林默搞出來的,目前隻在軍校學員中小範圍流傳,掌握這麽詳細的,隻有很小一部分人,指向性太強,怎麽處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崔曙農打開信封,邊看邊開口詢問道:“那兩位同誌畢業了吧?國民黨怎麽安排的他們?”


    “有之前對付日諜的功勞打底,兩人又在軍校的一次對抗演練中表現亮眼,畢業時獲頒了優秀畢業生稱號,倆人很幸運進了同一支蔣軍王牌部隊。


    一位畢業時被直接授予中尉,進了主力團擔任偵查連副連長兼排長,另一位畢業時獲授少尉,在同一團任警衛連排長。


    因為時間較緊,我這邊又讓事給耽擱了,他們也要趕著去報道,沒能親自接頭交流,他們還給我留了封信,說了去到軍隊後怎麽做。


    到偵查連的同誌,曾在一本德國軍事著作中,讀到了有關突擊隊的內容,他準備用手底下的排,打造一支精銳的突擊隊。


    去警衛連的同誌,則想利用他掌握的狙擊作戰知識,訓練出一批狙擊手。


    不過兩人都比較猶豫,他們身處蔣軍王牌部隊,怕訓練出的人,將來不可避免的與我們對上,傷害到自己同誌。”


    崔曙農戀戀不舍的從資料中抬頭,笑道:“看來我們這倆位同誌不一般啊?就是思想上還略顯稚嫩了一些。


    讓他們放手去做吧!不必這般瞻前顧後的,老蔣幾十萬大軍打了我們這麽多年,也沒見把我們消滅了,幾十號人的突擊隊狙擊手,能影響到什麽大局?


    我們派他們潛伏到敵人內部中去,就不是讓他們碌碌無為的,不成長起來,怎麽給組織提供幫助?職位越低,越無法左右局勢,在麵對自己同誌時,反而有心無力。”


    沈培新點了點頭,很認可崔曙農的說法,軍隊是個紀律嚴明的地方,做為基層指揮的連排軍官,能做的就是服從命令,沒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但你要是做到營團長官,在作戰時留個破綻,放水,乃至是故意錯誤指揮,並不是多難。


    要是升到師旅一級,可操作的空間更大,不說其他,一場大戰役時,直接帶頭起義,說不準能影響到戰役的勝敗走向。


    崔曙農看完狙擊作戰的資料,忍不住說道:“這個林默,還真是小看他了,本來隻覺得在反諜上有點建樹,想不到軍事上的造詣也頗為不俗。”


    “是啊……”沈培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看到這份資料之時,我的內心也挺受震撼的,重新審視了這人一遍。


    資料裏雖然說了,狙擊戰術在國外早已出現,但能知曉,本身就代表著知識麵極廣,而能敏銳意識到這套戰術適合國內情況,更是不凡……”


    “唉……”沈培新歎了口氣,苦笑道:“這都誇起敵人來了,也不知道這個對手,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威脅。


    對了老崔,你借助林家與林默的關係,間接探知情報處動向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毫無進展……”崔曙農搖了搖頭,解釋道:“人進了情報處後,他好像突然間與林家斷了聯係,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他了。


    看情況,他怕是準備撇開林家與其情報處身份的聯係,林家與情報處的聯係,好像也突然間沒了,我猜測是被隱藏得極深,我很難接觸得到,我們原先的那個目的,暫時不行了。”


    沈培新聽了,皺起眉頭,試探著說道:“那我們是不是推上一把,讓他這個目的……”


    “不行……”沈培新還未說完,崔曙農直接拒絕,嚴肅道:“此事不能亂來,據我得到的消息,日本人有利用情報處人員家人做文章,他很可能是為保護家人。


    此事你絕不能擅自行動,他目前對付的是日本人,與組織驅逐外敵的目標是一致的,說起來屬於可被團結的對象,何況這種行為本就違反了紀律。


    再者說了,這麽一搞,難保不會被其查到蛛絲馬跡,本來還不算對手,卻生生把人推到對立麵,這是我們最不想麵對的。”


    “老崔,是我思想出了問題,我在這裏向你檢討,不過……聽你話裏的意思,林默不會和我們對上?”


