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城門就在百米之外,兄弟們隨我一起衝過去拿下金陵城!”


    數百名滿身狼藉的黑甲軍士最先衝破箭雨烈火的壁障,數百米的距離他們曾九死一生,中途不知折損了多少同行的兄弟方才能僥幸地活著走到這裏。此刻他們來到金陵城百米之外,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仇恨的怒火,現在隻需要眨眼之間的功夫,黑甲大軍便能殺到金陵城下,到時候就是這些憋了一肚子怒火的黑甲軍和金陵守軍真刀真槍的硬碰硬的時候了。而近身血戰,對於黑甲軍來說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為獸族天生的體質就遠比聖域之人強悍許多,因此在同等修為之下的近身戰中,一般的聖域軍士是根本就打不過獸族將士。


    金陵城牆上。


    陸一凡目光凝重地緊盯著城下越逼越近的黑甲軍,臉上不禁閃過一抹焦急之色,而當他看向身旁的韓嘯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時,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惑:“韓大人,我們是不是該準備兵馬出城應對這些黑甲軍了?”


    “一凡,你可聽說過若想成功攻下一城,其攻城兵馬起碼要是守城兵馬的三倍甚至更多?”韓嘯並沒有直接回答陸一凡的話,而是自顧自地笑問道,“你又可否知道這是何道理?”


    聽到韓嘯的話,滿頭霧水的陸一凡不禁輕輕搖了搖頭,此刻城下的廝殺聲和慘叫聲令他心煩意亂,根本就沒有與韓嘯談經論道的興致。


    “就是因為守城可以據險,而攻城卻是要涉險!”韓嘯輕笑著回答道,“若是硬碰硬的去打,若是沒有絕佳的計策,那結果將注定會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樣的話攻城軍又何需要數倍於守城軍呢?”


    “韓大人的意思是守城軍之所以能以少戰多,是因為不與對手正麵交鋒?”陸一凡若有所思地反問道。


    “兵道乃是詭道,凡事沒有絕對,但大部分情況下當然是如此!”韓嘯點頭笑道,“剛才衛離在我們的流星箭雨之下死傷兵馬你猜有多少?”


    “這……”陸一凡雖然看著城下一片狼藉屍橫遍地,但若是真讓他說出到底傷敵多少人,陸一凡也頓時沒了頭緒。


    看著陸一凡那雙左右顧盼的眼睛,韓嘯卻是神秘地一笑,而後緩緩地伸出了兩根手指,不急不緩地開口道:“雖然剛剛我們的流星箭雨聲勢逼人,但實際上真正折損的黑甲軍絕不會超過兩萬人,你先不要小看這兩萬人,在這樣遠戰的情況下能毫發無損地殺敵兩萬其實已經是很不錯了!”


    “我以為起碼也能折損十萬黑甲軍的一半兵馬呢!”陸一凡苦笑著說道。


    “如今黑甲軍依舊還有近八萬人,而且不要忘了藍世勳還率領著十七萬大軍在後麵虎視眈眈了,隻要我們出城迎戰,那我們將麵臨二十五萬大軍的攻殺,我們城中的所有兵馬如今加起來也不足八萬人,怕是根本就撐不過今夜!”


    “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攻城?”陸一凡麵色擔憂地望著城下的數百名黑甲軍,此刻這些黑甲軍已經衝到了城門前,徹底消失在城上守軍的視野中。


    “想要攻克城門絕不是幾百人可以做到的事情!”韓嘯胸有成竹地笑道,“一凡勿急,你且靜觀其變!”說罷,韓嘯便不再理會陸一凡,而是將令人琢磨不透的詭異目光再度投向了衝向城門下的越來越多的黑甲軍。而在這些黑甲軍之後,甚至還能看到數輛堆滿攻城器械和雲梯的巨大戰車正被緩緩地推過來。


    “城門下的敵軍越聚越多了!”紀原憂心忡忡地望著城下的戰局,心中也不免變得忐忑起來,他轉頭對陸一凡說道,“一凡,我放心不下沂兒,早知道我就不該帶她來金陵城,等會兒我想先下去安排她安然出城……”


    “轟!轟!轟!”


