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話題陳樹沒有回避,也沒有回避的必要。“他剛才說的情況確實唐山的現狀,最初我們也考慮過建立鋼鐵協會,通過繳納保證金來控製廠家隨意調整價格,有用麽?沒用!”


    “唐山不同於全國任何一個地方,自己本身開采鐵礦石,而唐山的港口又是進口礦石的第一碼頭,再加上鋼廠的大規模聚集,導致唐山的鋼鐵價格靈活多變,每天價格都會有浮動。”


    “這時候另一種情況就出現了,繳納的保證金根本不足以威脅到客戶眼前的既得利益,或者說不足以彌補即將發生的損失,這些人都會直接違約銷售。”


    “我給大家舉個簡單的例子,現在廠子成品庫存15000噸,今天槽鋼約定價格4020銷售,最低不得低於4000,但今天的145帶鋼價格已經回落了80依然賣不動貨,你覺得我會在乎那20萬保證金麽?”


    “帶鋼降80意味著鋼坯的降價幅度極有可能在6-70元,也就意味著明天的價格有可能調整這麽多,現在咱們按60計算。”


    “這時候立刻就有人會3980賣貨,所有的廠子等於都在幫他挺著價格讓他低賣,出貨5000噸難度不是很大,和明天的最低價相比他要賺了20萬,但協會會扣去20萬保證金,總體來說基本沒虧錢,但你庫存降到了1萬噸,等於按明天價格算的時候合計虧了60萬。”


    “那些沒有降價的幾乎賣不動貨,單庫存降價這一項就虧90萬,如果和降價的對比等於把抵押金看做了盈利,那麽他依然要虧70萬,還是比對方多虧了10萬。但你敢確定他這20萬保證金一定會被扣去麽?沒有人敢說這話。”


    “隻要有人站出來說你這20萬充公了,那這個廠子立刻就敢站出來說不跟你們玩了,你們定什麽價格我就比你們低十塊錢,隨便你們怎麽玩,我都跟了!反正你的這個協會限製不了我的上遊供應商,也限製不了我的下遊客戶,你能把我怎麽著?”


    當陳樹把這個流氓手段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這個方法雖然極端,但中國人的素質絕對幹得出來。


    “但這種競爭各有利弊,也正是這種競爭的存在讓唐山在行業內始終處於領頭羊的身份,可以說從最初的橫列式到現在的全連軋,再到某些廠子的連鑄連軋,這都是競爭的結果。”


    “像我們這種連鑄連軋的企業,成本始終至少比別人多出來80以上的成本優勢,這也是我們這些廠子不去破壞規則的原因。”


    “我們成本低是我們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投資,承擔了比別人更大的風險,這不是客戶壓低價格的理由,所以在競爭中很少由企業會跟我們在價格上叫板。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更不會去參與他們的惡意競爭,這一點咱們佛山的朋友也看的出來。”


    “漲價的時候我們會把握好當天的出貨量,不會盲目的追高,降價的時候我們盡可能的穩住陣腳,不會盲目追低,那樣對大家都沒好處。”說到這裏陳樹沒有繼續再說,等於借這個機會把唐山的情況給大家講述了一下。


    “我們這個協會成立的目的也就是為了統一市場價格,防止惡性競爭弄得大家都沒錢賺,再就是為了大家互幫互助,應付某些突然的危機。畢竟大家一起合作很多年了,大家都彼此相互了解,加入這個協會對大家也都有好處。”


    “碰上一家拿不下的大工程,我們很多人都可以幫忙出主意,甚至我們大家合作接下來,由一家出麵去談,這樣大家都可以受益。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市場的特殊性,所以我們是不得不組織起來,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相對來說我們極少有破壞規則的人出現,如果要是出現必然要處罰的,而且以後再不遵守的話,就直接踢出協會了,並且要求協會內所有公司不得與其合作。如果這樣的話,在市場上會處處受製,很難真正生存的。”張誌勝說道。


    此時陳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協會的有效性,而唐山確實沒有這麽個行之有效的組織,自己去組織麽?陳樹自認為還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去得罪人的膽識,再加上唐山的廠家眾多,分散在唐山的各個地區,還是由他去吧!


    “對了陳總,你覺得廠家陸續都在發展自己的下線,對我們這些貿易商衝擊大麽?還有你的新鋼廠都準備出什麽產品,方便透露一下麽?”這個話題剛揭過去,立刻就有人提出了新問題,問的陳樹略有不好意思,好像始終都是自己在說。


    “那我就先做廣告了,我的新公司準備生產750-1250熱卷板,以2.0-3.5mm為主,當然也可以根據客戶需要做特殊厚度的。畢竟這麽大個鋼廠不可能都生產寬帶,還會拿出一部分產能用於生產特材,包括特殊棒材在內。”


    “至於剛才所問的廠家會不會衝擊你們這些批發商,我感覺除非是廠子實在沒事幹了,才會去各個大鋼材市場設點。如果那樣做不但不好管理,還會導致同一市場上其它客戶反感,同時涉及到終端銷售極容易出問題,尤其是業務自己本身,這大可不必擔心。”


    “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看法,至於廠家會不會這麽做我隻能從個人角度出發,除非是企業確實是無計可施了。”陳樹嘿嘿一笑,這個話題算是揭過。


    “陳總有需要了解的內容麽?剛好大家都在這裏,這樣也方便大家給你解釋。”張誌勝問道。


    “從我們公司拿過貨的朋友可能都知道,我們公司都是現款現貨,或者全款鎖價,不存在欠款發貨或者貨到付款的情況,相對來說雖然可能會失去一部分客戶,但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公司的風險。”


    “去年大降價的時候我們上海一個客戶跑路了,唐山不少廠子損失慘重,因為不僅僅是這一個公司在唐山欠下了債務,負責給這個公司擔保的兩個公司因為牽扯不清也跟著倒閉了,直接變成了連鎖反應。”


    “我們說不上獨善其身吧,至少我們公司沒有在這次事件中產生損失。我想知道咱們市場現在聯保的情況多麽?大約占到百分之多少?”陳樹問道。


    陳樹這一問可不要緊,直接把張誌勝和在場的所有人都問住了,畢竟這直接牽扯到了公司的實力問題。


    如果說多了可能等於把公司的老底透露給陳樹了,陳樹知道不要緊,畢竟陳樹那裏是現款現貨,但鍾懷仁知道了就不是什麽好事了,從他那裏發貨都是發出貨以後才辦款的。此時陳樹依然盯著張誌勝,看他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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