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羅宮內,司徒雨施坐在家主之位上,下方兩側站著司徒氏幾名長輩和僅存不多的滄帝城老一輩修士。


    司徒氏的幾名長輩都是司徒雨施爺爺一輩的,因此對於坐在上麵的那個年輕的女人多少有些輕視,盡管她是上一任家主的長女。


    而這種輕視更多的是來源於他們對司徒雨施的不滿,司徒雨施常年在玄玉宮,為玄玉宮宮主**效力,很少回滄帝城,對外談起自己身份時也說自己是玄玉宮弟子多於說自己是司徒氏子弟,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家主自然是不合格的。


    瀟湘苑古道清和坎離院辰元子對視了一眼,古道清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卻見辰元子撇撇嘴轉過了頭去,“哼!”


    古道清心裏奇怪自己什麽時候惹到這老頭兒了?旁邊灰刃坊嘿嘿一笑,“那老家夥活不了幾天了,因此見誰都炸毛兒。”


    靳美月扯了一下灰刃坊的衣服,“你能不能閉嘴,嬉皮笑臉也不看看場合!”


    這時司徒雨施清了清嗓子,說道,“母親雖然去了,但滄帝城不可一日無主,雨施知道自己資曆淺薄,不足以堪當大任,但如今司徒氏橫遭大難,百廢待興,我也隻能暫時掌管滄帝城!希望諸位長輩們多加教導,輔佐雨施。”


    司徒氏長輩們沒有說話,但有人撇了撇嘴,這時灰刃坊笑道,“大小姐,你不必擔心,現在的司徒氏除了你還有誰有資格擔當家主?難道那邊那些老不死的嗎?”


    “灰刃坊,你這話是何意?”司徒靖與陰沉沉說道。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灰刃坊笑容中帶著一縷譏諷,“當初帝釋傘攻打滄帝城時,城中修士十死七八,那時怎麽不見你們站出來,一群貪生怕死的老家夥難道還想作妖兒?”


    “哼,司徒氏的事,你一個外人恐怕沒資格參與吧!”司徒燁城冷笑道,他是司徒櫻蘭的親大伯,也是現存司徒氏中年紀最長者,司徒櫻蘭活著的時候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眼下除了司徒靖與外他在滄帝城資曆最老。


    這時司徒雨施揮手止住幾人的爭吵,她臉色有些難看,“滄帝城向來是有規矩的!既然現在我司徒雨施繼任家主,我希望諸位能記清我的身份,雨施自小是你們看著長大的,我什麽性格想必諸位長輩們也清楚,切莫將雨施當作可欺可騙的孩童!”


    司徒雨施雖然一直以來都彬彬有禮,不失大家族子弟的半點兒禮數教養,但她可也是司徒櫻蘭和諸葛鳳祥的女兒,是司徒月嬋的親姐姐,骨子裏豈能沒有那一份傲氣狂氣,此時她繼任司徒氏家族,做為滄帝城之主,那份狂氣傲氣便開始壓過了原來的溫良和煦。


    司徒燁城等人沒想到前麵還恭聲溫言的司徒雨施竟然轉眼間就變了臉,司徒燁城低哼了一下,退後一步不再言語。


    司徒雨施冷眼看著那些司徒氏的長輩,見沒人再說話她才歎了口氣說道,“諸位,你們是滄帝城最後的前輩高人,滄帝城生死存亡牽於一線,我不希望司徒氏內部有任何紛爭動蕩!”


    “帝釋傘雖然被母親和瑤幽聯手擊退,但它必然會再次來襲,屆時滄帝城中誰人能擋?”


    “滄帝城如今實力衰微,司徒氏更是人才凋零,天下其餘大派覬覦滄帝城中珍藏典籍者多矣,更有邪道門派虎視眈眈,如果此時那些心懷不軌者對滄帝城猝然發難,我們如何退敵?”


    司徒雨施說出了她最擔心的兩件事。


    辰元子沉著老臉一言不發,古道清隻是搖頭歎氣,灰刃坊也難得地閉上嘴巴,至於其餘的司徒氏更是滿臉愁容。一時間玄羅宮大殿鴉雀無聲,氣氛壓抑。


    見沒人說話辰元子這時忽然微微一笑,這一笑卻是笑得別人莫名其妙,灰刃坊撇嘴說道,“老家夥,你昨晚上做夢夢到娶媳婦啦?鬼笑什麽。”


    “我笑也不行?”


    灰刃坊說道,“快別笑了,也不看看場合,你這一笑不知道哪方遭難----”


    司徒雨施說道,“辰元子大師莫非有什麽良策?”


    辰元子耷拉著老眼皮,雙手裹在袖子裏,慢聲細語地說道,“能對付守禦聖器的,隻有守禦聖器,我倒有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師有話請講!”


    辰元子笑道,“我要是說了,恐怕有人地不樂意!”