    還不等紀原的話說完,城牆外的一聲聲轟天巨響陡然傳入眾人的耳朵,聲音之大恨不能將整座城牆都震得劇烈地晃動起來,這種猶如地震般的山崩地裂感令陸一凡精神陡然一震,接著他趕忙衝到垛口旁向下望去,這一看不要緊,眼下的一幕卻是令他再度驚訝地合不攏嘴。


    此刻,就在金陵城牆二三米之外的地方竟是詭異地冒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此坑方圓足有近千米,坑深約莫有十幾丈,正好橫在了金陵城與藍世勳大軍之間,猶如一條護城河般有力地阻隔了兩邊兵馬的交鋒。


    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在這座巨大的深坑之中竟是倒插著數以萬計的尖刀鋼刺,而現在同樣數以萬計的黑甲軍連同攻城器械、戰車等物竟是一齊跌落在巨坑之中,坑中倒插的尖刀鋼刺上紮滿了黑甲軍士,有的已經一命嗚呼,而大部分人則是尚未斷氣,而是渾身上下紮滿了尖刀鋼刺,猶如被釘在巨坑中一樣動彈不得,隻能不住地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在這座巨大的深坑之中,此刻殷紅的鮮血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著、增長著,這些依舊冒著熱氣的鮮血正是從那些不行跌入坑中的黑甲軍士體內流出來的,血腥的味道彌漫在這片天地之間,再加上眼前的這猶如惡鬼地獄般的一幕,令人不禁感到胃裏一陣劇烈的翻騰。直至此刻,依舊有許多止步不及的黑甲軍不斷地跌入巨坑之中,延續著這座惡鬼地獄的噩夢。


    “這……”陸一凡滿眼震驚地望著城下的這一幕,“這巨坑是……”


    “是我在離開金陵城之前就已經秘密挖好的!”韓嘯平靜地解釋著,似乎他根本就沒有因為城下的慘狀而有絲毫的動容,“埋伏好這個深坑之後再命人將其遮掩,尋常人來來回回地經過根本就不會觸動這個機關,隻有在上麵承受到一定重量之後才會轟然塌陷,起碼也要一萬人一起踩上去才有可能!”韓嘯得意地笑道,“再加上黑甲軍的攻城器械和戰車,和我預料中的伏機時辰相差無幾!”


    韓嘯此話一出,陸一凡幾人無不被震驚的一陣無語。


    “現在你可以派些兵馬打開城門去將那些剛剛順利走過巨坑的黑甲軍給解決了!”韓嘯突然話鋒一轉,“剛剛我大略數了一下差不多應該有兩三千人,一凡你傷勢未愈就不要親自出馬了,讓你的朋友帶五千人出去收拾殘局便可!”


    “我去!”謝雲主動請命道,眼中凶光湧現,“我是謝家的傳人,爹和謝字營的叔伯們當年就是死在黑甲軍的手中,這回我總算有機會報仇雪恨了!”


    “好!”韓嘯點頭答應道,“謝陽生了個好兒子!哈哈……”


    “謝雲,千萬小心!”陸一凡囑咐道,“帶上劉猛、楚鼎他們隨你一起去,也好多些高手照應!”


    謝雲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便滿眼激動地提槍轉身走下了城牆。


    望著那些身陷於坑中生不如死的黑甲軍,陸一凡隻感到心頭一震壓抑,這種活活等死的場麵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放箭!”韓嘯突然冷喝一聲,緊接著便看到鋪天蓋地的流星火箭和油壇一起朝著坑中落去,頃刻之間巨坑之內就變成了一片火海,絕望的哀嚎聲在烈火的焚燒之下越來越小,不久之後坑中的一切變成了一片焦土和黑炭,唯有那一把把已經被熏黑的尖刀鋼刺依舊挺立在坑中,似乎是在等待著下一批倒黴鬼。


    黑甲軍的後方,衛離正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混賬!”衛離此刻被氣的渾身發抖,吐沫橫飛地不斷喝罵著,“韓嘯小人!卑鄙小人!”


