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完美的上身,悱移影嘴角掛上苦笑。他本是男子,隻是他的母後為了保護他而讓他扮作女子。才躲過了後宮那些女人的陷害。隻是他的母後卻沒能活下來。這麽多年,他一直被其它妃子皇子欺負,甚至連宮裏的奴才都欺負他。


    他們不給他飯吃。冷了,不給他暖和的衣服穿。還讓他幹下人的活,稍有差池就打他。但是每次悱移影隻是緊緊地咬著唇,沒有哼一聲。總有一天,他會把這一切都還回來的。


    悱移影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時候快到了,不是麽?猛然,悱移影一陣輕咳,素色錦帕上又沾滿血絲。看著那朵觸目驚心的心,悱移影皺了皺眉。這病是他自小帶的,任是北邙皇宮中禦醫無數,也沒能治好他的病。後來才知四國的清顏公子能治好他的病。隻是當他知道的時候,陌離已經來了鳳國。悱移影在鳳城尋了近半月也沒找到陌離。所以這下他才會尋到鳳無歌這裏來。


    想到鳳無歌,悱移影再次皺了皺眉,聰明如他,會不會看出她的身份呢?悱移影還不想暴露身份。


    察覺到窗口那個黑色的身影,悱移影嘴角嘲諷地向上掀起。此時悱移影已經穿好衣服自屏風後麵走了出來,蓮步輕移,走至上躺下。那輕盈的步伐,還有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身姿,怎麽看怎麽像一個柔弱的小女子。


    待那個黑影走後,悱移影雙眸猛然睜開,看著遠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遊戲開始了——


    另一邊,那個黑衣人將他在落雪閣看到的情況匯報給了鳳無歌。鳳無歌也找不出什麽紕漏,隻得放棄。


    一如往日,鳳無歌一回到太子府就到鍾粹宮內與北棠離彈琴品茶。但是每次悱移影都在鍾粹宮。


    鳳無歌看到悱惻移影是老大的不樂意。雖然悱移影也是個美人,不對,應該是個絕頂美人。可是鳳無歌現在眼裏隻有北棠離,哪裏還裝得下其它女人。他隻知道現在悱移影是個障礙。


    更可恨的是,悱移影雖然柔弱,但是無論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不差,甚至跟北棠離不相上下。看著她們兩個之間那股隱隱流動的默契,鳳無歌眼中有妒忌之火在燃燒。


    這天,北棠離坐在鍾粹宮的小院內彈著琴。琴聲綿綿,一點一滴,淡若水,如春風,如楊柳,如拂塵。


    坐於北棠離身後的悱移影美眸中閃過一絲不解。一般的人可能聽不出來,悱移影可是精通韻律,她聽得出來。北棠離的曲子雖然淡,卻隱隱有股悲傷的氣息在流動。又或許談不上悲傷,隻是一種淡淡的思念。


    隻是如她一般淡然的女子又會在思念誰呢?悱移影知道那個人不是鳳無歌。雖然鳳無歌看北棠離的眼神裏充滿了愛戀,但是北棠離那雙淡淡的眼眸卻清澈如水,不曾激起過半點兒漣漪。


    悱移影也曾經懷疑是他猜錯了,可是經過這些天,他明白,北棠離另有所愛。和眾人一樣,悱移影隻知道北棠離是鳳無歌某天突然帶回來的。還吩咐說平時不許任何人靠近鍾粹宮。她到底是誰?隻是不管如何,她都將是鳳無歌的一個死穴。


    整了整情緒,掩下眼中的精光,又恢複了一副嬌弱的模樣。悱移影柔弱地問道:“離,能不能問下,你在思念誰嗎?”


    聽了悱移影的話,北棠離身形一怔,她居然聽得懂。她還真是不簡單啊——


    盡管如此,北棠離臉上如淡如塵,淡淡道:“影有什麽看法呢?”


    悱移影起身,走至北棠離麵前,如蔥般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了一下琴弦。而北棠離並未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時之間,一曲特別的音樂便傾泄而出。這曲合奏,與剛才的一樣為天賴之音,隻是不同的是這次少了股淡淡的哀愁,更加淡雅出塵,心境高雅。


    隻是一曲未畢,悱移影猛然偏頭一咳,一大塊血便自悱移影口中吐出。悱移影惱怒地皺了皺眉。剛才那曲他是用心有彈。何時,他已沒有如此淡然。好不容易決定給自己放過自己一次,不再那麽壓抑。他的身體卻這樣地不爭氣——


