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返和曹天凱走出丹房,看見林靈和林妙在身後也走出了丹房,兩姐妹對柳知返盈盈一禮,低頭輕聲喚了句“公子!”


    柳知返點點頭,對林靈說道,“去沏茶!”


    “是,公子!”


    兩姐妹扭著纖腰離開,柳知返和曹天凱就地坐在了羅魔院外的石階上,曹天凱笑道,“羅刹峰的弟子眾多,我看得出你的師兄弟雖然對你都很尊敬,但眼中都有畏懼之色,唯獨剛剛那兩個侍女,對你倒是真心真意,不曾有半點兒畏懼!”


    柳知返挑眉看了看林靈的背影,說道,“她們兩個人是羅刹峰少有的好姑娘!”


    “曹兄若是尚未婚配,我這兩個侍女卻是不錯!”


    曹天凱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若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已火冒三丈,換做任何一個大派掌門大弟子,要是別人說將自己的侍女許配自己,哪怕是好意這也是極大的不敬。


    但曹天凱非是凡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他也聽得出柳知返的話是真的,他說那兩個侍女是‘很好的姑娘’,那便一定是很好的姑娘。


    他搖頭苦笑道,“不瞞柳兄弟,我早已有了婚約,而且我那位未婚妻頗有河東獅的潛質,她已經多次催我回家中完婚,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雲遊天下到處挑戰強者!借此修行是真,為了躲避禍事倒也不假!”


    柳知返聽罷輕聲一歎,仰頭說道,“那女子娘家人想必也是同意的,這是何等的幸運,要是司徒氏那老女人有半點兒人情味兒,我何至於----”


    正說話間林靈端著一壺茶回來,林妙也拿了些瓜果點心,柳知返曹天凱二人幫易琉璃治傷,已經七天七夜水米未進,縱然他們修為有成可辟穀物也感到口幹舌燥,腹中空虛。


    兩個侍女給二人斟滿了茶盞便站在柳知返身後沒有走的意思,當初司徒月嬋在的時候她們哪裏敢離柳知返這麽近,趁著現在少夫人不在,林靈和林妙眼珠子亂轉,隻想多和這位寡言少語的主人多待一會兒。


    柳知返和曹天凱喝兩盞茶,曹天凱放下茶杯說道,“柳兄弟,既然令師妹傷勢已無大礙,我看你我就在此比鬥一番如何?”


    “在這裏?”柳知返一愣。


    他身後兩姐妹原本對曹天凱這個好說話的修士還蠻有好感的,現在一聽他居然要挑戰自家少爺,臉色立刻不好看了,但不敢說什麽,隻是瞪大眼睛瞪著他。


    曹天凱起身說道,“這裏有何不可,說實話,雖然柳兄弟在天下修行界名聲不太好,但以在下和柳兄交往來看,你並非正道修士所說那等不堪之徒,我是認你這個朋友的!”


    “既然朋友間切磋,便不必生死相鬥,你我點到為止,分出個高低上下便可,再者說,我非是計較輸贏之人,想必柳兄也不會看重這些虛名!”


    柳知返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柳知返雖然出手狠辣手段惡毒,但他卻並不是爭強好鬥的人,這點和司徒月嬋卻是兩個極端。


    不必要的麻煩和戰鬥柳知返能避就避,既然他和曹天凱是友非敵,柳知返也不想用出如何驚天地泣鬼神的招法,搞出太大的動靜。


    他點點頭,“好吧,曹兄想怎麽比!”


    曹天凱想了一下,兩手一握,“這樣如何,你我互相打對方一掌,誰傷得重誰便輸了!”


    柳知返微微一笑點點頭,“那便請曹兄先來吧!”


    曹天凱還沒說話,性子急一些的林靈先不幹了,她急聲道,“少爺,這怎麽行,怎麽能讓他先出手打你呢?哪怕是按照年紀來算,也應是少爺你先打他!”


    林妙狠狠掐了妹妹一把,“閉嘴----”


    林靈疼得尖叫一聲,“你掐我做什麽?身為侍女不為自家少爺著想,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柳知返嘴角翹起露出一抹笑意,說道,“林妙,你的確不該欺負妹妹,我罰你讓林靈掐回去!”


    曹天凱哈哈一笑,“柳兄弟,看來還是你先出手吧!我覺得林姑娘說得倒也有理!”


