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君,就沒有一個好一點的消息嗎?”加藤再次開口,語氣裏好似都夾帶了點懇切。


    鈴木聞言,想了想,道:“今日傍晚,在川沙周邊,負責走私的江村君傳回消息,他們發現了可疑人員,疑似在那邊進行偵查活動。


    目前已被江村君的人盯住,並試探過,非常可疑,我們也安排了人前去支援,應該不會有錯漏,很快便能有消息傳來。”


    加藤聽完,反而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江村君那邊,可是我們運輸物資的重要一環,怎麽能讓他們參與到此事中呢?”


    鈴木聞言,道:“我們仔細整理了,遭受情報處破壞、查處的各支小組,發現運輸線、走私線等相關聯小組,遭受的打擊較為嚴重,我們估計,江村君很快便也會暴露在對方眼中,所以……”


    加藤挑了挑眉,打量了鈴木片刻,沒有深究,也沒有多問,沒那個必要了,他有預感,自己在這個位置,坐不了多久了,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勉強拿得出手的功績,為他未來的仕途,爭取幾分機會。


    “南京那邊呢?還是沒有什麽消息傳來嗎?”加藤結束了之前的話題,繼續詢問。


    “傳回一個情況,情報處已經得到了走漏風聲的消息,目前正對內部進行調查,他們已經沒辦法再提供情報,甚至需要嚴陣以待的應對調查。”


    加藤又聽得有些上火,開口問道:“對方泄密,我方也泄密,有在查嗎?”


    “已經在查!”鈴木應了一聲後,沒敢再多說,怕又被埋怨狡辯找借口。


    加藤有些索然無味的擺擺手,示意其離去,聽取的都是些啥情況啊?還不如不聽呢!


    鈴木暗鬆了口氣,行禮慢慢退了出去,結果出門一轉身,便看到等在不遠的穀野,這有點熟悉的一幕,讓他頓覺大不妙。


    果然,才剛走近,穀野便急忙告知川沙那邊出事了…呃…


    “鈴木君,你有在聽嗎?江村君手下的支那人,折損二十幾人,安排前去支援的帝國勇士,遭受對方布下詭雷襲擊,二人玉碎,一人腿部重傷,可能需要截肢……”


    他又沒聾,自然聽見了,有些古怪的打量了穀野一眼,接過了電報,看了詳細情況,看完隻覺腦殼裏嗡嗡的。


    好片刻才回過神來,遲疑了片刻,一咬牙轉過身,結果便看見麵色有些灰暗的加藤上司,便站在他的身後。


    “…我都聽到了…”加藤擺了擺手,轉身走人,好片刻才有聲音傳來,好家夥兒,我都不想聽了,但起身離開這片刻功夫,你都不想放過我啊?


    “…你們處理吧!有處理不了的,便去請竹內君解決…”加藤一推二五六,拍拍屁股走人。


    ……


    第二天一早,林默四人早早起來,這可不能拖,以上早工名義,匆匆告別大哥等人離開。


    去了所謂的陸地主那裏,又再往前去了一截,幾人趁著大早,將東西拋棄,其實也不能說拋棄,東放一樣西放一樣,很快便會被撿拾走。


    至於為啥不將這些留給萍水相逢的人,隻能說,沒必要為了這點東西,給人帶來不必要麻煩。


    幾人回城裏,轉了一圈,探聽了些情況,確認昨晚未出什麽大狀況後,才出城同李小榮的船匯合。


    此次探查,今天便算暫時先告一段落了,沒有意外情況,眼前也確實沒有,所以幾人會先一步,同李小榮匯合後,進行物資的采購。


    不過上船匯合的,隻有林默與王有勝二人,朱三寶與宋金維,負責前去接取東西去了。


    小火輪的外觀,進行了一些調整與偽裝,林默看了下,將有些地方弄了弄,才讓開去一處魚碼頭,找人拾掇了一番,然後買了些大小不一的箱筐。


    箱筐是特製的,壁較厚,其實就是有一定隔熱保溫能力,裝上冰後用來保鮮魚這些的土保鮮箱筐,大的一般放船上長期使用,質量較為的不錯,小的是短途轉運、臨時儲存等之用,好癩兼有。


    弄好後,便是去采購冰塊,可惜去了幾處地方,機製冰都早已經售空,費了不少功夫,使了錢才找人勻到六七塊,大倒是挺大的,但還遠不夠啊!