    徐顧煜輕輕點了點頭,道:“長久的我不敢保證,但短期內,其與我們對上的機率確實不大。”


    “哦?什麽原因?”沈培新想不通,崔曙農怎麽能有那麽大把握。


    徐顧煜聽了,笑道:“敵人內部也非鐵板一塊的,國民黨內就是派係重重,你覺得情報處能免俗?


    情報處突然冒頭後,我通過一些渠道,仔細了解了這個部門,發現他們也一直在對付我們,隻不過沒什麽成果,才導致我們對其的了解不多。


    但其內對付我們的勢力一直存在,而現在,這個部門裏,有一股勢力因對付日諜,一時之間風頭無二,你說對付我們的勢力會是個什麽態度?若對付日諜的勢力,轉頭對付我們,那之前對付我們的勢力會是什麽態度?歡迎?還是……”


    “這個嘛……”沈培新理了下思維,笑道:“按國民黨人的秉性,對付我們的那波人,絕計把對付我們一事當成自已的地盤了,哪可能讓他人染指。


    更何況,要染指的人,本事還不俗,讓你插手進來,把我幹不成的事辦成了,那不是顯得自己廢物嘛!還怎麽混,所以這些人不止不會歡迎,還會全力阻止。


    不過情報處那位戴老板,在部門裏可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若其欽點林默那批人插手,這股勢力怕也是難以阻止吧?”


    “說到點子上了……”崔曙農也知道這點,笑道:“其隻單從情報處內部而言,確實是這麽個局麵,可別忘了,這塊地盤上,還盤踞著一條更強的地頭蛇呢!


    據我得到的消息,情報處的突然冒頭,已經引來了特工總部的大肆打壓,雙方間你來我往,已經鬥出了真火。


    我們該做的,就是給這團火扇風添柴,讓其燒得越旺越好,讓這些特務們自己內耗,以此降低對我的威脅。”


    “妙啊……”沈培新讚了句,趕忙問道:“那我們具體要怎麽做?”


    崔曙農擺了擺手,道:“這還輪不到你我去辦,我們也沒這個渠道辦成此事。


    我得知此消息後,就已將想法上報了組織,從目前的消息來看,組織上應該已經在采取行動,這兩夥特務,目前已鬥得不亦樂乎了。”


    聽到不能親自參與,開始沈培新還有些遺憾,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本就不適合辦這事,靜靜看著兩夥特務打出狗腦子也不賴,心情頓時轉好。


    心中樂了一會兒,沈培新想起一事,於是開口問道:“老崔,既然接觸林家的目的達不成了,還要繼續接觸嗎?”


    “我還會繼續,雖然一開始的目的沒達成,但林家從國外弄來的那些技術資料,其中不少,都是蘇區能用得上的。


    之前我挑選了部分組織上急缺的基礎技術,隨同誌們弄來的一批子彈複裝的機器和原料,一道送進蘇區,組織上安排我繼續收集,這也是我們脫離市委獨立執行任務的部分原因。


    而且看林家那勢頭,可能是真準備大舉進軍實業了,要是他們能成,我們也可借雞生蛋,讓其為我們培養一批技術人才。


    至於你這邊,我也不建議撇個幹淨,要是有機會搭上林默的順風車,也能給你的工作,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切記你的身份隻是個小店主,把握好度,以免卷入大麻煩中。”


    “放心吧老崔!我心裏有數,你剛說物資運進了蘇區,是不是運輸渠道打開了?蘇區情況如何?”沈培新是從蘇區調來的,親朋戰友都在那,聽到蘇區消息就忍不住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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