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總不能一直這麽幹站著,尤其瞭望塔上那幾名男子,一直用槍瞄著我們。


    我怕我們再耽擱下去,別真的挨到子彈。我硬著頭皮,不得不當先邁步。胡子跟我跟的很緊,刀哥稍有散慢,磨蹭的走在我倆後麵。


    我們魚貫的走到這一片鐵絲網中。這裏留出的路並不寬,而且鐵絲上都有荊棘或小鉤子。


    我和胡子原本就從國內的大北麵,一路逃難的來到最南麵,這期間又是藏在大巴貨廂裏,又是跳海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了,現在時不時被這些小鉤子一拽扯,衣服上又多出一些小洞和小裂口。


    乍一看,我倆跟乞丐也沒啥大區別了。


    但好在我們身體沒事,沒被小鉤子劃破皮肉。等走出這片鐵絲網,我回頭看了看,那些守衛把槍收了,也不再重點針對我們仨了。


    胡子問我,“接下來去哪?”


    這也是我很頭疼的地方,而且我對這裏一點都不了解。我最後拿捏一番,指著遠處那片住宅區,說去那看看。


    我們繼續往那裏趕路,問題是,接下來的路並不好走,尤其遇到很軟的沙地,我們踩一腳下去,等再想把腿抽出來,都得費一番力氣。


    不久後,我們又爬上一個陡坡。我本來擦著一腦門的汗,還跟胡子和刀哥念叨呢,那意思,到坡上後,咱們歇一會,緩一緩。


    但真等望著坡下方的情景時,我一點歇的意思都沒有了。


    這下麵是一個凹地,而且看樣子,屬於礁石那種地質,光禿禿的,又很硬。


    在凹地上,躺著兩個死人,他們麵朝下,其中一個腿都折了,用一種很誇張的尺度往外蹩著。


    而在這倆死人旁邊,正蹲著一個一頭白發的老頭。他光著膀子,也因為年紀原因,他一身的皮肉都皺皺巴巴的。


    他正給死人脫衣服呢,其中一個死者的褲子沒了,而這老人反倒正穿著一個肥肥大大的粗布褲子。這讓我懷疑,這條褲子其實也是老人剛扒下來的。


    我沒想太多,但冷不丁遇到人了,我必須跟他打聽下。


    我對胡子和刀哥使眼色,我和胡子先爭先往那凹地跑去。


    這老人的耳朵有些背,外加眼神也不好。他一直悶頭扒衣服,等我和胡子離他很近時,他才發現我倆。


    他很膽小,拿出一臉驚慌的樣子,立刻停下手頭的工作,抱著已經扒下來的一雙鞋和一件上衣,起身就往遠處走去。


    他本來想跑,問題是,就他這速度,顯得很累贅。我和胡子沒費什麽勁,就又把他追上了。


    我倆圍著他,我在後,胡子在前。胡子故意挺直腰板,往他麵前貼了貼。


    老人個子小,隻有使勁抬頭,才能看到胡子的臉。胡子噓了一聲,問這老人,“老爺子,你行嘛,人家死都死了,你還不讓人死個安穩,竟偷起死者的衣服來了。”


    這老人嗚了一聲,不敢回答啥,還立刻把那雙鞋和上衣都丟到地上。


    憑他這舉動,我知道這老人能聽懂胡子的話。我跟胡子念頭相反,我不想嚇唬這老人,不然真嚇出個好歹來,他還怎麽說話?


    我特意拿出溫柔的語氣,跟老人說,“別怕,我們不傷害你,這上衣和鞋,你拿去,我們更不會搶。”


    我還俯下身,把鞋和上衣撿起來,硬塞到老人手裏。


    老人盯著鞋和上衣看了看,又看看我倆,隨後他也留意到剛剛趕來的刀哥。


    我讓胡子回到我身邊來,這樣能讓老人多一些安全感,至少他身後沒人了。


    我又給老人緩口氣的時間。老人明顯放開一些了,還主動開口問,“你們是新來的?”


    我點點頭。胡子還接話說,“沒錯,我們實在待得無聊,到這裏旅旅遊。”


    老人忍不住笑了笑,笑中也帶著一絲蔑視感。這沒逃過胡子的眼睛。胡子又一立眼珠子,老人不敢笑了。


    我讓老人說一說這小島的相關信息,尤其是這裏到底是做什麽的?


