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聲音怎麽回事?”小火輪上,為首一人問道。


    “客輪上有人跳江了……”


    “我知道有人跳江,我問的是那叫喊,不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嗎?想想是不是什麽熟人。”


    “確實聽著有點熟……”開口這人聞言,應了聲,細細想了一下,道:“聽著有點像沈家那家夥……”


    “沈文斌?嗯……”為首這人點了點頭,道:“你這一說,確實像是他,走……去看看……”


    說完,這人便指揮著小火輪,往剛剛落水的方向開去,船剛剛調轉了頭,離他們不遠的江麵上,就露出了兩個腦袋,衝著他們揮了幾下手,便往船這邊遊來。


    “果然是這小家夥,開船,看在同鄉一場的份上,幫一把吧!”


    這條船,就是沈文斌兩人來漢口時搭乘的那條,為首這人,就是小火輪的前船主。


    沒多大一會兒,沈文斌倆人就被拖上了船,靠在船弦上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兩人這身裝扮,一個船員忍不住打趣道:“怎麽,發大財了,怎麽還弄得這麽狼狽?”


    此時的沈文斌,全身上下都在淌水,一隻手上還捏著副墨鏡,緊緊抱著件大衣,隻是被水這麽一浸,身上哪還有什麽氣質。


    聽到這話,沈文斌睜開了眼,沒有管船員,而是對著船主焦急的問道:“錢大哥,有沒有辦法悄悄跑到客船前麵去?您放心,這次一定給足錢。”


    聽到這話,錢船主猜到沈文斌肯定遇到了大麻煩,要不然不至於直接從船上跳下,也不會跟自己說這種話。


    不過對此,錢船主並沒有多在意,轉頭對著船裏道:“轉向,用最快速度,從小水道往下遊走。”


    喊完,錢船主轉頭回來時,就看到沈文斌扒著船弦,正往客船離開的方向,小心觀察著。


    錢船主見狀,安慰道:“放心吧沈少爺,這地方是個江彎,蘆葦蕩裏有條小水道可以直接穿過,保證能跑到大船前麵。”


    說到這裏,錢船主問道:“沈少爺,到底遇到什麽麻煩了?給我說說,我在這江上,還是有點關係的,說不定能給你解決了。”


    聽到這話,沈文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錢大哥,上次我見你們船上藏著獵槍,您還是把它拿出來裝填好。”


    “怎麽?那些人手上有槍?”


    “嗯……”沈文斌微微點了點頭,回過身來道:“有槍,而且都是手槍,是勃郎寧。”


    聽到這話,錢船主愣了下神,突然有些後悔把倆人撈上船了,可看了看沈文斌這身裝扮,錢船主咬了咬牙,沒把倆人扔下去,而是給手下船員打了個手勢。


    船員見狀,馬上轉身進了船艙裏,從隱蔽處拿出獵槍,開始進行裝填。


    看到這副場景,沈文斌長長鬆了口氣,道:“錢大哥,實在太感謝您了,等安全了,一定把事情始末全部告知。”


    沈文斌話音落下,小火輪便從條小水道,駛進了蘆葦蕩中,看著身邊已經開始抽出綠芽的蘆葦,沈文斌的心,又放下去不少。


    在客輪上,劉奎朋在駕駛室找到船長,遞了兩根小黃魚,對方便鬆口放下了救生船。


    不過船隻放一條,而且客船連停都沒停,隻是減了下速,放下救生船和劉奎朋的人,便揚長而去。


    這倒不是船長冷血,不在意乘客的生死,船長隻是不想惹麻煩,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甲板上發生了什麽,早就被船員匯報給船長了,船長知道跳江的人是主動的,同時沈文斌倆人上船後的舉動,船長也知道。


    畢竟登船時那陣仗,怎麽可能不吸引船員目光?何況沈文斌他們訂去了半船的頭等艙,本來就有專門船員候著,雖然被劉奎朋手下擋了,但也沒離多遠。


    沈文斌上船前後舉動,衣著打扮,這些船長一聽,就認為惹不起這群人,既然他們要下船,自然巴不得了。


    劉奎朋搭乘著救生船,並沒有直奔落水點,而是先靠了岸,把手下分成幾波,才開始搜尋。


    一波人沿著江岸往上搜,一波人則乘救生船去另一麵江岸搜,一波人則是威逼利誘,讓岸邊的船夫劃到江中找人。


    除了這三波,還分出了三人,沿著江邊小道跑往不同方向,他們是去找電話聯絡城裏的。


    劉奎朋搭乘著艘小烏蓬,跑到了江中心,四處觀望著,可惜看了一路,都到了落水點,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劉奎朋隻得轉變思路,靠上在周圍的船隻,一是打聽情況,二是看看人有沒有藏到船上,至於說沈文斌兩人會不會淹死了,他壓根不會信。


