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護國公府”搖身一變成了如今的“新武候府”,雖然還是同一座府宅,府宅中所居住的也是同一群人,就連下人丫鬟老媽子都沒有更換一個,但今時今日這座“新武候府”中之人的地位和意義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昔日之主韓嘯如今已經淪落為內院禁地的一個階下之囚,而平日裏在韓家核心族人之中並不算太過起眼的韓城卻成了這座府宅如今真正的主子,韓家族人依舊能錦衣玉食但所享受的已經不再是韓嘯的蒙蔭,而換成了韓城的庇佑。


    往日的少爺變成了今日的老爺。往日座次排在後麵的晚輩,今日卻高坐在正堂首位。往日住在東廂房的侄子,今日也搬到了正北主房中入住,這一切的一切莫說是韓家族人有些不習慣,就連下人們都會時常搞錯。比如端茶倒水的順序以及飯桌上的座次等等,可韓城對待家人和下人的態度卻是極其溫和,即便下人們經常出錯他也能笑臉相迎既往不咎,漸漸地韓城也在府中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包括韓家族人在內所有人都開始漸漸忘記韓城出賣韓嘯的忘恩負義,而慢慢開始念起韓城的好來。


    聖域百姓之中也流傳著有關韓家各種流言蜚語,有人說韓家出了一個韓城是家門不幸,落得親人骨肉相殘的下場。但也有人說韓家有韓城是大幸,因為有了韓城韓家的榮華富貴才沒有隨著韓嘯而終結,反而比之曾經韓嘯在位之時今日的韓家在金陵城中似乎更加顯赫。畢竟韓嘯在位多年早已成了豔陽高掛,眾人已經習以為常,而韓城如今則是蒸蒸日上,朝堂新貴,因此前來巴結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數不勝數。自從大年初一之後,新武候府幾乎每日門庭若市,來訪之人趨之若鶩,韓城所收下的賀禮也已經滿滿當當地堆滿了好幾間大屋子。


    但外人不知的是在如今的新武候府內,不僅僅住著韓家的族人,還住著幾位身份行蹤極其隱蔽的客人。這些人住在府中的事情除了極少數人知曉之外,其他人一無所知。他們便是蘇邪、玉鳳、東方宿和東華宮四仙尊等人。


    今日是正月十五,韓城在內府設宴邀請蘇邪等人一起賞月觀燈,眾人心情皆是極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所有人都多少有了些朦朧的醉意。


    “蘇兄,我再敬你一杯!”韓城臉色漲紅地舉起酒杯遙敬坐在對麵的蘇邪,朗聲說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是曾經夢寐以求的日子,這才是我韓城應該過的日子。這一切都因為你,都是拜蘇兄所賜,所以我要再敬你一杯。”說著也不等蘇邪應答,韓城便已是自顧自地一飲而盡,繼而酣暢大笑起來。


    “那我就預祝韓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蘇邪眼中精光流轉顯得異常精神,不急不緩地微笑道,“也借此機會恭賀義父成為聖域的尚文侯,看來炎崇已經開始有心將你們二人培養為新的文鼎公和護國公了。”


    眾人聞言一笑,玉鳳道:“如此說來那這次平息民變你們就一定要順利解決,這樣才能博得炎崇的信任,你們二位也才能順利攬下大權。”


    “這件事正是我現在所頭疼的。”蘇士元苦笑道,“雖然領皇已經罷免了陸一凡和韓嘯,但這些刁民似乎還不滿意。雖然金陵城中胡鬧的人已經褪去,但在其他地方依舊有小規模的動亂。”


    “那是自然。”蘇邪笑道,“他們白白斷送的是活命的買賣,是真金白銀,又豈是炎崇三言兩語的隨便給陸一凡安幾個罪名就能打發的?相對於懲治陸一凡,這些債主們更希望拿回自己的錢。讓陸一凡身敗名裂是我們的目的,但卻不是這些債主們的目的。”


    “那此事該如何是好?”韓城醉意朦朧地問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刁民,按照我的意思就應該殺一儆百,抓住幾個鬧得最凶的直接拽到大街上,當著所有人的麵千刀萬剮,我看誰還敢再鬧!”


