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她就是這麽愛計較,之前被他寵慣了,如今他一有不對勁的地方,她就容易起疑。


    在她抱怨聲的最後一個音落下,他便無聲的挑起眉角,大掌附上她略微紅潤的臉頰,緩緩摩挲幾下之後,兩指輕擰起一團軟肉:“你還好意思說?我剛進來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麽?”


    一提到這件事,陸臻臻的臉色頓時怔住,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件事。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仿佛就被當場抓奸了一般。


    當然,還沒有到那麽誇張的地步,不過也確確實實是被‘正房’當場抓住。


    所以,她才找不出解脫詞來解釋。直到臉頰上傳來一陣疼痛,她才反應過來,一掌打落臉上作惡的大手,揉著臉頰直抱怨:“疼……一點輕重都沒有……”


    江臨璽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半晌才沉著嗓子出聲:“疼才好,讓你知道背著我,勾搭其他男人的後果。”


    陸臻臻微怔,澄圓的雙眼望著他,隻覺得被無故扣上了一頂高帽:“我什麽時候背著你勾搭其他男人了?”


    他神色定定的看著她,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坦蕩、毫無其他色彩之後,瞬間有些為之前那小子感到歎息,就這麽個神經粗到不行的女人,不明說的話,她憑自己可能這輩子都發現不了。


    “怎麽?你說話啊?”見他沒回答,她急著又問了一遍。


    這種被汙蔑的事情,不論大事小事她都很在意。


    況且她清楚的很,這男人要是真的誤會了她的話,恐怕後麵的日子也不會怎麽好過了,所以為了後麵安穩的日子,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說清楚。


    誰知在陸臻臻的注視下,江臨璽卻低下了頭,視若無睹的擰開紅藥水的瓶子,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的給她的傷口上藥。


    陸臻臻很不喜歡他這樣無視自己的感覺,手上試探著掙了掙,意料之中的沒有掙脫。


    “別動。”他扣著她的手,頭也沒抬的說著。


    陸臻臻盯著他留給自己的一片黑壓壓的後腦勺,頓時有些害怕起來,還沒有見過他真正生氣時的樣子,不會今天就因為這件事就這麽中標了吧?


    邊想著,她邊伸出另一隻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戳了一下:“喂……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江臨璽抬頭看她一眼,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漠,讓人看不出喜悲。不過那微微皺起的眉角,卻透漏了他心情不好的事實。


    “喂?”他本就皺著的眉毛,頓時皺的更加緊。


    陸臻臻霎時間就有些慌了,別看這男人平時好說話,但要是真的到他生氣的時候,那場麵還是挺嚇人的。不要說她,就算現在是個一米八幾的大漢站在他麵前,也會被他渾身散發的低氣壓震懾住。


    陸臻臻幾乎是手毛腳亂的解釋著:“臨璽,臨璽!不是喂!”


    話落,他依舊皺眉,似乎對她的解釋也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她完全傻眼了,映紅的小嘴上下闔動著,語氣中帶著絲焦急與無措:“那你到底想讓我叫你什麽?”


    江臨璽眼神失神的望著她的嘴唇,目光如火般炙熱,就在陸臻臻以為他要吻上來時,他卻垂下了頭,漫不經心的拆開一個創口貼,貼在她抹上紅藥水的傷口上。


    末了,拇指指腹還不忘在上麵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見他一副淡定自然的樣子,陸臻臻隻覺得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從內心深處冒出來。


    他對她自控力向來都是極差的,一般根本都無需她刻意挑撥,他便會情不可耐的貼上來。


    可就在剛剛,他明明已經動了情,眸光灼熱的盯著自己,就在她準備閉眼接受他的親吻時,他卻反常的選擇了忽視。


    這種情況至今還是第一次出現……


    難道,就因為剛剛曹勇握著她手的事情,他便對她失望了嗎……可是,她當時根本沒有注意那麽多啊,和客戶見麵的時候,不也都要握手的嗎?


    為何隻是和曹勇那個樣子,就反應如此之大?


    半晌之後,陸臻臻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盡量做到聽上去不別扭的出聲:“老公?”


    話音剛落下,江臨璽立即抬頭,目光赤裸裸的停在她的臉上,那漆黑如墨的雙眸中有什麽東西在暗湧著:“再說一遍。”


    他的嗓音低沉,就像是鋼琴低聲部輕快的連彈,性感的不像話。


    陸臻臻瞬間就被蠱惑,腦子暈乎乎的,試探的小聲:


    “老公?”