    “嗖嗖嗖!”


    褚淩天率領五萬大軍已經趕到陣前,他命弓箭手一字排開一齊向城牆上放箭,由於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再加上是自下而上,因此他們所放出的箭矢在躍上牆上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強弩之木,力道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於城牆上的守軍來說這些箭矢簡直就像是下麵的人拋上來的一般毫無殺傷力可言。話雖說如此,但這些亂箭還是或多或少地擾亂了城上守軍的攻勢,也為城下置身於煉獄之中的黑甲軍一絲喘息的機會。


    “衛離將軍,我壓製著金陵守軍,你快下令撤兵吧!”褚淩天急聲對衛離呼喊道,“如今你兵馬已經折損近半,若是再打下去隻會全軍覆沒!”


    “我有三千兄弟在城牆下,我絕對不會放任他們被人活活屠殺而坐視不理!”衛離此刻已經心智大亂,早就已經沒有半點理智可言。隻見他雙眼通紅地怒瞪著城門處,在那謝雲正帶著五千魂宗弟子如貓戲老鼠一般地圍殺黑甲軍,此情此景令衛離心如刀割一般,“褚將軍,我繼續吸引守軍攻勢,你趁現在帶人繞過大坑去救出我的兄弟!”


    “衛離將軍你瘋了嗎?”褚淩天慍怒地說道,“為了區區三千人而讓數萬大軍冒險,你這是在說什麽笑話?”


    衛離咬牙切齒地喝道:“我說的不是笑話,既然藍世勳派你來了,那你就要聽我的命令,本將讓你去你就乖乖地去,要不然現在就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你……”


    “去!”


    “混賬!”褚淩天低聲怒喝一聲,而後便帶兵朝著大坑的邊緣繞道而去,其實在來此之前,藍世勳就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強攻其實就等於白白送死,可此刻真當褚淩天去聽從衛離的命令而強攻時,他的心中還是不禁有些惱火,畢竟這五萬大軍可是跟隨他許多年的北疆大營的兄弟啊!


    城牆上,韓嘯在褚淩天率軍殺到的一瞬間便注意到了他的動向。


    “注意兩側!”韓嘯目光如炬盯著率軍朝著右側而去的褚淩天,當即下令道,“右側弓弩手準備,等褚淩天的人馬衝進射程範圍便萬箭齊發,連番而上不得停歇片刻,直至退敵為止!”


    “嗖嗖嗖!”


    伴隨著一連串的箭矢刺破半空的聲音,早已被韓嘯提前安插在左右城樓上數千弓弩手此刻萬箭齊發,漆黑的箭雨瞬間消融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令下麵的褚淩天大軍根本就看不到箭矢的方位,隻能聽到從四麵八方不斷傳來的‘嗖嗖’的可怕聲響,這聲音就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一般令人心裏發毛。


    “在那……”


    “噗!噗!噗……”


    “額……”


    突然,一些眼尖的軍士終於捕捉到了漫天箭雨的位置,可還不等他們將手中盾牌的放在正確的防禦位置,箭雨便是轟然而至,密密麻麻的‘黑點’泛著金屬的陰寒光澤,遮天蔽日灑落在褚淩天大軍之中,頃刻間便是洞穿了不知多少人的身體,一時之間慘叫聲便在褚淩天的大軍中回蕩起來。


    “防禦!注意防禦!”褚淩天走在最後麵急聲呼喊道,“將盾牌連起來圍成密閉的鐵桶,當心流矢!”


    “滾石準備!”