    沒辦法,隻能去找儲冰,找了幾處地方,才勉強找著一處質量滿意的,買夠了船上冷藏所需補充及今天一行所需使用的冰。


    上海儲冰有不短曆史了,每當農閑寒冬來臨前,周邊農戶便會將水引入農閑稻田或低窪處,借著夜間低溫凝冰,然後人工鑿取儲藏。


    儲藏是將冰藏於提前挖好的土窖內,依次用蘆席覆蓋,再以泥固封,再用厚厚的稻草嚴嚴實實覆蓋成一個一個的金字塔式的草垛,冬藏夏售。


    這些儲冰一般是用於水產收鮮及發售,但因水質衛生較差,及上海機製冰行業的發展,近年已經有些示微,不過今年夏季極端炎熱,所以也售得非常火爆,買的這堆也沒少花錢。


    接著又開船跑到曹家渡,去了曹家渡商辦豬牛宰牲公作,這是民國十七年,由上海的十多名鮮肉零售商,合夥開辦的集中宰殺牲畜之地,也就是屠宰場。


    林默先訂了一扇牛肉,想了想又訂了一扇,主要是相對便宜,這時期的牛肉,通常隻有豬肉價格的一半,估計是少油水,不過他們不缺油水,這種優質蛋白正合適。


    當然了,豬肉他也沒少買,兩扇較肥的,兩扇較瘦的,應該是體型較小的哪種土豬,肉量估計隻有後世大白豬的一半。


    扇,就是去除頭尾、蹄膀、內髒這些零零碎碎後,從脊背一分為二的一半便是一扇,當然了,豬頭豬尾豬蹄豬內髒這些,林默也單買了不少。


    “這裏還宰羊啊?之前一直沒見到,還以為沒有呢?”


    林默找地方洗手,正好碰到屠宰場邊上一處正在宰羊的地,好奇問了句。


    “老板買來的,宰了放自家肉鋪裏賣,這裏正常是不宰羊的。”


    宰作師傅嘴裏回應著,手上依舊忙活不停,且無絲毫淩亂,顯然是位經驗手藝老道的。


    “那這羊在這賣嗎?”林默問了一聲,肉質這些看著還不錯,但羊的出肉不算太多,正好買回去給大家打頓牙祭。


    “買多少?”老師傅問了聲,顯然並不是不能商量。


    “整隻或整扇。”林默也回應了下,順便給圍過來看熱鬧的人散了圈煙,剩下的放旁邊台子上給老師傅。


    “應該沒什麽問題,老板單賣是賣,全賣也是賣,天氣熱還擔心當天不能賣完……”


    老師傅回了幾句,使喚一邊的小徒弟,過去打電話問問老板。


    老師傅這宰殺手藝確實了解,沒一會便將整隻羊處理得妥妥當當的,來到外麵同眾人談笑,順便把林默放的煙轉了一圈轉完,僅給自己留下一根點上,顯然這是位很有原則的人。


    “老板說賣,整隻不算羊皮,以毛價算,若不要羊頭內髒這些,便隨行就市以市價算……”


    小徒弟回來轉述了賣法,順便說了相應價錢。


    林默想了下,都挺公道的,前者雖然羊皮價值不低,而且是被算在了毛價裏,但老板也要掙錢,屠宰處理有花銷,腸胃內容物也去除了,也不算貴。


    不過想想林默還是選了後者,內髒頭蹄這些處理起來麻煩,最主要是少,不值當單獨麻煩。


    這裏有兩隻宰好的,請老師傅幫忙劈斬為扇,又麻煩其幫忙送了過來,目前購買的肉都還在進一步處理中。


    處理,也就是簡單分切一下,大塊大塊的便可,主要工序就是為其降溫,還麻煩人去船上幫忙運來了幾塊冰。


    保鮮箱能阻隔外部熱量進來導致升溫,自然也能阻隔內部熱量,這些肉貨都是新宰殺不久的,肉溫還較高,還是先降降溫再裝合適,主要是不想後麵,還要為其重複加冰並取出融化冰水這些。


    肉與冰被一同放置在了稍陰涼的小房間內,幾人又去采購了些其他貨品,都是羅列在單子上,船上所缺的各類用品,比較亂比較雜,費了二三個小時才搞定。


    回去看了下,冰融化得差不多了,但肉溫降得有點不太理想,不過也隻能這樣,不然過會兒熱浪滾滾襲來,一下便能把你打回原形。


    招呼來輛板車,迅速將魚搬至不遠停船的小碼頭,接著將肉裝入保鮮的箱子。


    先將冰塊敲碎墊底,接著鋪加編製的稻草席分隔,再將肉放在上麵,不會放得太滿,大概三分之二的程度,光是放這些肉的保鮮箱,便幾乎將小船小貨艙底部裝滿,主要也是貨艙並不大。


    搞定後,結清了款項,船再次駛離,找上了已經接到東西的朱三寶二人,兩皮箱提都有點提不動的書文資料,還有暫存的十幾大竹筐東西。


    大竹筐裏,放的自然是林家送來的水果這些,還挺為他著想,都用稻席裏三層外三層包上了,甚至還搞了幾筐普通瓜果做掩護。


    沒的說的,幾人自己給搬到了船上,這些東西就沒往貨艙裏麵放了,後麵還要繼續去采購其他東西呢!


    接著讓李小榮把船開去魚市,不是之前去拾掇船的魚市,那裏主要買賣的是淡水水產,也不是上海名氣最大的十六鋪魚碼頭。


    而是去殷行區那邊,上一次他們入滬行動,他曾路過,看到一處不大不小的魚市,那裏魚貨也還是較為豐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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