    “不可!”蘇士元開口反駁道,“如果真這樣那必定會激起民憤,到時候民怨沸騰勢必如山洪猛獸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義父說的對,在這件事上韓兄你要多聽從義父的意思,他所考慮的比你要周全。”蘇邪微笑道,“不過你們也不必太過焦慮,我已經和蔣天寶商量好了,他會舉青紅商會之力先來幫你們平息這場麻煩,待麻煩解決之後你們奪下聖域的大權到時候可要好好報答他。嗬嗬……”


    “我們就算把家底全賣了也不及九牛一毛,怎麽報答他?”韓城疑惑地問道。


    “有權就有錢,蔣天寶先用錢幫你們登上高位攬下大權,到時候你們在聖域之中手握大權便能幫他了。”蘇邪的話似乎有意在遮掩什麽,始終未曾說明白。


    “怎麽幫他?”韓城不知是借著酒勁故意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是真的好奇,總之是不肯善罷甘休,“蘇兄你不說明白我心裏……沒底啊!”


    聽到韓城的話,蘇邪隻是微微一笑,繼而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在為自己夾菜的玉鳳,緩緩地說道:“那我就告訴你,等你和義父手握聖域大權之後,你們就要利用朝堂的權力大肆打壓祁家商會,而處處庇佑青紅商會在聖域的生意。聖域偌大的地盤到時候定會讓蔣天寶賺個滿盆缽,這不就等於報答他了嗎?”


    “咣啷!”


    就在蘇邪的話一出口,正準備為蘇邪倒酒的玉鳳卻是心中一驚,接著拿著酒壺的手也跟著一鬆,酒壺砸落在桌麵上灑的到處都是,而桌旁的眾人也紛紛投去詫異的目光。玉鳳不理會眾人的異樣,隻是麵色複雜地問向蘇邪,道:“你……真的要幫青紅商會打壓祁家商會?搶奪聖域這片聚財之地?”


    “當然!”蘇邪說著還伸手摟住玉鳳的腰肢,笑道,“如若不然蔣天寶又怎會心甘情願地幫他們解決聖域的麻煩?”


    “可是祁家商會畢竟是我……”


    “再或者你讓祁會長出麵幫著解決此事,我就可以不用蔣天寶。”不等玉鳳把話說完,蘇邪卻是笑盈盈地搶話道,“可以嗎?”


    “我爹絕不會插手這件事。”玉鳳麵色落寞地喃喃自語道。


    “那就沒辦法了。”蘇邪無奈地搖頭說道,“祁家商會不幫忙就隻能靠青紅商會了。玉鳳,其實你不必如此介懷,畢竟祁萬山已經不打算把祁家商會交給你了,既然祁家商會已不是你的了,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它的死活呢?”


    “可是……”


    “好了!”不等玉鳳再度開口,蘇邪卻是神色一正,朗聲說道,“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其他的事日後再說。”說著蘇邪還眼帶精光地將桌邊的所有人掃視了一圈,話裏有話地說道:“這隻不過是一點小成而已,希望日後在座的諸位都與蘇某同心同德,盡心盡力,這樣諸位的心願才能一一達成。如果有人心存二意,到時候就休怪蘇某翻臉無情。”


    “蘇邪公子放心,我等既然已經選擇幫你那就一定會幫到底。”東華宮四仙尊率先拱手說道,“陸一凡一日不除,我等便一日不回東華宮複命。”