    城牆上,負責指揮側翼防禦的統領一邊來來回回地督促著將士們放箭,一邊高聲對身後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投石大軍吩咐道:“等他們貼近十米便投下滾石,砸開這個鐵桶,弓箭伺機放箭射殺!”


    “是!”


    在側翼守軍慷慨激昂的齊聲怒吼下,褚淩天竟是一隻被死死地拖在金陵城牆的右側而難以靠近位於城牆正中的城門位置。


    城門處,謝雲帶著五千魂宗弟子將本就已經失去了戰意的兩千多黑甲軍殺的片甲不留,這些黑甲軍本來是滿心壯誌地殺到城門下,隻等著攻城器械一到便能大肆攻城,企圖立下奪取金陵城的第一功。可剛剛突然的變故卻令他們的心情一下子便跌入穀底,在一個巨大深坑的隔閡之下,他們徹底切斷了與黑甲軍主力的聯係,也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孤軍,而孤軍的命運將會如何?其實在剛剛金陵城門突然打開的一瞬家,這些黑甲軍就已經知道了。


    謝雲出手如電將一杆穿雲槍舞的密不透風,身形如隨風柳葉一般自如地穿梭在這些心灰意冷的黑甲軍中,所過住處無不倒下一片。兵敗如山倒,這些黑甲軍在謝雲帶人的圍殺之下隻能做困獸之鬥,有些人因為心存逃亡之心因此一不小心跌入巨坑之中,瞬間便被下麵的尖刀火海所吞沒。


    心裏的恐懼令這些黑甲軍已經徹底絕望,因此不過才一炷香的功夫,謝雲所率領的五千魂宗弟子便以最小的代價,風卷殘雲般地將這些孤立無援的黑甲軍斬殺殆盡。最有意思的是當褚淩天率領著大軍如履薄冰地朝著城門處趕來地時候,謝雲一眾卻是已經鳴金收兵了,金陵城門除了數千具黑甲軍的屍體之外便在再無半個人影。


    “我們撤!”


    褚淩天眼睜睜地看著遠處的金陵城門再度死死閉合,當下咬牙切齒地怒喝一聲,繼而便轉身帶著大軍迅速撤離。這一來一回之間褚淩天的五萬人馬竟是死傷了近萬,此等憋屈地打法他褚淩天這還是生平頭一次。


    金陵城牆上韓嘯等人的笑容和戰車上衛離的猙獰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uu看書 .uukansh.om


    “我要殺了你們!”衛離將牙都快要咬碎了,足見他內心已經恨到了什麽份上,“我……”


    “衛離將軍!”


    就在衛離憤憤不平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卻是陡然從遠處傳了過來,緊接著隻見海老的身影便是詭異地浮現在衛離的身旁,而此刻在海老的臉上竟是還掛著一抹前所未有的笑意。這種笑容很奇怪,是海老之前在眾人麵前從來沒有展現過的那種古怪,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深意,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欣慰?好像是激動,又好像是如釋重負……總之是古怪之極,以至於衛離在看到海老的笑容後一時之間都忘記了發怒。


    “海老你……”


    “回中軍大帳吧!”不等衛離把話說完,海老卻是似笑非笑地淡淡說道,“有人命我來喚你回去!”


    “藍世勳他又想怎麽樣……”


    “快些吧!”海老再度打斷了衛離的話,他老人家向來都不喜歡等人。


    “老人家?”衛離麵色遲疑地望著海老,此刻海老臉上的笑意在衛離的眼中看來,竟是有些莫名的恐怖,“什麽意思?究竟是誰讓我回去?”


    海老聽到衛離的話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緩緩地從袖口中逃出來一條白色的錦緞手帕,這條手帕倒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在手帕的一角所繡著的兩個紅色小字卻是令剛要不耐其煩的衛離,臉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徹底凝固住了。


    “這次他老人家……竟然……親自來了……”衛離呆若木雞的一句話,竟是連著吞咽了三口吐沫。


    因為在那條手帕的角落上,赫然繡著“東方”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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