    古道清終於不再歎氣,怒衝衝說道,“辰元子,什麽時候了你賣什麽關子。”


    辰元子說道,“那老夫便直言不諱了,羅刹峰柳知返身具生死爐死氣,一身羅刹峰絕學臻至化境,修為精深戰力絕倫,自從出道以來屢敗強敵,斬琅琊峰蓮花君子,殺中條山大犬妖,滅羅刹峰羅門老祖,死在他手裏的正邪兩道高手更是數十之眾。”


    “而最重要一點,他曾經與那帝釋王傘交過手,雖然能勝過但卻活了下來,這等人物,難道就不能為我所用?如今之計,何不承認了他和二小姐的婚約,讓柳知返來滄帝城助陣!”


    眼見著那些司徒氏老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司徒雨施也是神情複雜,辰元子喘了兩口氣幹脆一說到底,他接著說道,“柳知返現在是羅刹峰門主,羅刹峰又是邪道之中最強一脈,如果柳知返能和二小姐喜結連理,不但羅刹峰修士能夠成為滄帝城的戰力,最重要的是,司徒暮影和司徒氏之間的關係也能緩和許多,那暮影劍司徒暮影的修為手段,我想不必老夫多言吧!哎----他也是司徒氏族裔呀----以柳知返和司徒暮影兩人的實力,就算不足以對付帝釋王傘,但對付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徒,怕是綽綽有餘。”


    “這-----”司徒雨施為難地沉吟起來。


    這時司徒靖與冷笑一聲,說道,“辰元子,你這算盤打得真是叮當響,且不說那柳無道是天下共誅之的邪道魔頭,難道你忘了司徒氏如今人才凋零是誰造成的了?你忘了我們可沒忘。”


    “至於司徒暮影那個孽子,更是不知殺了多少司徒氏附屬宗門的人,當初他連滅司徒氏附庸門派十餘派,又在蒼鷺山殺死懲戒院周湍趙無破兩位大管事,這二人正是滄帝城衰落的罪魁禍首,死在他們手上,廢在他門手上的滄帝城強者不計其數,司徒武威,司徒止水,司徒天耀這些天資絕豔的年輕高手們是折在誰的手裏的?”


    “讓我們將他請來滄帝城?哼哼,你簡直是癡人說夢!”


    司徒氏長輩們連連點頭,就連一向溫和厚道的司徒大藥也應和說道,“的確,這個主意有欠妥帖----”


    辰元子漲紅了臉怒道,“現在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嗎?難道我出這個主意是為了我自己嗎?”


    司徒燁城接話道,“是不是為了你自己,我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那魔頭柳知返可是某人不記名的徒弟,雖無師徒名分,但卻有師徒之實!”


    “你,你這老匹夫,那就等著你們司徒氏被人滅了家滅了族,等著滄帝城從天上掉下去吧!”辰元子因為年老體衰,說這麽多話已經氣得氣喘籲籲,撫著胸口大口喘氣。


    飛觴緊忙扶住他,“老師,你何必和這些人生氣!這是他們的家事!”


    辰元子擺手道,“這事兒我管不了,管不了!”說著在飛觴的攙扶下氣衝衝地轉身往外走去。


    “大師----”司徒雨施喚了兩聲,但辰元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靖與冷哼了一聲,說道,“雨施,辰元子年老體衰,怕是老糊塗了,讓我們去找柳知返那是萬萬不可的,難道我們司徒氏已經沉淪到不得不求那邪道魔頭的境地了嗎?”


    司徒雨施無奈道,“如今帝釋傘隨時有可能破封而出,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司徒靖與笑了笑,“這天下間又不止魔頭柳知返一人擁有守禦聖器,他隻不過有一些生死爐死氣罷了,和真正擁有生死爐差得遠。雨施難道忘了我們正派之中還有一個青雲劍派嗎?”


    司徒燁城拍手說道,“不錯,青雲劍派是正道大派,門主古蒼天亦是浩然正氣之士,青雲劍派藏有九嶷劍五柄,我們何不請青雲劍派來助我們抵擋帝釋傘!”


    司徒雨施眼睛一亮,但古道清出來反對說道,“此事不可莽撞,那青雲劍派狼子野心,現在滄帝城正在虛弱之時,請他們來恐怕是引狼入室!再者說古蒼天其人老謀深算,對抗帝釋王傘凶險萬分,他焉能為我們出人出力!”


    司徒靖與這時笑了笑,“古道友多慮了,我們滄帝城現在要考慮的是從帝釋傘的威脅下生存下來,以我司徒氏的資質,隻要給我們十年時間,就算不能恢複巔峰實力,也將重新君臨天下,何懼他青雲劍派,青雲劍派就算再強,我們司徒氏再弱,想要吞掉我們滄帝城,也得先掂量掂量他的胃口!”