    現在的劉奎朋,終於明白為什麽鍾河清一而再的提醒自己注意倆人,原來還真是兩條老狐狸。


    從武昌到南京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像今天這樣的機會,這倆人別說逃,連會遊泳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原來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路上自己在試探對方,可對方也沒放過這機會,借著這些機會不斷消磨自己的警惕,直到自己最放鬆時發動這一擊。


    想到最後,劉奎朋無奎的發現,原來那個小醜,居然是自己,終日打燕,卻被燕琢了眼,這讓劉奎朋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沈文斌兩人抽骨剝皮……


    “劉管家,劉管家……”聽到有人呼喊自己,劉奎朋連忙船家劃船靠過去。


    手下之所以還稱呼劉奎朋為劉管家,是劉奎朋在船上吩咐的,他雖然憤怒,還沒有失去理智,肯定要為自己的行動找個借口。


    船一靠近,手下便立馬跳過來把情況匯報了,原來這名手下問到了個目擊者,得到了沈文斌等人的去向。


    劉奎朋往旁邊那條漁船上看去,就看到了個戰戰兢兢的老頭,劉奎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手下肯定不是好好問出的。


    盡管心中焦急,恨不得馬上追過去,但還是先罷出了副和藹的神情,道:“老船家,您別害怕,手下太粗魯,我給你賠個罪。”


    說完,劉奎朋就“恭敬”的給老人做了個揖。


    “別別……受不起……老爺…您別……”老人見狀,連連擺手,嘴上磕磕碰碰的拒絕著。


    “老人家,您別急,我們不是壞人,剛剛跳江的,是我家少爺,他離家出走,好不容易找到,要帶他回去,誰想……”


    說到這裏,劉奎朋苦笑了幾句,才繼續道:“老人家,還希望您把情況細細給我手下說下,放心,他要再敢不敬您,我一定讓他好看。”


    說完,劉奎朋裝模作樣的訓了手下一通,又低聲吩咐了幾句,掏了些大洋給對方,便帶著其他已經過來的手下往水道趕。


    隻是這個時候,哪裏還來得及呢?沈文斌乘的小火輪,都已經從水道另一頭出去,再次跑到了長江之上。


    小火輪出來跑了不小一段,客輪才慢慢從江彎繞出來,兩者間已經拉開了幾公裏距離。


    “沈少爺,你看,咱們已經跑到客輪前麵了,而且我這小火輪比客輪快,對方肯定追不上,現在可以說了吧!”


    聽到這話,沈文斌低下頭,沉聲道:“錢大哥,我們……我們可能還不安全,對方勢力很大,可能會在下遊攔咱們……”


    沈文斌這話,直接差點將錢船主氣吐血,黑著臉,對手下船員怒斥道:“愣著幹嘛?把這倆家夥給我扔下去……”


    見船員怒氣衝衝的向自己跑過來,沈文斌大喊道:“錢大哥,來不及了,你扔了我也沒用……放開我……錢大……嗚……放開……姓錢的……你把我扔了也逃……也逃不了……嗚嗚……”


    看著在那瘋狂反抗,口中還不忘威逼的沈文斌,錢船主擺了擺手道:“先等等,讓他把話給說完了吧!”


    船員聞言,停下了動作,沈文斌長出兩口氣,道:“錢大哥,我上你的船時,周圍可是有不少船看到了,您把我扔了,他們也肯定會查到你的船的。


    而且我身上有大堆值錢貨,你把我扔下船,我就扔些進江裏,到時候他們抓到我,就說被你搶走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


    說完,沈文斌直接把上船後也沒取下的手套,取了下來,頓時露出了手上的東西。


    那手上戴著的,比在飯店時多多了,一隻手二個手表,手指上滿滿當當全是戒指,都是沈文斌戴手套前又加上的。


    “嗬嗬……看看,錢大哥,這上麵戴的,最便宜的,那也價值幾百大洋……”


    看著沈文斌在那得意洋洋的介紹,錢船主臉直接變成鍋底,壓根沒有絲毫喜悅,隻有無盡的後悔和鬱悶。


    “那你說說吧!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按你說的,這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可不好跑啊!”


    沈文斌聽了,笑道:“錢大哥,你首先要將船給換個臉,他們肯定會打聽出船的特征,我們不能讓人輕易認出。”


    “行,那你說怎麽改?”


    聽到這話,沈文斌立馬擺脫了船員的控製,指揮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船表掛的東西,不是改成其他就是撒了下去。


    接著沈文斌又指揮著,把甲板上的貨箱移了位變了形,窗戶玻璃有的砸壞有的貼上報紙,一扇門被拆了扔下江,船上的煙囪也直接被砸完。


    做完這些,便開始打掃,將船擦幹淨,又再拿髒東西弄舊,忙活了將近兩小時,船直接大變了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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