    柳知返依然搖搖頭,站在曹天凱麵前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曹天凱也沒客氣,說道,“既然柳兄弟推辭,那在下可要出拳了,嗬嗬,我可不會留手,柳兄弟要當心啦!”


    曹天凱雙手握拳交叉在胸口,他氣勢瞬間爆發出來,原本的淡然平和蕩然無存,仿佛變成了一頭蠻橫威猛的撞山巨獸。


    眼見兩團灰莽莽的氣勁從他雙臂湧上雙拳,曹天凱沉聲道,“我這一式名為‘倒曳九牛力’,劍一曾被我這一拳打斷了三根肋骨!我要打你玄府宮!”


    說罷他雙拳猛地攤開,身體跳起兩寸多然後一腳踩在石板上,腳下石板化為齏粉,這一個震腳隻聽轟的一聲大響,好像一頭巨獸踩在了地上。


    “嘿!”曹天凱一拳如炮石般擊出,正中柳知返胸腹之間的玄府宮處,倒曳九牛力不僅僅力大無比,而且發出的勁力具有極強的穿透力,曹天凱修煉此招時曾經一拳將一塊頑石砸的粉碎,當然砸碎石頭不算什麽,讓人驚訝的是頑石和他拳頭之間隔著一塊豆腐,豆腐完好無損,可見他這一式倒曳九牛力勁力的穿透力何等之強。


    拳頭砸在柳知返身上,柳知返紋絲未動,但身後的衣衫卻是噗的一聲碎成齏粉,再看柳知返,臉色更驟然蒼白,但是並沒有斷掉骨頭,也沒吐血。


    神色如常眼神呆滯無神地看著曹天凱。


    轟隆----柳知返身後十幾丈遠的一座石雕獅子四分五裂,林靈和林妙齊齊驚呼一聲。


    曹天凱想要收回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黏在了柳知返的腹部一樣,他眼神一變,仔細看去原來柳知返腹部被他全都擊中的地方,竟然瞬間長出一層層紫色的鱗片,那些鱗片被他擊碎不少,剩下的鱗甲將他的手嵌住,而且還有更多的紫色鱗片骨甲正在迅速生長,曹天凱的手感覺到柳知返體內正有一股極為龐大的陰煞力量正在自發凝聚,奔著他的拳頭湧來。


    他知道那定是柳知返的緋雲訣煞勁,正欲順著他的拳頭侵入自己的經脈。


    柳知返腹部力道一鬆,那些鱗片緩緩消失,曹天凱的拳頭收回,他歎聲道,“羅刹之體,果然強悍如斯,難怪蒼鷺山一役連櫻蘭家主也奈何不得你!”


    柳知返笑了笑,“當年在枯顏山,我曾見識過大西國長公主的霸王崩山勁,可力崩山摧,斷江截海,你這一拳倒曳九牛力不弱於那穆蘭蠻蛟的霸王崩山勁!”


    說著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曹天凱曲蹲馬步,雙拳前伸,硬橋硬馬好似一截鋼墩立在了岩石之中,“出掌吧!”


    柳知返二話不說,單手在空中晃了晃,黑煞真元凝於掌上,一層黑色的火焰在手心燃燒,啪的一聲大響柳知返這一掌結結實實拍在了曹天凱的胸口,同樣沒有半點兒留手。


    曹天凱臉一紅,緊接著一白,他身體憑空向下一沉,雙腳哢嚓一聲踩進了青石地麵,一層勁氣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漣漪般蕩開,勁氣所及之處青石地麵寸寸龜裂,可見這一掌的力量何等之大。


    隻不過打在曹天凱身上的力道竟然全被他化去,轉移到了周圍的地麵之上,而且最讓柳知返驚訝的是他的羅刹勁在打進曹天凱身體之後,竟然憑空消失了。


    無論是緋雲訣的黑紫雙煞勁還是羅刹焚脈經的羅刹勁,都是極為陰毒刁鑽的真元,最強之處便在於能夠侵入敵手經脈然後焚毀敵人真元,摧毀三宮百脈。


    但就在柳知返的掌打在曹天凱身上的一刹那,柳知返仿佛有一種錯覺,好似自己打中的是一尊石像,而非是一個人,因為他感覺不到曹天凱的任何經脈,仿佛他的經脈憑空消失了一般。


    經脈消失了,那焚毀經脈的煞勁自然無所作用。


    柳知返收回手,低聲說道,“佩服!”