    “至於他會不會為我們出力!”他笑著看了看其餘幾位司徒氏說道,“要是司徒氏能和青雲劍派結為姻親,豈不就有足夠的理由了?”


    “此言有理!青雲劍派是正道大派,身份倒也配得上我們司徒氏!前些年古蒼天便向櫻蘭提過親,隻不過被她拒絕,現在由我們提起此事,雖然麵子上過不去,但也隻好如此了,想來他也不會拒絕!”司徒氏長輩們全都點頭讚成。


    司徒靖與見司徒雨施臉上還有猶豫之色,他接著說道,“我們需要青雲劍派的九嶷劍,青雲劍派覬覦我們滄帝城的典籍珍藏,此事斷不會生出波瀾,雖然說出去未免有交易之嫌,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雨施,你可要以大局為重。”


    司徒雨施猶豫了片刻長歎了口氣,“想不到我司徒氏竟然也有今天,竟然要靠和親之策換取安寧!隻是我們現在派誰去和青雲劍派結親?”


    司徒燁城說道,“普通的司徒氏女子不夠分量,想要司徒氏和青雲劍派結為一體,最好能是司徒氏地位尊崇之人!古蒼天長子死在了柳知返的手裏,現在青雲劍派繼承之人是他的次子古霜凜,我們要嫁女兒,定是要嫁給青雲劍派未來的掌門古霜凜的,我聽說那古霜凜對二小姐月嬋一向青睞有加,何不將月嬋嫁給古霜凜!”


    他提出這個建議,有公也有私,於公而言,古霜凜對司徒月嬋一往情深也是事實,當初古蒼天曾經向司徒櫻蘭提過親,隻不過因為司徒月嬋拒絕所以作罷,於私而言,司徒氏這些長輩們不滿司徒月嬋久已,他們視其為司徒氏之恥。


    司徒月嬋這些年和柳知返在一起不但讓司徒氏成為修行界的笑柄,而且她曾經親手參與過殺司徒武威,殺司徒氏子弟,司徒雲朗,司徒正,司徒星鴻,司徒鳶和這些人都是死在了柳知返手裏,司徒止水和司徒天耀也是被柳知返廢掉,他們的父母親族豈能不恨,恨柳知返更恨司徒月嬋,因此滄帝城中恨不得她死的人不在少數。


    司徒燁城以為自己這個計策司徒雨施一定會同意,因為司徒雨施在滄帝城的印象便是識大體,以大局為重,私情為小。


    卻不想司徒雨施一聽臉色驟然一沉,斷然否決說道,“不行!月嬋絕不能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司徒氏長輩們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司徒靖與皺眉說道,“雨施,現在不是計較兒女私情的時候,你可要以大局為重!”


    “要是帝釋傘再次打來,到時候滄帝城傾,司徒氏滅,誰也跑不了!”


    司徒雨施依然搖頭,“母親臨終前讓我照顧月嬋,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斷不能逼她做她不願做的事情!”


    “你妹妹不能做不願做的事情,那別人的妹妹就該死嗎?別人就能嫁給自己不喜歡之人,司徒月嬋就嫁不得?雨施,為了個人私利而禍及整個司徒氏,uu看書 .uuknshu.om 這可不是家主應該做的事情!”司徒燁城冷笑說道。


    司徒雨施目光犀利地看著他,但見司徒氏諸位長輩全都用嚴厲而質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再沒人退讓半步,司徒雨施眼神陰冷說道,“寧可我嫁給古霜凜,也絕不能讓月嬋嫁給他,你們說我為了個人私利而不顧家族利益,那好,我便向青雲劍派提親,由我嫁給古霜凜為妻為妾!換得我司徒氏族裔綿延!”


    “你----”她的強硬讓司徒氏的人全都臉色一變,司徒燁城大聲斥責道,“一族之主,豈能嫁給他人妻妾?你是司徒氏家主,若是你嫁給古霜凜,等於將整個司徒氏嫁給了青雲劍派,你將我司徒氏尊嚴置於何地?將我司徒氏萬年傳承置於何地?這等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司徒雨施眯起眼睛,冷聲說道,“我意已決,誰在反對,便是反對家主!”她轉頭對妖狼青灝說道,“青灝,你去一趟青雲山,就說我司徒雨施願意嫁給古霜凜,問古蒼天可同意否!”


    青灝咬著牙臉色極為難看,“小姐,你-----”


    見司徒雨施臉色鐵青,青灝重重一跺腳,“青灝----領命!”


    “妹妹是我最後的親人,我絕不會讓她再受到半點兒傷害!娘親去了,今後由我保護她!”司徒雨施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古道清和灰刃坊對視一眼,古道清搖頭長歎了口氣,背影蕭瑟地走出玄羅宮,灰刃坊叼起煙袋抽個不停,靳美月踢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失了魂一樣跟著她也回到了影城!


    一回到影城灰刃坊便說道,“這地方待不了了,收拾東西,咱們也樹倒猢猻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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