    “好!”蘇邪滿意地笑了笑,故而他全然不顧神情哀怨的玉鳳,自顧自地舉起酒杯朝著滿桌的人遙敬一番。


    一輪酒敬下來眾人的醉意已是再添幾分,韓城搖頭晃腦地抱著酒壺走到蘇邪身旁,胳膊直接搭在蘇邪的肩膀上,坐在一旁的石天見狀欲要起身將韓城推開,但卻被蘇邪給擺手阻止了。韓城湊到蘇邪麵前,笑道:“現在朝堂的事是解決了,那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


    “韓兄和義父如今已是朝堂新貴,領皇炎崇麵前的大紅人,眼下當務之急當然是和蔣天寶商議一起將民變順利平息,爭取早日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蘇邪有條不紊地笑道,“至於其他的事你們不必操心,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後麵也該給別人上位的機會了,雨露均沾方能做成大事,省的有人說我蘇邪厚此薄彼。嗬嗬……”


    “那是自然。”蘇士元點頭道,“後麵的事也不是我和韓大人能插手的,自然要交給更有本事的人去做。”說著蘇士元還轉頭看了一眼滿臉熱切的東方宿。自從東方宿跟隨蘇邪等人一起來到金陵城之後他就一直心心念念著重新豎起玄宗的大旗,奪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一切。隻不過蘇邪這段時間卻讓他憋在韓府之內一忍再忍,任由東方宿請命數次都被蘇邪以時機未到給無情地駁回了。


    “蘇邪公子,接下來是不是該……”


    “東方教主恐怕是等急了吧?”蘇邪笑著接話道,“如今時機已經成熟,接下來也的確該東方教主和你的玄宗大顯神威了。”


    “什麽意思?要開始對魂宗出手了嗎?”韓城嘟囔著吐著酒氣,含含糊糊地說道,“我看陸一凡八成已經死了,西皇山上剩下的也隻是一些不足為懼的烏合之眾……東方教主若是人手不夠,我可以派兵幫你踏平西皇山……”


    “糊塗!”韓城此言一出,蘇邪卻是眼睛陡然一瞪,繼而伸手一把抓住韓城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的右手,接著五指用力一捏,一陣巨疼便順著韓城的五指迅速傳入他的腦海,令他的酒勁頓時清醒了許多。韓城疼的滿頭大汗,詫異地看向蘇邪,略顯猶豫地問道:“蘇兄,莫非是我……說錯了什麽話?”


    “當然是韓大人說錯了。”蘇士元道,“你怎麽能出麵幫東方教主對付魂宗呢?這樣做豈不是在告訴領皇我們與東方教主早有勾結?”


    “勾結就勾結了,又能如何?”韓城不解地問道,“日後我們在朝中獨攬大權,東方教主就掌控聖域各大宗門,我們勾結豈不是珠聯璧合?”


    “哼!你以為炎崇會傻到讓自己的權臣和聖域教主暗通一氣嗎?”蘇邪冷聲說道,“倘若讓炎崇知道你們穿一條褲子,到時候他對付不了東方教主,勢必會拿你們開刀。”


    “難道領皇不想和聖域教主打好關係?”韓城問道。


    “領皇當然想和教主打好關係,隻不過領皇可以和教主和睦相處,但領皇卻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手下和教主走的太近。”蘇士元正色道,“這就是權謀之術,我們身為領皇的心腹之臣非但不能和東方教主走的太近,反而要始終保持著一種敵對的態度,這樣才能令領皇對你我二人深信不疑。”


    聽到蘇士元和蘇邪的解釋,韓城也漸漸明白過來,剛剛他隻是酒意泛濫所以才沒能想通其中的緣由,此刻清醒過來也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道:“剛剛是我失言,我現在明白蘇兄的意思了。我們在朝而東方教主在野,在領皇麵前我們必須是兩種毫不相關的人。”