    老人對我印象不錯,他說話有些亂亂的,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了一大通。


    按他的意思,這小島目前被玥南管了,而且這幫玥南人會經常在海上巡邏,一旦發現非本國的船隻,他們就跟海盜似的,一擁而上,搶了錢財、扣押船隻不說,還把一整船的人全囚禁,帶到這個小島上來。


    這小島往俗了說,就是一個監獄。隻是這幫玥南人並不管理監獄,他們給這監獄外圍設置了高牆,安排士兵站崗,防止有人逃跑,除此之外,就讓這一島的犯人自生自滅了。


    胡子聽完忍不住罵了句娘。而我打心裏除了被震到了以外,也有種無奈,心說我和胡子之所以當減刑線人,就是不想再在牢子裏待著了,沒想到到最後,我倆竟然又被關回來了,而且還被關在這種人間地獄。


    我並沒急著插話,讓老人繼續說下去,尤其我讓老人具體說說,這監獄裏目前是什麽形式。


    老人告訴我。這小島現在分為四麵,按照東、南、西、北的方位,每一片都自成一個勢力,我們現在是在南麵,被一個叫梨王的犯人管著。而且隻要是投靠他的犯人,他每天會給大家安排兩頓飯,也提供住的地方。但島上沒什麽商場,買不了衣服,所以犯人的衣服和保暖問題,都要自行解決。


    我突然明白老人剛剛的舉動了,另外我和胡子也都對梨王這倆字很不解,胡子還補充問,“梨王?這人以前是賣梨的販子麽?”


    老人搖頭,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而我指著不遠處躺著的那兩個死人,問老人,“他們為何死了?”


    老人說這倆人不老實,在吃飯時搶別人東西來了,被梨王按老規矩,安排了一次決鬥,他倆的對手是梨王一個手下,隻是他倆沒打過,最後被那手下打死了,之後他們的屍體就被丟棄在這裏了。


    胡子聯係起一件事,問老人,“我們進來時,看到過一排木樁子,上麵釘的全是死人,是不是那些死人也是決鬥失敗的‘藝術品’?”


    老人搖頭,說被釘死的,都是試圖越獄的,被玥南人發現後,才做出的懲罰,一來震懾其他犯人,二來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也沒法重新投胎做人。


    胡子歎了句,說這幫玥南佬好狠。


    我這時留意到,刀哥搓了搓鼻子,有那麽一瞬間,他還流露出怕的表情來。


    等我再想跟老人問點啥,他不想多說了,而且他小心的盯著我們,自行往後退了退。


    看的出來,他想走。


    而刀哥呢,突然往前湊了湊,甚至目光中露出一絲凶光來。我猜刀哥沒安好心,或許想打老人的主意,讓這老人把衣服都留下。


    我其實也想有一身好衣服穿,至少不像現在這樣,滿身衣服都是洞,但我答應這老人了,不會傷害他。


    我這人說到做到。我對老人一擺手,讓他快走,另外我故意往後退了退,擋在刀哥麵前。


    刀哥和老人都明白我啥意思,老人走的很快,甚至偶爾走急了,還蹦幾下。刀哥猶豫一番,最後強忍住了。


    他又一轉身,向那兩個死人湊去。他也沒那麽多顧忌了,把這倆死人身上剩下的衣服,一股腦全扒了下來。


    胡子喂了一聲,也提醒說,“阿刀,你他娘的別想獨吞,給我哥倆留兩件。”


    隨後胡子湊過去,跟刀哥分起衣服。


    我望著那老人的背影,最後才湊到胡子和刀哥身旁。


    我盯著這兩具屍體,甚至上手摸了摸。


    這倆屍體,一個後腦勺處有骨裂的跡象,另一個肋骨折了三根,尤其腋下還有很嚴重的充血跡象。我懷疑是斷了的肋骨又戳傷內髒造成的,而且這兩處創傷,也不像是被什麽武器打出來的。


    我聯係著老人的話,有個結論,跟胡子和刀哥說,“那個梨王,他手下不簡單,至少拳頭很硬,竟能把這倆人這麽活生生打死。”


    刀哥正拿著一雙死人鞋往自己腳上穿呢。他被說得,猛地停頓了一下。


    胡子趁空也看了看這倆死者的傷勢。他也讚同的點點頭。


    不久後,我們都各自換了一些死人衣服,又一起站起來。


    我的意思,既然這裏是梨王的地盤,我們這就去找他,看書 .uukans 看能不能被他收容吧。胡子應了一聲。


    刀哥卻想的不一樣,看架勢,他要跟我們風道揚鑣,去這小島其他幾片轉一轉。


    胡子問刀哥,“老兄,你是精神頭太足,閑得慌麽?”


    刀哥說了他的看法,他指著那兩個屍體,說我們頭次來,就見到死人了,想想看,弄不好平時隔三差五的,梨王這一片就有人搗亂,就有決鬥。這也間接說明這裏很亂。既然這島上還有其他犯人的集聚地,我們為何不找個更安穩的呢?


    胡子琢磨刀哥這番話,最後點頭說,你的話也有道理。


    胡子又看著我,那意思想無聲的詢問我,要不要采納刀哥的建議?


    我沒那麽笨,心說既然這是被棄管的一個監獄,怎麽可能還有安穩的說法?弄不好在其他幾片的地頭上,現在同樣躺著不少死人呢。


    我很堅定的指了指不遠處的那片住宅區,跟胡子說,“別想那麽多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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