    見此,北棠離淡眸微掃,未曾言語。這些天,悱移影來到太子府,鳳無歌也曾提出讓鳳國宮中禦醫給她看看。可是悱移影堅持不肯,說一定要等陌離。


    終是不忍,北棠離開口道:“我也曾跟師父學過些醫術,不如讓我給你看看如何?”說著,就要伸手替悱移影把脈。


    聽此,悱移影美眸中閃過一絲恐慌,但是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對著北棠離感激一笑,道:“無事,這是自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我也沒抱什麽太大的希望了。又怎麽好讓你再費心呢。”悱移影委婉地拒絕道。並且快速地收回了手。


    把脈不僅可以看出一個人有沒有病,還可以看出一個人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所以悱移影才這麽怕別人給他把脈。


    北棠離皺了皺眉,悱移影眼中的那絲恐慌她可看得清清楚楚。掃了悱移影一眼,再次彈起了琴。有些事,瞞不過她的眼睛,隻是她不說罷了。


    被北棠離掃了眼,悱移影心裏有些不自在。悱移影起身說道:“離,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過來。”


    北棠離頭也未抬,細膩平滑的聲音響起:“好好休息吧,明天就不要過來了。太子派人傳話來說清顏公子陌離明天出關,讓你明天直接去城郊的普陀寺找他就行了。”


    聽此,悱移影眼中一片驚喜,他終於可以擺脫這一身的病魘了。向北棠離道了謝便離開了。


    鳳無歌如往常一樣來到鍾粹宮,此次隻有北棠離一個人。


    鳳無歌一身墨金色銀絲滾邊錦衣華服勾勒出他俊朗挺拔的身材。立於前方,那股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盡顯。轉身,鳳無歌那雙如劍的眉狠狠地皺了一下,星眸中閃過一絲墨綠,看著北棠離問道:“離,你明天真的要一個人去嗎?”聲音裏的擔憂毫不掩飾,抑或是說無法掩飾。


    “嗯。”陌離側身,依舊靜靜地看著遠方。


    “那你要小心,她不簡單。”他相信離,如果這是離的決定,那麽他接受。


    聽此,北棠離轉身,遞給鳳無歌一個微笑。陌離也並非真的冷血無情。鳳無歌對她的好,她心裏都知道。而她能做到的隻能是把他當知己。


    看到鳳無歌的眼光變得越來越灼熱,北棠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又何必如此呢?沒有結果的——”


    “沒關係,我等——”掩下那一抹苦笑,鳳無歌眼神堅定地看著北棠離說道。


    “你有你的江山,你有你的天下,你有你的百姓…。。”


    “可是沒有你——”鳳無歌直接打斷了陌離的話。


    “我不值得。”避開鳳無歌的目光,那眼中的傷痛讓北棠離愧疚,可是她給不了他。


    “沒有,你值得,你永遠值得,即使付出我的生命,你也值得。”鳳無歌的聲音幾乎哽咽。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心裏隻有他呢?”對上鳳無歌已經發紅的眼睛,北棠離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說出了事實。


    “嗬嗬,我早就猜到了。如你一般的女子,又豈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在你心中,愛情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吧,愛情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吧。相信若是有一天他背叛了你,你一定會毫不回頭地離開!”鳳無歌眸底的悲傷更甚。愛情便是如此,愛上,就是萬劫不複,粉身碎骨,亦不後悔。


    對於鳳無歌的話,北棠離未置一詞。雙眸淡漠得甚至讓人懷疑她沒有心。


    良久,鳳無歌調整好情緒,說道:“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這麽在乎過,也從來沒有這麽堅持過。第一次告訴自己不要這麽理智,第一次放手去愛。不管以後如何,不管結果如何。離,不要讓我放棄。因為,那會比死還難受。放心,我隻是想默默地站在你身後,靜靜地看著你。”


    “好了,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北棠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屋。


    “我說過,我會等你,永遠值得,絕不後悔——”鳳無歌留下這句擲地有聲的話就毅然轉身離開了鍾粹宮。


    看著鳳無歌威嚴挺拔的背影,北棠離眼中的愧疚更甚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隻是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她能控製的。若是勉強,不管是對她,對歌,對蓮,都是不公平的。瞥了一眼前麵的古琴,北棠離會心一笑。還好有他,那個如妖精般的男子魅惑卻同樣深不可測的男子。


    “離——”鳳無歌此時如月夜一頭發狂的雪狼,怒吼著,咆哮著。啪地又一掌劈斷了一根樹杆。


    許久,累了,倦了,鳳無歌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愛得好苦,他愛得好累。可是愛上了便是愛上了,即使再苦再累,他也隻能義無返顧地去愛。


    那夜,月依舊亮,銀光依舊灑,風依舊吹拂著。隻是那夜鳳城外的小樹林裏樹葉已經落光,樹杆也一個個硬生生地被人用手掌給劈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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