    “炎崇的心思我很清楚。”蘇邪緩緩放開韓城的手,幽幽地說道,“如果說他好不容易把陸一凡扳倒想重新推舉一個人做聖域教主的話,那這個人選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東方宿。他們曾經的過節,不用我多說你們應該很清楚。但東方教主一旦重樹玄宗大旗那就勢必逃不過炎崇的眼睛,他早晚都會知道這件事,所以這其中便有兩個極為關鍵的地方,容不得半點失誤。”


    “蘇邪公子還請直言。”東方宿恭敬地說道。


    “其一,東方教主對魂宗出手要快,要以風卷殘雲之勢蕩平魂宗,並且要用最快的速度收服聖域各大宗門聽你號令,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有人想當絆腳石,那就殺一儆百絕不姑息。”蘇邪正色道,“韓城和義父不能狠,但東方教主一定要狠,不狠你鎮不住聖域各大宗門。”


    “蘇邪公子放心!”東方宿冷笑道,“老夫也曾做聖域教主幾十年,自然懂得這其中的分寸。”


    “我讓你快是不想留給炎崇反擊的時間。”蘇邪點頭繼續說道,“其二,韓兄和義父也要盡快平叛民變,並且在炎崇麵前要堅決表明與東方教主不死不休的決心。當炎崇發現東方教主東山再起之後勢必會迅速聚攢自己的勢力來以防不測,而這個用人之際便是你們二人上位的絕佳之時。到時候我會安排韓兄和東方教主之間演幾出戲,用以證明你們勢均力敵,讓炎崇知道韓兄是有能力和東方教主抗衡的即可,這樣炎崇日後才不會輕易廢除韓兄和義父,你們的權力也才能攥的穩妥。”


    “既然如此那東方教主如今住在我府中會不會……”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不等韓城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蘇邪已是猜到了他的用意,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更何況現在炎崇一門心思都在對付魂宗和民變這兩件事上,根本就想不到玄宗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東山再起。”


    “那老夫明日便著手蕩平魂宗之事。”


    “我和蘇大人也會和蔣天寶談判迅速解決這場民變。”


    看到東方宿和韓城皆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蘇邪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詭譎之色。蘇邪不同於陸一凡的一點還在於此,那就是他為人低調的有些可怕,相對於韓城、蘇士元和東方宿這種爭當家喻戶曉的大人物相比,蘇邪更喜歡躲在背後做真正的聖域之主。


    深夜,蘇邪獨自一人站在窗邊不知在沉思些什麽,心事重重的玉鳳拿著一件披風緩步走到蘇邪身邊為他披上,之後雙手從後麵攬住蘇邪的腰,將耳朵輕輕地貼在蘇邪的後心上,柔聲問道:“不管你怎麽做我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你,我想好了祁家商會的事我不會再管,就讓蔣天寶和韓城他們……”


    “他們不過都是魚餌罷了!”不等玉鳳把話說完,u看書 .uukanshu.cm蘇邪卻是嘴角揚起一絲邪笑緩緩地轉過身來摟住玉鳳的嬌軀,微笑道,“是我為你準備的釣出大魚的魚餌。”


    “為我?”玉鳳聞言不禁一愣,顯然她還沒能明白蘇邪的意思。


    “我現在要讓青紅商會來添補這個大窟窿目的是扶持韓城和義父上位。”蘇邪優哉遊哉地笑道,“而我讓韓城和義父上位之後利用權力壓製祁家商會的真正目的卻不是幫助青紅商會做大。”


    “那是……”


    “而是給你爹祁萬山製造壓力,讓他不得不來求我。到時候我會答應放過祁家商會一馬,但條件是……”蘇邪的話說到這裏陡然一頓,繼而看向玉鳳那雙流光似轉的眸子中所放射出兩道誘人光澤,微笑道,“條件是他要廢除祁玉樓的繼承人之位,而令立你為祁家商會的新主人。”


    話音落下,不等玉鳳激動地張口道謝,蘇邪已是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雙唇迅速堵住了玉鳳那似要口吐幽蘭的誘人紅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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