    他並非是寒暄客氣,而是說得真話,受他緋雲訣黑煞勁全力一掌而毫發無傷者,以前還從未有過,就算是師父羅門在和他對拚真元時,不也被黑紫雙煞勁反敗為勝丟了性命。


    曹天凱笑了笑,身體恢複原狀,坐回石階上從林靈手裏拿過一盞茶,一口喝了之後,忽然臉一白,從鼻孔裏流出兩行血來。


    他掏出一塊手絹掩住鼻子,一邊說道,“是我輸了,柳兄弟這一掌,要是換做別人早就經脈盡斷三宮損毀了!”


    柳知返拿出丹藥遞給他皺眉問道,“不知曹兄剛剛所用是什麽法門?我的真元在進入你的體內後竟然消失無蹤-----”


    曹天凱微微一笑,將手絹疊好放回懷中,“實不相瞞,剛剛我接你那一掌,用的乃是我武道派失傳幾千年而複得的一門絕技,名為‘昆侖閉氣功’,先煉‘小口天罡氣’,有所成後再煉‘大口天罡氣’,此功練到精深處,可封閉自身所有經脈竅穴,甚至封閉神識氣海,傳說當年武道二聖瀚海子和淩雲士曾經憑借昆侖閉氣功,在北溟海萬丈海溝中枯坐三十二年參悟武道真諦!”


    柳知返聽罷不由感歎一聲,“武道一途,著實和我等真元法修不同!”


    曹天凱笑道,“說起來,若非當年柳兄弟和司徒小姐從死水之下找到武道二聖的遺存,托付鍾離師妹送回武道派,恐怕沉淪多年的武道派也斷無中興之理,我先前所用的‘倒曳九牛力’和剛剛這一門昆侖閉氣功皆是二聖遺存中記載的絕技,要不是武道派法門修行方法和柳兄不合,我真想將這兩招傳於你,總之,柳兄弟和司徒小姐對武道派有再造之恩,此恩武道派中人不敢忘-----”


    柳知返笑著擺擺手,“那本筆記我們用不上,自然要物歸原主送做人情,沒什麽恩不恩的!”


    林靈體貼地拿來一件黑袍給柳知返換上,還瞪了曹天凱一眼,“衣服的錢你得出!還有那個碎了的石獅子和地板---”曹天凱無奈笑了笑。uu看書ww.uuknshu


    這時一聲有些虛弱的聲音從柳知返身後傳來,


    “柳知返,你恩怨分明,我易琉璃卻也不是拖拉之人。”


    柳知返轉頭看去,見一個白發絕美女子站在丹室的門口,穿著一件新做的金黃緞子長裙,嫵媚多姿不可方物。


    易琉璃接著說道,“你救我一命,以前的仇恨便一筆勾銷了,你覺得如何?”


    柳知返點點頭,“其實我也並未將和你的仇恨放在心上,因為和蓮花君子,司徒氏,師父羅門相比那點兒仇恨根本不算是威脅----”


    他說的雖然是實話,但是很難聽!


    易琉璃本來應該發火,但不知為何這口氣就這麽咽下去了,不但沒生氣,反而覺得有些理所應當,她點點頭,“你說得有理,但是有一件事咱們得當麵講清楚!”


    “什麽事?”


    易琉璃上前兩步,站在柳知返身後居高臨下看著他,“我從生下來就算是羅刹峰的人,所以你得叫我師姐,不能叫我師妹,更不能叫我‘琉璃師妹’,不過你可以叫我‘易師姐’,-----琉璃師姐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話沒說完便看見柳知返已經轉過頭繼續和曹天凱探討昆侖閉氣功的玄妙之處,根本沒聽她說話,她咬咬牙,淩厲的性子讓她頓時便要破口大罵,但也不知是怎麽了,不但心裏生不起氣來,反而覺得這樣是理所應當的。


    輕哼了一聲便站在柳知返身後聽他們談話!


    躲在後麵一根石柱後麵看著的易春雲臉色怪異,心想女兒這是怎麽了?莫非她的某種隱藏的性格在經曆過這次生死大劫後,被發掘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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