    “嗯,再說一遍。”他眼神熾熱的望著她。


    陸臻臻聞言,絲毫沒有猶豫,至少他現在願意看自己了,便沒有別扭,牙齒輕咬下半唇:“老公。”


    “再說一遍。”


    “老公。”


    “再說一遍。”


    “老公……”


    “……”


    陸臻臻也不知道他要讓自己叫多少遍,但光讓她一直這麽叫著,多少讓她覺得有些羞澀。加上他還那麽熾熱的看著自己,每叫一遍都是一種煎熬。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煎熬的何止是她一個。江臨璽強壓著內心的悸動,才能克製住自己不撲上去狠狠的親吻她那勾人雙唇。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為了讓這個小女人知道,背著他勾搭別的男人的後果,他隻能詳裝生氣的模樣忽視她,忽視那水潤紅唇、忽視那因為慌亂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趁著吸氣的空隙,陸臻臻忙抵住他的胸口,胸口微微起伏著:“你騙我。”


    注意語氣,她說的是陳述句,而不是反問句或疑問句。顯然已經肯定了,男人剛剛的臉色是故意擺給自己看的。


    江臨璽被突然打斷,眉角輕輕皺起,一手不滿的扣住他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邊吻著她的唇瓣,邊含糊的說著:“騙你又如何,就是要讓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你……”她才說了一個字,嘴巴再次被封死,她抬手輕輕的在他的胸口錘了一下:“我話還沒說……唔……”


    他隻低聲道:“專心。”


    隨即提著她的後臀輕輕一抬,將她整個人摟緊懷裏,更加方便了親吻。


    室內一片奢靡,與此同時。


    被窗簾嚴實闔緊的窗外,原本太陽驟開的晴朗天氣,轉瞬間開始下起稀稀落落的小雨。


    遠郊一處偏僻的山間,沿著盤山公路往上。一幢碩大的莊園內,突然傳來幾聲嘹亮的槍響,刹那間,驚飛了樹梢上正在躲雨的鳥雀。


    而那寬闊的草坪上,正中央顯眼的一抹身影。韓天戴著整套的護具,頎長的身形正站在雨幕中。從側麵看去,他緊抿著唇瓣,姿勢標準的雙手托著新款推出的k-46遠程狙擊槍,一言不發的望著一百米外的標靶。


    雨還在下著,隱隱有些變大的趨勢。不消片刻便打濕了他的短發,貼著削瘦的臉頰滴滴答答的從發梢滴落。候在一旁的傭人見了,連忙捧著幹毛巾和雨傘上前。


    “先生,下雨了。”


    韓天沒有出聲,眸光低沉的望著遠處某個點,像是在發呆,根本沒有聽見傭人的聲音。


    “先生?”傭人猶豫的再次出聲。


    韓天被打斷思緒,緩緩收回視線。將槍丟在桌上,然後淡淡的掃了眼撐著傘站在麵前的傭人,抬手,接過傭人手中的毛巾,意味深長的問:“這是開春第幾場雨了?”


    傭人滿是詫異的抬頭,望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愣了半晌之後,瞬間躲開視線。慌亂著出聲:“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韓天拿著毛巾擦手的動作穆然一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猶自說著:“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第七場了吧。”


    這句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並且在說的同時,目光也已經從瑟瑟發抖的傭人身上,落在了遠處的標靶上。


    這個時候,傭人已經不敢再出聲了,隻是一個勁的點著頭,表達著自己的認同。


    “嗬,時間過得可真快,馬上就要到夏季了。你說……”韓天的聲音穆然頓住,眸光陰晴不定的轉向一旁低著頭的傭人,“我是不是該找點事情做做了呢?”


    “……是,由先生自己決定,先生覺得開心就好。”說話的時候,傭人依舊低著頭,一副恭敬無比的模樣,卻露出一個黑亮的發頂給韓天。


    韓天看著傭人頂上那個烏黑的發際線,心裏暗暗覺了沒趣。這種時候,他不希望看到一個衷心的手下,而是一個有見解的參謀。即使不能給很好的建議,但也不要一味的附庸。


    這樣子看在他的眼裏,這種人的存在,與木偶人沒什麽區別。甚至可以說,在他這裏,這種傭人連絲毫可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還不如一個長得好看、且不用付工資的木偶人來得劃算。


    韓天收會視線,抬手,將毛巾搭在傭人的肩膀上,並接過他手中的傘轉身。腳下步子邁開一步,幽幽的道:“讓管家給你結工資,明天你可以不用來了。”


    正欲跟上前的傭人當場震驚在那,等到韓天的身影已經徹底在眼前消失之後,他也沒能從中緩過勁來。


    就算是像剛剛那個“這是開春第幾場雨?”一樣的雞肋問題,他思索不出答案之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哪點沒做好的地方。難道現在負責打掃的傭人,開始需要牢記下的第幾場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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